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年犯太歲,太歲當頭坐,無喜必有禍。
我堅信事在人為,不信那些民間說法的。
梅雪對此深信不疑,年前就準備了紅褲衩,紅背心,還特地去了土地廟花重金給我求了一道符,讓我掛在胸前,除非洗澡,否則不能取下來。
看在她長得漂亮且是孩子她媽的份上,我勉強接受了。
但是,從年初到現在,接連發生了好幾件事情,讓我不得不相信本命年犯太歲的說法。
真的是太衰了。
儘管我一直武裝了全套,仍舊擺脫不了本命年犯太歲的命運。
先從大年三十那天說起。
每年過年,我們全家都要去海堂鎮,梅雪的老家過年,儘管她父母都不在了,但她老家的風俗就是這樣的,每年的大年三十,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必須必要回去祭拜逝去的親人。
那天飛機晚點,我們回到海堂鎮天都黑了。
放下行李,我們一家人馬不停蹄地就去了岳父岳母的墳前祭拜。
梅雪觸景生情,她讓我們先回家,她要陪岳父母說會兒話。
離開岳父母墳前之後,兩個孩子說要去街上逛一逛,等梅雪回來之後,再去鎮上的飯館吃年夜飯。
我回到家整理行李,把二樓的房間打掃乾淨好住人。
二樓房間靠林子裡有一個窗戶,我開啟窗戶的時候,正好看到梅雪父母墳前燒紙錢的光亮,梅雪身上穿的紅色呢大衣在火光中忽隱忽現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反正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在梅雪的身後看到了那個高大的兔頭人。
一眨眼,兔頭人又不見,我認為是我看花眼了。
半夜,山風從窗戶吹進來,我被冷醒了,起來去關窗戶的時候,我又看到了那個高大的兔頭人。
他就站在林子裡朝我招手,兩隻虹色的眼睛在林子裡若隱若現。
一股涼意從後脊背爬了上來。
好多年沒有看到這個兔頭人了,沒想到會在這樣的一個夜晚出現。
在我遇見梅雪之前,這個兔頭人陰魂不散,無處不在,總是在我意志力最脆弱的時候出現。
自從我和梅雪結婚過後,兔頭人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儘管我堅信這個兔頭人是真實存在的,但我的心理醫生老顧並不這樣認為。
老顧說,我是典型的精分,那個兔人就是我的幻覺,並不存在。
老顧第一次說我是精分的時候,我當時就給了他兩拳。
直到後來,我接受現實,並且接受了老顧的治療,兔頭人多少年也不見了。
這個兔頭人就是我本命年的第一個禮物,那之後,他每天晚上都會出現,陰魂不散。
本命年的第二個禮物,在農曆新年後很快就送到了。
我寫書賺了不少錢,這使得我們的生活水平保持在一個相當高的水平上。
我將收入的一半投入了股市,另一半交給了妻子梅雪打理。
說實話,我寫書可以,但在投資上,完全就是一個小白,在這一點上,我還不如梅雪。
她將我賺來的錢投在了房產,基金,債券上,回利不少。
眼看著股市低迷,我的股票一直被套牢,梅雪就勸我把股票處理了,交給她來打理。
梅雪膽大心細,我對她的投資眼光相當放心。
沒想到,這一次,她栽了跟頭。
年前的時候,我的那本《小偷》被某導演看上了,打算拍成電影。
這些年,版權的事情都是梅雪在替我打理。
我不知道梅雪將我們家所有的資產,包括我們住的房子都抵押給了銀行,全部投在了這部電影之上。
她堅信我的這本小說改編的電影肯定會大賣,我們也能從中獲利不少。
沒想到,她被騙了。
壓根就沒有什麼改編,也沒有什麼電影投資,她一開始就入了有心之人的圈套。
一夜之間,我們家的生活就陷入了困頓之中。
如果還不了銀行貸款,我們全家都面臨著無家可歸的狀態 。
本命年的第三件禮物,就回到了我的本職工作上。
儘管我有幾本暢銷作品,但近幾年,我的寫作靈感被安逸的生活消磨得無影無蹤。
為了儘快解決經濟危機,我開始沒日沒夜的創作新的作品。
然而,這些新的作品都被出版社新來的編輯給斃了。
編輯姓黃,很年輕,他說話很直白,說我的作品越來越沒有靈魂,平平無奇,無病呻吟,全是尿點。
在我改了數遍,黃編輯仍舊不滿意,他也沒了耐心。
他說:“蘇老師,你這寫的都是什麼垃圾?不是我貶低你,你的小說還不如有些小學生寫有的噱頭。”
他傷了我的自尊,再怎麼說,我也是一名暢銷作家,他怎麼能這麼說我呢?
他持續打擊我。
“蘇老師,你寫小說是為了賺錢,咱們寫的要符合市場。你老了,跟不上市場的步伐了,我給你一個賺錢的建議。”
儘管他的話不中聽,但我急需要錢,我問他有什麼建議。
他回答:“找槍手,我保證你能賺大錢。”
我直接喊他滾,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小黃嘿嘿一笑。
“蘇老師,別倚老賣老,你這樣遲早會被市場所拋棄的。”
那天,我和小黃在咖啡店不歡而散,回到家裡,梅雪說銀行給她打電話了,給出了最後的期限,限時搬家,她讓我去找蘇老頭兒,老傢伙有的是資產,能解決我們的燃眉之急。
要我向蘇老頭低頭,除非我死。
當天晚上,我坐在電腦跟前,一晚上也沒有敲出幾個字。
我知道,我之所以寫不出好的作品來,根本的原因是我沒有素材。
是的。
沒錯。
殺人的素材。
當那個兔頭人準時出現在窗外的時候,我的心開始蠢蠢欲動。
是該見點血了。
見血的目標我已經有了。
第二天,我靈感爆棚,正在電腦跟前敲鍵盤的時候,梅雪走了進來。
她一臉八卦。
“親愛的,你曉得嗎?跟你對接的那個黃編輯死了。”
我驚奇:“怎麼可能呢?我昨天還和她見過面。”
梅雪:“唉,人生無常,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先來。”
我問:“多好的一個小年輕,怎麼死的?”
梅雪:“現在的年輕人,壓力太大了,聽說是跳樓,從29樓跳下去的,當場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