沈靈雲的聲音柔和悅耳，陳昊彷彿在聽雲端的仙子彈奏《高山流水》。

“噢，我的天啦。”

陳昊端起酒杯，一邊往大殿走，一邊滿懷深情地說：

“美麗的長公主殿下，您是如此的聖潔如此的高貴，難道不該是天仙嗎？”

“哦！這十六年來，我天天在神像面前跪拜，就盼著一睹仙女的風采。”

“今天，我終於見到了。”

在一眾大臣驚愕的目光中，陳昊已經站在了沈靈雲的面前。

他側身朝殿頂舉杯，虔誠地拜了拜：

“感謝無所不能的上天，帶來了聖潔高貴的靈雲仙子。”

“我，凡人陳昊，敬美麗的靈雲仙子一杯，我至死不渝地祝福你。”

“祝福你跟我朝皇后娘娘一樣，仙容永駐，仙福永享。”

沈靈雲沒施半點脂粉，卻美得如芙蓉在清水中傲然挺立。

陳昊不敢看她太久，怕入了迷失了禮，於是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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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內一片死寂，眾人都驚訝地看著陳昊。

就連一向威嚴的仁德帝，眼睛都瞪得大了些。

少頃，殿內大臣交頭接耳。

雖然聽不清說了什麼，但是從神態可以判斷，大多數人對陳昊的表現不滿。

高坐在上的皇后微微一笑，低聲在仁德帝耳邊問道：

“陛下，這就是那讓你變年輕的侄兒？”

仁德帝微微點頭，“對，十三弟的小兒子。”

皇后輕輕嘆息：“他這麼誇耀武國的長公主，未免也……”

仁德帝插話道：“無礙，只要能緩和兩國關係，說點夸人的話算什麼。”

聽著眾人的竊竊私語，沈靈雲面若冰霜，心裡卻早已亂了。

她心想，這位公子怕不是番人吧？

說話像唱歌，說得詞也太誇張了，好不害臊。

不過，西邊斯德大陸的男人都是金髮碧眼。

而眼前的美男子黑髮黑眼，氣質出塵。

加之他姓陳，沒穿官服，顯然是大祁皇族的公子哥。

就在她短暫愣神之際，武國使團中一名女官遞上了一杯酒。

沈靈雲盈盈一笑：“陳公子實在太過獎了，我不是神也不是仙，就是個普通女子。”

“不過要多謝你的祝福，也願你……心想事成。”

說完，沈靈雲一飲而盡。

就在遞過杯子的瞬間，她瞥見了陳昊腰間的臥虎琥珀掛飾。

她定睛看了片刻，指著琥珀問：“陳公子，這是誰送給你的嗎？”

陳昊頗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讚歎道：

“公主殿下不愧是見多識廣的奇女子，竟一眼就看出來了。沒錯，這是我師孃送我的。”

“方便告訴我，你師孃的高姓大名嗎？”

沈靈雲微笑著，一雙大眼溫柔似水。

陳昊看著她的眼睛，想了好半天才說：“她叫旦慕。”

師孃說過，銀髮魔女是她獨有的名號。

交代他切不可洩露半分，否則會招致殺身之禍。

至於真實姓名，倒不必在意。

天下人人都知道“銀髮魔女”，卻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旦慕”。

“慕前輩在哪呢？”沈靈雲激動地問。

“難不成你也是？”

陳昊沒有說出玄女宮三個字。

“不是。”

沈靈雲顯然是聽懂了，她打量了陳昊好一會兒，笑著說：

“是她帶我走上修行路的。”

陳昊與她對視半晌，爽朗一笑：“顯然你修煉得比較成功。”

“也不是。”

沈靈雲上前一步，耳語道：“是慕前輩將駐顏丹贈與我了，不然……”

“兩位不如移步大殿外，再風花雪月，談情說愛吧！”

完顏麟意輕咳一下，大聲說道。

“多管閒事。”

陳昊和沈靈雲異口同聲。

話音剛落，兩人微笑著對視了一眼。

完顏麟意輕哼一聲，“還挺有默契。”

他轉身看向沈靈雲，嚴厲說道：

“武安公主，別見了美男子就忘了你的使命。”

沈靈雲收起笑容，冷冷說：

“平王爺，我靈雲做事自有分寸，不需要你來教我。”

她面朝御座行禮說道：“陛下，皇后娘娘，在喜慶的日子動刀動槍，實在不妥。”

“外臣建議，雙方各派一人比拼真氣或玄氣，不知可否？”

不比武功招式，不比玄功法術。

既能更快決勝負，又能最大限度不傷人。

仁德帝頗為滿意，眉宇間流露出少有的

“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不知武安公主和平王爺是何修為？”

完顏麟意拱手道：“外臣不才，區區武道五品神變成中成。”

沈靈雲體態嫻雅，微微一欠身道：“外臣只修得五品金丹圓滿。”

眾臣大驚，環顧在座的王公貴族，恐怕只有年邁的胡國公上官庭能與兩人一較高下。

陳昊是第一次見這種大場合，不知道有何規矩。

走也不是，不走又沒事可幹，感覺極其尷尬。

於是，他掏出懷中荷包，取出牛肉乾吃了起來。

“父皇，兒臣願意跟平王爺一試。”

毛遂自薦的是仁德帝的三兒子，魏王陳玄。

他眉目清秀，微胖的圓臉有些蒼白，帶著一副可親可敬的溫柔敦厚。

無論怎麼看，陳昊都覺得這位弱不禁風的堂哥，不像傳聞中的五品神變小成武夫。

仁德帝臉上毫無表情，冷冰冰說：

“你且退下！”

陳昊看了眼垂頭喪氣的魏王，心想難怪諸皇子都不將你視作對手，視作皇位繼承者的潛在威脅者呢。

都亮明底牌了，你還逞強？

就在仁德皇帝掃視眾人，想選出合適人選時，忽聽完顏麟意厲聲問：

“這些牛肉乾哪來的？”

陳昊愣了下，將喂到嘴邊的牛肉乾送進了嘴裡，邊咀嚼邊說：

“來的路上買的，這東西太乾了，難嚼不說，還沒有味，我大概買到假貨了。”

“這是我軍隊的糧草，是泡水吃的。”

完顏麟意臉色陰沉，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目光凌厲地看向陳昊。

陳昊絲毫不懼，跟他對視良久後嘆息一聲：

“天啦，軍糧都被賣了？那貴國軍隊……”

有些話，說透反而沒意思，所以他沒有繼續往下說。

完顏麟意氣憤指著陳昊的鼻子說：

“混賬，我金國絕不會出現偷賣軍糧的事情。是你，是你盜了我們的軍糧。”

陳昊也指著他，怒道：“王八蛋，話不能亂說，你有何憑證？”

“牛肉乾就是憑證。”

“那我還說，你腰間的彎刀是我的呢。”

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吵起來，仁德帝心裡樂開了花，因為他捕捉到了一個敏感詞：

糧草！

他立刻打起圓場，並好奇問：“平王爺，你們丟了多少糧草？”

完顏麟意回道：“一千石！”

“不對吧！”陳昊笑盈盈反駁道，“我怎麼聽說，你們是上午丟了十萬石呢。”

完顏麟意憤怒到了極點，他一把抓住陳昊的衣領，怒道，“果然是你！”

此話一出，殿內響起一陣驚呼。

完顏麟意意識到自已說錯了話，一不小心把實情說了出來。

陳昊要的就是他這句話，他假裝驚訝地說：“我的天，看來真丟了十萬石糧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