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金是遊牧民族,擅長騎射,長年擄掠外族。
十五年前,他們曾血洗了前朝商國部署在北境的軍事重鎮——溪雲九鎮,奪了北方長城。
大祁建國後,曾派兵數次征伐,不過都以失敗告終。
不是金國的戰鬥力更強,而是金人逐水草而居,廣袤的草原到處是他們的家。
他們沒有國家意識,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躲起來。
來年草長馬肥,機動靈活的輕騎兵又回來了。
他們就像堅韌的野草,春風吹又生。
金國周邊的農耕民族懼怕金人,還有個原因是金人心中沒有仁義道德。
每征服一地大肆殺戮和掠奪,鄉鎮十室九空,滿目荒涼。
比起跟大祁同宗同源的武國進犯,陳昊更擔憂殺戮成性的金國進犯。
他嘆了口氣,走到路旁摘下了一朵桂花。
用力一吸,花香沁心房。
陳昊抬頭望了眼血月,摸了摸腰間的勾魂索,瞥了眼雪白的桂花,唇角泛起了微笑。
他想起了大祁江湖上的經典話語:對付這種人不用講江湖道義,大家一起上。
同樣,對付金國的男人也不必講江湖道義。
因為他們全民皆兵,是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
出了慶王府,陳昊面無表情地朝跟他行禮問好的侍衛點頭。
門口抬頭望月的凌雪雁,大步流星跟了上來,“能去見柳將軍了嗎?”
陳昊點點頭,拍了拍別在腰間的勾魂索,笑著說:“考考你眼力,我腰裡有什麼?”
凌雪雁盯著他的腰帶看了兩眼,蹙眉問道:
“你是不是當我傻子?除了腰帶還有什麼?”
看著她有些生氣的模樣,陳昊卻笑了。
來自冥界的法器勾魂索,跟鬼一樣能隱身。
“跑起來。”
陳昊跑下坡來到丁字街,擠在遊玩的人流裡,朝南慢跑。
看了眼鳳春胭脂鋪,進出的婦人絡繹不絕。
儘管他隔了老遠,但還是清楚地聽到聶彩霞諂媚討好的聲音。
陳昊很滿意,心中想著:“就衝她這小甜嘴,那些好面子的貴婦人多少都會買點。”
何況她常年伴在王妃左右,對京都不少貴婦的秉性脾氣略知一二。
自然能恭維到對方心坎。
也正因她曾是上官清淑的貼身丫鬟,陳昊知道這家胭脂鋪會在極短時間傳遍京都貴婦圈。
客流會越來越多。
帶著雪雁在寬敞的街道上拐了幾拐,陳昊最終站在了南城的輔國大將軍府門口。
“小王爺!”
柳家的家丁見到陳昊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後行禮便要去通報。
“天晚了,別叨擾老太公和伯父伯母,我跟師將軍說件要事就走。”陳昊囑咐道。
家丁看他神情嚴肅,還以為發生了大事,趕緊跑去通傳。
曾經風光的武道世家柳家,面臨著“人丁敗,家道衰”的窘迫。
中年時期的老太公為柳氏家族的傳承,還做出了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打破家傳武學游龍槍法,傳男不傳女的規定。
這才有了名震大祁的女將軍。
“小王爺,裡邊請。”
一名丫鬟領著陳昊和凌雪雁往院裡走。
陳昊有些意外,這名丫鬟好像是新來的。
以往,他要進將軍府見柳師師。
無錯書吧她手底下的兩個雙胞胎姐妹親兵,就像如臨大敵。
好一番詢問之後,才會領他進院。
今晚這麼順利就進了柳師師的宅院,陳昊的心裡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他剛到內院,就看到輪廓分明略帶異族風味的柳師師,步履端莊地迎了上來。
她一反常態地脫下了軟甲戎服,換上了窄袖襦裙。
說不盡的體態風流,風姿綽約。
白臉上旋出兩個笑酒窩,陳昊頓感滿院皆明。
“小昊……”
柳師師行了一禮,抬頭仔細一看陳昊,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陳昊和凌雪雁的眼中,也迸射出震驚的神色,目不轉睛地盯著溫柔似水的柳師師。
過了半晌,領路丫鬟的一聲咳嗽,才將三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柳師師提了提裙襬,“我穿裙子很奇怪嗎?”
