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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流水村〔六〕

流水村內——

“唔唔……”

那一些來探查山匪的村民已經被山匪抓住,還被堵了嘴,只能不斷唔唔的發聲。

幾個拿著刀的山匪推著他們,正押著他們去見大哥。

而那個大哥即山匪頭子,此刻正隨意坐在椅子之上,猶如一隻獨霸山林的猛虎,睥睨著腳下帶上來的那群村民。

他的眼神冷冽而深邃,彷彿能洞穿人心,讓人不寒而慄;眼皮微微下垂,目光中透著一股子不屑與輕蔑,彷彿在看一群微不足道的螻蟻。

但,那些被堵住了嘴巴的村民在看到山匪頭子的一剎那,紛紛都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他。

山匪頭子冷笑道:“好了,讓他們說話吧,瞧他們這個樣子,肯定是想和我敘敘舊的。”

手下們一聽到這命令,紛紛拿掉了堵在村民嘴中的布。

“柳柱叔,怎麼……這怎麼回事?”一個較為年輕的村民不可置信的看著坐在上方的山匪頭子。

“還用看,我就說嘛,他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一個年紀和柳柱不相上下的男子死死瞪著柳柱,要不是手中還被捆住,此時他肯定要上去和這個白眼狼打一架。

“哈哈,說得好!”柳柱起身拍了拍手,笑意不明,緩緩走向他們。

“嘴還挺硬,就是不知道啊,待會也是不是會這樣的硬,哈哈哈——”柳柱站到說狠話的村民面前,肆意大笑。

“柳柱叔,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怎麼會發展到現在的情形……”另一個年輕的村民不解的問。

“對啊,你怎麼會和他們在一起……”

“柳柱叔,這是怎麼回事……”

有那麼幾個年輕的村民,一臉茫然無措,十分不肯相信。

明明,柳柱叔是那麼慈祥的人,從小對他們幾個孩子就很好的……

為什麼?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群人之中,只有那幾個和年紀和柳柱差不多大的村民,臉色很不好看,眼神惡狠狠瞪著柳柱。

“你們啊,肯定不知道呢。”柳柱看了一眼那幾個臉色很不好的村民,笑了笑。

繼續說:“這些事情,和你們的父親或者是爺爺還有一點關係呢!”眼神之中蘊含著些冷色。

於是,柳柱冷冷的對著眾人講述著當年的事情……

時間回到過去,那時候的流水村還只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廢棄土匪寨子,而那一批剛到這兒的村民不過只是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民。

那時候的柳柱不過也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時刻跟著這一群人東奔西走。

不過,那時候,柳柱還有一個可愛的妹妹,只有九歲。

兄妹二人一直相依為命,因為父母在逃荒時,就扔下了二人。

二人也是在之後才跟上這個流民的隊伍,經歷了三年才到了流水村。

那時候,大夥兒都興致勃勃,因為終於有家了!

眾人推選出一個村長來,希望他能帶著村民發展起來。

那時候的第一任村長,就是現在村長張田根的父親——張鐵柺。

在他的帶領下,村子也漸漸地恢復了生機,就在一切都該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起來時,發生了一件事……

柳柱的妹妹——柳雨燕,她,死了!

柳柱在得知了這個情況後,瞬間愣住了。

怎麼會?

雨燕今天早上,不也是,好好的嗎?

柳柱只感覺,自已的心裡好像一揪一揪的,有什麼東西,好像碎了……

它起初是微弱的,如同落葉輕觸地面的低吟,幾不可聞,卻足以讓人心頭一顫。

然後,聲音逐漸變得清晰,像是破碎的瓷器在寂靜中散落,每一片都帶著尖銳的疼痛,刺入心扉。

“柱子啊,你咋啦?該不會嚇傻了吧?有聽到嬸子說的嗎……”那個將這件事情告訴柳柱的婦人看著柳柱這個樣子,只覺得他應該是受不了這個訊息,嚇傻了。

“哎呦,劉家媳婦,你咋把這訊息講給柱子了呦……”

“這可憐的孩子啊……”

“現在只有柱子一個了呀……”

