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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小宮女明豔

理藩院尚書阿爾尼送來了吳三桂自請撤藩的奏摺。

皇上大喜過望,簡直求之不得,舒心說道,“朕以三藩俱握兵柄,恐日久滋蔓,馴致不測,故不早除之,將養癰成患。現在吳三桂主動提出撤藩,順水推舟,機會千載難逢!”

“撤藩與否,是重大問題,非等閒可比。”索額圖首先出列進言,“吳三桂鎮守雲南以來,地方安定,總無亂萌,現在如將他遷移,必須派兵鎮守。兵丁往返,加上吳三桂屬下及其家口遷移,沿途地方官員、百姓、驛站兵丁苦累不堪,而且防衛雲南之兵,還需另行派遣,騷擾地方,亦未可定。所以,皇上應令吳三桂繼續鎮守雲南。”。

“斷不可遷移”。眾臣附議,反對撤藩。

“是平西王自己提出來要撤藩的,又不是朕逼著他撤藩。”

“但平西王希望皇上拒絕他的要求,肯定他的功績,給他一個面子。”索額圖解釋道,“這是人情世故,皇上不可以自以為是啊。吳三桂自認為大清王朝縱馬賓士天下,經歷千徵百戰,多次死裡求生,浴血拼殺,為大清奠定中原,安定天下,立下開國不朽大業,他是期待朝廷命他世守雲南而已。”

皇上冷笑一聲,這世界上沒有人願意久居他人之下,他只是實力不夠,康熙皇上永遠也忘不了二十年前,父皇順治帝駕崩之時,吳三桂假借奔喪想襲擊京城,但因為鰲拜、威武將軍等開國重臣尤在,吳三桂心有忌憚才沒敢放肆。如今,能戰的老臣死的差不多了,再加二十年的養兵蓄銳,皇上以一個帝王的政治敏銳性預測到吳三桂很快就要反了。

納蘭明珠站在朝堂下,抬頭仔細揣摩皇上的心理,儘管滿朝文武反對撤藩,納蘭明珠卻獨樹一幟,出列講道,“吳三桂養兵數萬,每年和噶爾丹購買上萬匹蒙古馬,終日嚴格訓練,耗金千萬。建造王府終日貪色戀玩是假象,暗中籠絡人才、官吏,培植自己勢力。藩下甲兵橫行,欺壓百姓、魚肉人民,大肆搜刮民財,民不聊生。其藩下王商又仗勢橫行,鑿山開礦,私煮海鹽,無不窮極其利,藩下所屬私市私稅,每歲所獲銀不下數千萬,僅鹽業一項,可歲得五百萬。還自鑄‘西錢’,現在再不撤藩,怕以後就更加無力撤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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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僅有納蘭明珠一人支援皇上撤藩,但索額圖等大多數官員堅不同意撤藩,眾人開始在朝堂上爭辯。

“智謀高深者對世事認識深刻,退讓是處世謹慎的表現。相反,思想單純的人不知世事的複雜和兇險,膽大妄為只會導致頭破血流。守江山要謹慎行事,考慮不周是要吞下苦果的。”大臣苦口婆心的勸導,“兵乃凶事,豈可妄動干戈?如果任性而為,就會適得其反。皇上應耐住性子,苦修戰備,日後再戰不遲。”

“皇上不能只圖一時興起就打仗,更要想到其後的結果。如果因皇上之失而使將士枉送性命,那麼皇上就只能悔恨了。皇上要學會抑制自己的心魔,打仗必須有必勝的把握,決不可有僥倖心理。如今我軍準備還遠遠不夠,重要的是要瓦解敵人的軍心,促其內亂,這樣方能一戰而勝。”

“皇上這麼急躁,是用兵的大忌。”

“皇上啊皇上!恐怕撤藩聖旨一到雲南,吳三桂立刻就反了,國家幾年動亂、歷經血雨腥風,造成幾百萬人頭落地和流離失所,會給國家帶來一場空前浩劫。”索額圖跪求道。

儘管眾臣反對,但是康熙皇帝力排眾議,撤藩意決,風馳電掣地詔準所請,讓明珠立刻起草給吳三桂的聖旨。

夜神了,明豔端著洗腳盆到養心殿伺候,而惠妃也前來給皇上送點心並請安。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明豔握緊拳頭真想衝惠妃那顆豬頭上揍一拳,但卻迎來了惠妃的滿臉堆笑,“喲,我聽說皇上寬容,饒了妹妹滔天大罪,以後妹妹可要好好伺候皇上,以報聖恩啊!不過妹妹連自己的親阿瑪都氣死了,可千萬別再沒腦子把皇上氣著了,到時候我可輕饒你。”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沒朕吩咐就以後別來了。”皇上不耐煩道,再看明豔滿眼血色,滿臉殺機,猜到以明豔一根筋、死心眼的性格,估計半夜就要潛入鍾粹宮殺了惠妃以洩憤,於是命令賈順叫刑部尚書叫來彙報一下今年死刑犯情況。

“回稟皇上,今年執行死刑的犯人為三百六百人。”

“不死行嗎??”

“全都是殺人罪犯,按照大清例律殺人償命,必須得斬。”

“要人性命者實屬罪惡不赦,性格太極端,頭腦又簡單,行事彪悍魯莽,為了降低死刑,朕決定擴大教育,讓百姓知理懂法,珍愛生命。”皇上說。

明豔終於回過神來,知道皇上其實是在跟自己說話,但心中恨到極點、忍不住淚流滿面,憤憤不平的說,“像惠妃那種壞女人,根本不配當人,不配活在這世界上!我也是想為民除害,為皇上您清理這後宮的害群之馬!”