兩人搖搖頭,臉上卻是詫異神色。
柳師師皺了皺眉頭,接著直視陳昊:
“你才怪!半個多月不見,小屁孩長成男人了。”
一旁候著的丫鬟感覺腦子一片空白,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
小姐是統領十萬禁軍的大將軍,能說出這話也不奇怪。
“所以,你答應……”
陳昊深吸一口氣,上前三步沒皮沒臊地問:“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了?
柳師師不置可否,甜甜一笑:“過幾天再看。”
苦苦追求的女神終於鬆口,陳昊高興得腦子一抽,湊過腦袋在柳師師臉上吧唧親了一下。
“我等你。”
凌雪雁和丫鬟面面相覷,傻傻望著兩人。
柳師師雙手摸著發燙的臉,眉頭越皺越深。
她抬眼朝呆立的凌雪雁說:“凌姑娘,能幫我一個忙嗎?”
凌雪雁喜上眉梢,沒想到中元節當天的一面之緣,大將軍竟記住了自已的名字。
“你說,只要能辦到,我萬死不辭。”
她雙眼發亮,一臉期待。
“打這個流氓!”
柳師師話音剛落,陳昊轉身一個箭步竄出,朝府門外飛跑。
“你給我站住!”
兩女同時出聲,微笑著互看一眼,施展輕身法一躍而起。
陳昊沒有使用玄力,不過五品金丹圓滿的他,肉身已經非常強悍,靈活性也異於常人。
加上多年的逃竄經驗,他七拐八拐地硬是逃到了大門。
一路上,府裡的家丁丫鬟笑呵呵行禮。
這熟悉的場景,他們已經看過太多次,早已見怪不怪。
剛出宛如迷宮的柳府,跑到開闊的府前大街,陳昊就被抓了回去。
……
陳昊抬頭仰望血月,兩行淚從眼角流到耳根。
“柳師師,你的良心呢?我可是唯一愛你的男人。”
“現在我殘了,以後你得伺候我。”
凌雪雁忍受不了了,舉了舉手中的竹棍,怒斥:
“我們打你了嗎?你都嚎半刻鐘了,不累嗎?”
陳昊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說:“你們倆捅了我的心,我的心在滴血。”
話音剛落,柳師師和凌雪雁眉頭緊皺,感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兩人互看一眼,毫不猶豫地揮出了竹棍。
“啊,啊……”
兩聲淒厲的慘叫剛落,就聽見院門口“哎喲”一聲。
陳昊仰頭一看,一個少年直挺挺地撲倒。
空氣忽然安靜了。
少年起身輕輕撣了撣灰塵,走出了陰影。
他的眼睛很大很清澈,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眉宇間盡顯倔強,冷漠。
陳昊盯著那張平生所見最英俊的冷漠臉,沉默不語。
“姐,這位是?”
少年說話了,臉冷得像冬日的寒風。
“八品開脈圓滿,仗劍走天涯的女俠凌雪雁,小昊請的護院。”
“雪雁,這是我弟弟柳師齊,今年十八。”
柳師師站起身,跟兩人互相介紹了一番。
之前陳昊嚎叫的時候,兩個女人聊得起勁。
凌雪雁講了闖蕩江湖的事,柳師師講了滅大小魔門的事,已經混得熟絡起來。
柳師齊點點頭。
他瞟了眼被綁在長凳上,脫掉鞋子的陳昊,默默躺在他身旁的地上。
“姐,你要打姐夫,就先打死我吧!”
看著撒潑打滾的少年,凌雪雁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這耍無賴的小孩行為,讓她無論如何,都無法跟京都第一俊男柳師齊聯絡在一起。
凌雪雁到京都的第一天,就目睹了女人們追柳師齊的盛況。
毫不誇張地說,狗見了他的容顏都得追兩條街。
陳昊白了柳師齊一眼,吐槽道:“大哥,你要再不來,就沒我這姐夫了。”
“怎麼可能,我算著時間的呢?”柳師齊掛著淚說。
“你真是我好大哥。”
“你也是我好姐夫。”
凌雪雁的腦子轉不過彎了,心想這關係夠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