村民們都在紛紛為這個早逝的女娃娃嘆息,可憐這柳柱,之後啊,就他一個人了……

好久,淚水已經模糊了柳柱的雙眼,他不要命似的跑向雨燕出事的地方。

不久,柳柱到了這寨子的後方,一條小河。

泥水濺起,打溼了他的褲腿和鞋襪,腳上只有一隻鞋了,另一隻已經不知道掉哪裡去了。

他的臉上滿是汗水和泥土的混合,顯得狼狽而憔悴。

他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但他沒有停下腳步。

他站在河邊,目光愣愣地直視著自已的妹妹,那躺在地上沒有了一點兒生息的妹妹,那渾身溼透冰冷的妹妹……

看著她,柳柱回想起之前,妹妹那張天真無邪的笑臉和那份無憂無慮的快樂……

她,曾經也是一個只會跟在自已後面甜甜地喊“哥哥”的妹妹啊……

那條河,曾經清澈得如同一面鏡子,能夠映照出天空最純淨的藍和白雲最輕柔的飄逸。

河岸兩旁,綠樹成蔭,鳥語花香,一切都顯得那麼和諧而可愛。

他們會一起在河邊捉小魚、摸蝦,妹妹的笑聲總是那麼清脆悅耳,迴盪在河畔。

可現在……

這條河,在柳柱眼中只覺得一陣惡寒和厭惡。

陰沉沉的雲層低垂著,彷彿隨時都會壓下來,讓人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風帶著絲絲涼意,吹過河面,蕩起層層漣漪,卻再也無法吹散心頭的陰霾。

河邊圍著一圈的村民,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惋惜和悲痛。

他們竊竊私語,聲音低沉而哀傷,彷彿怕驚擾了逝者的安寧。

村長張鐵柺走了過來,拍了拍柳柱的肩膀,試圖安慰這個可憐的孩子。

但不遠處站有幾個稍大一點的孩子,正一臉無所謂的低頭看著腳下。

他們原本漫不經心的態度此刻收斂了些許,但臉上仍舊沒有太多的認錯之意。

身旁的父母正在嚴厲指責著自家的孩子,手中的柳條卻捨不得打在孩子身上。

在得知就是他們害死了自已可憐的妹妹之後,柳柱眼中充滿了恨意。

“大夥都散了吧,這裡就讓他們協商解決吧。”村長張鐵柺看向眾人說道。

“還不向人家道歉!你個兔崽子,本事大了啊!”那些孩子們的家人也趕緊押著自家孩子去給柳柱道歉。

“對不起……”那幾個十五六歲大的孩子看著柳柱,象徵性的說了幾句。

呵,道歉?

道歉,雨燕就會回來嗎?

柳柱什麼也沒說,只是死死盯著幾人。

“哎,你還看,在看就把你眼睛挖了!”其中一個孩子對上柳柱的視線,瞬間惱火,指著他的鼻子罵。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那孩子臉上響起。

那孩子不可置信看著他面前的父親,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父親嚴肅的眼神下,那個孩子最終還是悻悻的閉了嘴。

“柱子,這件事的確是他們不對,可是他們不也是孩子嗎?之後就由他們給你賠禮道歉好嗎?”村長張鐵柺將最後協商的結果告訴柳柱。

“對,我們每年都分出來一半的糧食給你,這樣你就不用那麼辛苦了……”一個家長話還未說完,就被柳柱打斷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嚴懲他們,村長!”柳柱對著村長張鐵柺大喊道。

眾人愣了一下,隨後村長輕輕說:“柱子啊,做人得知足就好……”

瞬間,這聲音彷彿晴天霹靂。

看著他們這樣一副副可憎的嘴臉,柳柱也知道,他們,肯定許諾村長什麼好處了。

“好,我答應,此事就這作罷。”柳柱低下頭,艱難吐出這句話來。

他知道,雨燕的仇,只能自已來報了!

現在還不行,只能再忍,再忍……

那幾個孩子看著柳柱這個樣子,悄聲嘲諷起來。

“哈,我就說,這件事是沒事的……”

“對啊,你看他那眼神,哈哈哈……”

“像一條拴住鏈子的狗一樣哈哈……”

柳柱任由這些話傳入自已的耳朵裡,全然不顧。

柳柱深吸了一口氣,蹲下身來,輕輕地將妹妹瘦弱的身體背起。

她的身體,曾經是那麼溫暖、那麼有活力,如今卻冰冷而僵硬,靜靜地靠在他的背上。

他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心痛,彷彿有一把尖刀在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臟。

泥濘的土地讓他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但他沒有停下,只是默默地向前走著。

回到村裡,只聽見一些村民在悄聲議論著這件事。

“柱子以後就好過了啊,那幾家每年都分出一半糧食給他呢!”

“對呀對呀……”

“但那是一條人命啊……”

除了小部分的聲音在為他鳴不平,其他更多的卻是在談論柳柱得到的好處。

呵,有糧食又如何?

能換回雨燕的一條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