“大可不必!”皇上連連擺手,“你說惠妃那麼壞,你能拿出一件證據證明嗎?”

“背後說我壞話、給我下圈套,逼得我發了失心瘋、氣死了我阿瑪、丟了我兒子,這還不算壞嗎?”

“刑部尚書,背後說人壞話、搬弄是非、給人下圈套犯法嗎?”

“回稟皇上,並不犯法!”尚書搖搖頭!

“可惠妃是真心壞呀!難道只有做了壞事的人才應該被懲罰嗎?那些犯了死罪的人或許也像我一樣受了委屈、受了欺騙、受了傷害,忍無可忍才幹下了犯了法之事,難道我們不應該被同情、被可憐嗎?”明豔滿眼憤怒的眼淚問道。

“明豔,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晚你潛入鍾粹宮之後會怎樣?”皇上喝了杯茶淡定的說,“惠妃已經抓住了你沒腦子的特點,早就安排了天羅地網等你自投羅網呢!”

明豔恍然大悟,雖然憤恨但虛弱至極。

“你想再一次鑽進惠妃為你準備已久的圈套之中嗎?你知道被惠妃逮住了是什麼下場嗎?兵部尚書告訴她!”

“謀殺嬪妃滅三族!”

原本呆若木雞的明豔又開始痛哭流涕,“惠妃真的好壞,把我害的這麼慘,我都這樣了,竟然還不罷休,竟然還要害我三族。。。我。。。我。。。皇上,我蠢成這樣以後還怎麼活呀!”

“生而為人,鬥有斗的方法,拼的是智力、靠的是心計,絕不可逞匹夫之勇。”皇上說完這話又有點後悔了,哎呀,朕最看中明豔的不正是她的簡單善良嗎?這要教會她攻心計,以後還怎麼敢安心留她在身邊?不行!得試探她一下,“朕突然想起來,你剛入宮的時候,你阿瑪送了你一本《百忍成金》的書,你現在能明白其中深意了吧?”

“皇上,你見過我的《百忍成金》放哪了嗎?我好像給丟了!”說著說著明豔哇哇大哭了起來。

皇上對這個答案還算是滿意的,立刻趾高氣揚的說,“你這蠢丫頭,快給朕洗腳吧。”

明豔恭恭敬敬的為皇上脫了鞋襪,把龍足放進水盆裡,開始小心翼翼的洗腳。

突然皇上放下了手中的奏摺。

“怎麼了皇上?”明豔微弱的問道。

皇上抓起明豔的手,發現斑斑裂痕,“你這手怎麼了?有誰欺負你嗎?”

“我…奴婢每日都得在養心殿打掃房間、整理物品、拖地板、澆花,可是現在寒冬臘月,手泡在冷水裡清洗抹布,所以…”明豔卑微的回答。

皇上突然發現明豔的脖子裡手腕處全是紅疹子,“這又是怎麼回事?”

“奴婢…從小隻穿真絲制的衣物,穿不慣這宮女的粗布衣服。”

皇上冷笑一聲,“你這蠟黃的臉是不是因為當宮女不習慣用進口胭脂才導致的嗎?你的名字不是叫明豔嗎?難道現在改名字為‘晦暗’了?”

明豔眼淚流了下來,半天才開口說話,“皇上每日起的早,為了伺候您早起穿衣、洗漱、用早膳我們這些女婢起的更早,當差時給主子端茶、倒水、敬菸、敬茶、遞東西、打手巾、開門、掀簾子一刻都馬虎不得!最近皇幾乎夜夜召開軍機聯席會議,奴婢得伺候完皇上洗腳在能入睡,天天緊繃著一根弦幾乎也整夜失眠,所以精神才如此差勁。”說罷嗚嗚的哭了起來。

“賈順,以後別讓她抹地板、幹那些粗活了。畢竟,她每天要給朕洗腳,手紋太粗糙會劃傷朕的龍腳。”

“嗻!宮女明豔,還不趕緊謝恩,發什麼呆呢?當宮女可得機靈著點。”賈順提醒。

“謝主隆恩!”明豔幸福到滿眼含著淚。

皇上不露聲色的看著她,畢竟是深愛的女人,聽見她受委屈還是不忍心,誰也拿自己的感情沒有辦法。

突然之間,聽見門外一陣笑聲,是兩位草原公主來了,

安妃定妃齊齊給皇上蹲了萬福,請過安之後,安妃一把搶過明豔手中的洗腳盆蹲在地上就給皇上洗腳。

“哎呦,這水都涼了,快去換些熱水來。”說罷安妃就把皇上的龍足踹進自己懷裡怕龍足著涼。

再看那定妃,又給皇上揉肩又給皇上捶背的。

“皇上,臣妾們聽說吳三桂主動撤藩了?那老東西總算是開眼了。”

安妃、定妃一頓拍皇上的馬屁,把皇帝逗的前仰後合的。

只有明豔傻傻的愣在原地,眼前的安妃、定妃並不美麗更不妖嬈,根本不是惠妃口裡說的蛇精和狐狸精模樣,安妃細長的眼睛大臉盤子但笑面如花,定妃年紀略長些,甚至眼角都有了皺紋但人家確確實實的溫柔、體貼又懂事。

明豔終於承認自己輸了,不是輸給了這對草原公主,也不是輸給了惠妃,而是輸給了自己,輸給了自己腦補出來的情敵,輸給了無知無能。所以一把好牌打的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