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帶著姜一圍過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南風帶著冷諷的話語。
不會的,不會的,這人不過是母親的遠房表哥,怎會是他們的父親呢?
他們的父親可是吏部侍郎姜青山啊!
對,這些人是騙人的。
姜一圍血紅著雙眼,怒喝道,“你是誰?你這樣胡說八道,小心本少爺抓你去見官!”
南風回眸看著有些憔悴的姜一圍,咧了咧嘴,呲笑一聲道,“我是誰,你沒必要知道,你也沒這個資格知道。”
“見官嗎?你馬上倒是要見著了。”
“一個野種,還是前朝餘孽的野種,自詡清高的姜少爺,你的下場是什麼呢?”
姜一圍驚呆了,瞬間,臉色慘白,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只覺得脊樑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嘴裡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
他的心沉墜的像灌滿了冷鉛。
他怎會是前朝餘孽的野種呢?
他的父親是姜青山啊!
他還想一展他的抱負呢!
他惝恍回眸,看著魂不守舍的母親,不甘心求證道,“母親,你說啊,你說我們不是野種,我們是姜青山的孩子。”
一旦被釘上前朝餘孽的野種,他們將再無翻身的機會。
死是他們最後的出路。
蘇影小心翼翼的放下韋金的屍身,捋了捋額前的亂髮,眼睛裡射出凌厲的光芒,厲喝一聲道,“你給我閉嘴。”
“他的兒子,不管到哪裡都應該沉著穩重,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你哪有他半點的風骨?”
姜一圍看著呵斥他的母親,微微一怔,轉瞬間‘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角的淚水開始滑落。
他睜著猩紅的雙眼,眼底漾著無邊的恨意,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喊道,“是你們毀了我的前途,難道我還要對他感恩戴德嗎?”
“他,配嗎?”
餘孽,跟他扯上關係,他只是一個餘孽的野種。
他的仕途,他的抱負,將都化為泡影。
多麼的可笑啊!
姜一瑤看著母子倆反目成仇的樣子,突然無助的哭了起來。
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榮華富貴,她想要父母的獨寵,她……
一切,在今天戛然而止。
裴火看著眼前的鬧劇,揮揮手道,“帶走。”
三人被東廠的衙差押著往外走。
看熱鬧的百姓早已擠滿了門邊,一個個昂著頭看著曾經風光無限,如今淪為階下囚的母子三人。
不得不感嘆道,真是世事無常啊!
突然,人群中有人歡呼道,“太好了,姜一瑤這隻毒蜘蛛終於給清除了。”
“是呀,真是太好了,這個女人太惡毒了,善惡終有報。”
“打死壞女人。”
一顆臭雞蛋精準的扔到了姜一瑤的頭上。
一股惡臭混著蛋清,滴滴答答的往下滴。
姜一瑤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嗚哇……”一聲就哭了起來,“我要殺了你們,你們都得死!”
囚車沿著大街慢慢行駛,正好給了街頭的人們一個機會,一個報仇的機會。
臭雞蛋、爛菜葉,不要錢似的往他們身上招呼。
他們狼狽不堪,早已沒有了平日的光鮮亮麗。
蘇影看著眼前的一切,眼底黑沉沉的,頭髮凌亂的搭在額前,眼神在人群中張望。
然而,馬車在一個拐彎後,沒有往東廠的方向走去,而是拐個彎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一刻,她的臉上露出一抹驚慌的神情。
她拍打著囚車喊道,“你們要帶我們去哪裡?”
裴火看著她臉上一閃而逝的驚慌,冷冷一笑,“想要讓人來救你,得看我們給不給你機會呀!”
姜姑娘真是太神了,早就算到他們肯定會有同黨在暗處,等著他們去往東廠的時候,再暗地營救。
他們便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他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拉到菜市口給斬首示眾。
也意在告訴他們韋氏皇朝的人,只要你敢來,我就敢弄死你!
不服,來戰啊!
當初他們可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蕭博達當犧牲品,拉到菜市口給斬首的。
那如今,她也就乾脆一回。
反正那些渣渣,她是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菜市口。
這裡早已佈置妥當,邢臺上放著一把亮閃閃的鍘刀,只要手起刀落,人頭保證落地。
確保死的透透的。
裴火拉著的囚車,和裴南拉著的囚車,在這裡匯合。
英國公小夫人和府醫,還有蘇影母子三人。
一字排開。
街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著眼前的鬧劇。
蕭博達看著眼前的一幕,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這都是什麼事。
他剛剛到了府上,宮裡就派來傳口諭的,讓他立刻動身來菜市口,當監斬官,不得延誤。
還沒來得及震驚,就聽到傳信的公公說了一句,“丞相大人,姜姑娘說,讓丞相體會一下人間疾苦,砍頭的苦。”
那一刻,他的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沒有了,只剩下不斷迴圈的砍頭的苦。
這讓他想起,那姑娘的心裡話,他就是死於砍頭,死在了菜市口。
嗚嗚嗚……天爺啊,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他這是完全被遏制住了脖頸啊!
蕭博達坐在臺上,看著一字排開的幾人,彷彿眼前出現了那樣的一幅畫面。
他身穿囚服,跪在邢臺的中央,而他那好外孫坐在監斬臺前,看向自已的眼神是那樣的冷漠。
還夾雜著一抹嘲諷。
他該回去查一查了。
如若兒子不是自已的,那女兒還能是自已的嗎?
“時辰到。”
一聲令下,蕭博達把一塊斬的令牌往前一扔,“行刑。”
劊子手大口喝了一口酒,大喊一聲,“啊……”
一顆頭顱被‘卡擦’鍘了下來,‘咕嚕咕嚕’滾到了一邊。
鮮血飛濺。
姜一瑤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放聲大叫了起來,“啊……不要啊,不要啊……”
“聒噪。”南風淡淡的說道。
手中的一把柳葉刀直接飛射而出,從白皙的脖頸間穿過,只剩下一個‘啊’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頭顱咕嚕嚕的掉落下來。
現場一片寂靜,都被南風的手段而鎮住。
他漆黑的眼眸劃過擁擠的人群,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嗜血而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