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神溫溫柔柔,卻一下鎮住了要說話的侍女。
侍女張了張嘴,壓下心中怒氣,語氣僵硬著說道:“我們公...小姐,上次說要來你家店裡用餐,然而我們來時卻沒有開張,如今來了你可要好生招待。”
荊禧心中有所印象,記得那次馬車上下來一個婢女,好像就是說話的這位。
雖然聽著這個婢女說話奇怪,但她只遲疑了片刻又恢復正常姿態,“這位小姐,我們家的菜都在這上面了,您若是看上哪道菜我便叫後廚做出來。”
女子還未說話,侍女又說道:“什麼叫哪道?招待我們家小姐自然要把最好的都拿上來啊!”
“秋棠!”女子說話聲不再是簡單的嬌柔,還帶著絲絲的怒氣。
名喚秋棠的婢女立即垂下腦袋,悶聲悶氣的說道:“是。”
“那小姐你挑吧。”
女子在選單上點了點,荊禧眼尖的看見了她只要了兩道菜。
她端正態度接過選單,微微欠身:“小姐您稍作等待,後廚很快做好。”
連她自已都情不自禁的帶著恭敬的態度對待面前的人。
秋棠看著那穿著水藍色布衣的女人走後臉上神色頓時一變。
她輕聲在女子耳旁說道:“公主,你看這家店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做些家常菜,我們費了那麼多力氣出來,要是宮裡的侍衛追出來奴婢對皇后娘娘就不好交代了!”
說著,秋棠臉上出現為難之色。
沈淳熙飄忽著憂傷,語氣裡卻透著一股強硬:“本公主應該還有資格出來用餐吧,那些侍衛不敢把本公主當街押回去。”
秋棠神色黯淡,心中心疼公主。
宮中皇后並非公主生母,朝中為保國家安定就將公主交出去與羊人皇帝和親。而那皇帝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
自上次出來一趟,被皇后娘娘罰抄女戒百遍。
雖未受傷但勝似!
何伏苓動作很快,小二很快就從後廚端上熱騰騰的菜。
“小姐是否需要米飯?”荊禧上前問道。
沈淳熙頓了頓,垂眸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菜,想起教養嬤嬤說的話:“身為女子要保持身材纖柔,以後公主吃飯只可早餐喝粥,中午吃半勺米飯,晚飯只可飲湯。”
“公主還有一月便要前往和親,不可貪嘴!”
沈淳熙手心擰著帕子,內心焦灼。
算了吧,還是不要米飯了吧。
要是晚上回到宮中被嬤嬤發現不對又會告訴母后。
母后又要罰她禁足,只可在宮中做繡工。
“小姐,我們米飯只需五個銅板就可以吃了哦!”荊禧笑眯眯說道。
“我看小姐點的都是兩道蔬菜,因此我建議小姐兩者配合吃更有營養!”
“你這老闆娘是不是欺負我家小姐不懂?你想故意騙我們家錢呢!”秋棠火急火燎說道。
秋棠性子火熱,一般沈淳熙在宮中被一些瞧不起人的宮人諷刺她都會當即將人罵走。
之後便不敢有人再辱罵公主。
那些人都覺得公主沒了生母,就是個沒有後背依靠的,皇后更多的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宮人們覺得公主和親之後是死路一條,他們被宮中主子壓榨的難受,也只有公主善待下人,卻換來的是這種。
“當然不是,”荊禧侃侃回答:“我們店中新開業對每一個新顧客都是有優惠政策的。我剛剛的話都是對這位小姐有益的建議。”
“你懂什麼,我們家小姐可是要保持身材,小姐未來夫君定會喜歡。你根本不懂!”秋棠說這話時臉色都不帶變一下的。
沈淳熙臉色卻不是很自在。
荊禧目光落在沈淳熙身上,女子身材纖弱,彷彿自已輕輕一推就能推倒。
還有,為什麼要管未來夫君喜不喜歡?
荊禧聽到這句話打心底裡就覺得莫名的不高興。
好似有個人在心底低語,那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女子憤怒的情緒湧上心頭。
荊禧不得不牽強一笑,說道:“小姐在我眼中就是最美的,無需剋制自已。而且,維持身材也並不是需要減少飯量。”
沈淳熙錯愕抬眸,眼中泛起微光漣漪。
“好,那……我就來碗米飯。”她脫口而出。
“小姐,你。”秋棠詫異的看向沈淳熙。
“好嘞,小姐,我這就為您盛碗米飯!”荊禧心中浮上一股成就感。
“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沈淳熙頓了頓,抬著水靈靈的眸子對上秋棠焦急的目光,緩聲說道,“你會幫我瞞著的吧?”
秋棠心中生出無奈,受罰就受罰吧,到時候她陪公主一起,不過就是一些皮肉傷!
很快,荊禧端著米飯放到沈淳熙跟前。
秋棠默不作聲的拿出筷子簍裡的一雙筷子放在手中的帕子上擦了擦才遞到沈淳熙手上。
沈淳熙看著眼前的菜早已垂涎,在宮中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菜,從未聞過這般誘人的香味。
“公主殿下,我等奉命接您回宮。”
一個厚實的聲音打斷沈淳熙手上的動作。
荊禧驚詫的愣在一旁。沒想到她的身份竟如此之高。
她做個宣傳還把公主宣傳來了?
想著不禁心中有一絲絲竊喜。
沈淳熙握著筷子的手緩緩沉下,好不容易的面上露出的一點喜色一點點消失。
不過,她看著這公主的神色好似不太對。
奉命,奉誰的命?
“阿禧,這是什麼情況啊?”荊偉悄悄走到荊禧身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門口突然出現的一片紅衣黑甲侍衛。
“爹,沒事,您不用擔心,只是隨行侍從而已。”荊禧隨便編了個理由。
荊偉怎麼也相信不了這個理由,但看著自已女兒鎮定點神色,一切話語都卡在喉間。
兩個小二嚇白了臉,以為是自家老闆違規開店,官兵來抓人了。
直到看到荊偉站在櫃檯裡朝著他們招手,示意他們不要緊張。
“等本公主用完餐,你們也不必如此陣仗堵在門口,叫老闆怎麼做生意?”沈淳熙冷聲說道,柔軟的嗓音中生出一絲強硬。
為首的人抬了抬手,示意跟在身後計程車兵退後,一時間,眾士兵有序的退離荊禧店門口,卻直直站了一整條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