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坊。
薛白帶著秦觀進了大堂，依舊跟從前那般熱鬧，絲竹管絃，鶯歌燕舞，好不歡騰。
許多人圍坐在桌前玩著投壺的遊戲，不時發出懊惱之聲。
兩人一進去，就有兩位楚腰纖細的女子貼了上來，朱唇微啟，香氣傾吐，真讓人有些意亂情迷，心猿意馬。
“兩位公子好生俊俏啊，今晚我們姐妹二人陪二位公子如何呀？”
無錯書吧“咯咯，這位公子隨身攜帶了什麼武器嗎？”
兩人伸出纖纖玉手來，上下其手，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薛白麵色不變，“哦，財大氣粗罷了。”
“我是來找魚娘子的，兩位姐姐可否代為引路？”
若是沒人引著，是上不了三樓的。
聞言，二女齊齊色變，一甩手中錦帕，“切！諾，看到那邊大排長龍的隊伍沒有？去那邊兒排隊獻詩，什麼時候魚娘子看中你了，自然就能上去。”
說罷，兩人便扭著腰臀直接離開。
“什麼人，浪費老孃感情！”
待兩人走後，秦觀拍大腿道：“義父啊，你有魚娘子，我還沒人陪呢！”
薛白白了他一眼，“妙音坊又不是沒人了，這種倒貼上來的又不值錢。”
“唉！勝在便宜啊……”
這妙音坊但凡出名的花魁娘子，哪一個都不是他消費得起的。
要想白嫖的話，要麼有詩才，要麼跟薛白一樣財大氣粗，無奈他啥也沒有，全憑蹭。
“不是我掏錢嗎？”
秦觀一愣，懵逼了。
“啊對啊！有義父掏錢，我還挑便宜的幹啥？嘿嘿……”他又快樂起來。
“……”
薛白嘴角抽搐，便任由他去了，自已則是走向了那條長龍。
幾位麗人正在維持秩序，實在是慕名而來的才子太多了，什麼人都有，真是爭得頭破血流。
“幾位姐姐，這是魚娘子的名剌，請代為通稟。”薛白說著，從懷中掏出上次秦觀給他的名剌來遞了過去。
誰料幾人連看都沒看，不耐煩道：“知道了，去那邊排隊，”
“嗯？姐姐可看清楚了，我有魚娘子名剌啊？”
這所謂的名剌，大抵就相當於是一封邀請信。
面前女子將他的名剌接了過去，隨手放在了旁邊那一沓名剌裡面，又淡漠道：
“好了，去排隊吧。”
“……”
薛白無語凝噎，敢情魚幼薇這小娘皮的名剌是群發的啊！
自已還以為亮出來就能驚訝四座，當場被引為入幕之賓呢。
在眾人不善的目光下，薛白只能前去排隊，耐心等待。
前面的是一位身著華服的公子，長衫摺扇，腰懸名玉，風流倜儻，見薛白過來，皺著眉頭盯著他看。
“薛白？”
薛白抿嘴一笑，“我知道我比你英俊，也知道你仰慕我的詩才，好了好了，這些客套話就不要說了，若是你讓我插一下隊，我或許可以考慮跟你交個朋友。”
卻聽他失笑道：“哈哈哈，你是真忘了還是裝傻？我！錢多多啊！”
“錢多多？”薛白皺眉，腦海中一些記憶甦醒，輪廓逐漸清晰。
錢多多，金陵錢家家主幼子，兩人小時候還當過一段時間的玩伴，後來兩家沒有什麼生意往來後，就漸漸沒什麼交集了。
由此可見，再堅固的關係，沒有金錢來維繫，也是虛的。
“是啊，你也來拜訪魚娘子？”
拜訪？薛白秒懂，哦，大家都是讀書人，要文雅是吧？
他點頭道：“嗯，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來逛勾欄的，有許多都是同道中人，志同道合。
一句同道中人，讓錢多多心裡一暖，今日遇到舊友，不免感慨。
“還是薛白你把我當朋友啊。”
“怎麼？你沒朋友嗎？”
錢多多摸了摸鼻子，羞澀道：“我這些年都沉迷讀書，不通世故，身邊的確沒幾個知已朋友，說來慚愧，除了考了個舉人功名外，一無是處……”
“……”
薛白真的很想打死他，你都考上舉人了，還一無是處？
這話要是讓自家爹聽見了，不得打斷自已的狗腿啊？
你瞧瞧人家，再看看你，什麼叫特麼的上進啊？
他咬牙切齒道：“你沒什麼朋友是正常的，你不是沉迷讀書嗎？這煙花柳巷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錢多多眼神一黯，嘆息道：“沒辦法啊，我爹逼著我學習經商之道，可我實在一竅不通，他讓我先出來學著怎麼花錢，大概就能有些心得。”
周圍人看著兩人的眼神都變了，宛若在看智障一般。
吹什麼牛逼呢？
薛白卻是沒注意，只是嘴角抽搐的更厲害了，同樣都是花錢，人家爹咋就這麼支援呢？
他心念一動，“你爹給了你多少錢？”
錢多多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兩？”
錢多多搖頭。
“一千兩？一萬兩？總不能就給一兩吧？”
錢多多接連搖頭，最後認真道：“一個錢莊。”
“臥槽！？”薛白直接繃不住了。
瞧瞧人家的爹，再看看自已的爹，得，不能要了！
“等會兒，我冒昧的問一下，咱爹還缺兒子不？”
“額……我回去幫你問問？”
“好，一定幫我問問咱爹，實在不行，你缺兒子不？我給你引薦一人，名叫錢觀。”
“……”
薛白嘴裡狂吸涼氣不止，依舊掩蓋不住內心的震動。
家裡開錢莊的就是豪橫！
他一把摟著錢多多的肩膀，“好兄弟，我願意幫你分擔一下你的苦惱。”
錢多多一怔，“你要借錢嗎？”
說著，他還真解下腰間的荷包遞了過來。
薛白一愣，少爺這麼爽快？
他也沒客氣，接過開啟一看，裡面裝的都是碎銀子，連在這兒點個曲兒的錢都不夠。
好好好，怪不得說有錢人都摳門呢，假大方啊？
他臉色難看，“多多啊，你來妙音坊不帶錢嗎？”
“見魚娘子不是憑詩才嗎？”
一句反問給薛白整不會了。
錢多多撓了撓頭，羞愧道：“我真不會花錢，來前錢莊掌櫃本來打算讓我帶一點兒的，我嫌太沉了就沒帶。”
“少爺可知道有種東西叫銀票？你把銀子換成銀票不就不沉了嘛？”薛白沒好氣道。
錢多多一愣，哭笑不得道：
“可是我說的就是銀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