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穿過窗欞落在書香四溢的教室內,一眾蘿蔔頭似的學生趕在上課前到達自已的位置。
沈徹姍姍來遲的到達門口,長髮飄飄,水藍色的衣袂輕輕飄揚。
“阿福,下午等你下學我就來接你,等我哦!”荊禧站在廊下和他告別,將備好的筆墨紙遞到他的手中。
“好,我等娘子來接我!”沈徹重重點了下頭。
荊禧翻了翻包袱:“咦,那本書呢?”
沈徹想了想:“可能是來的時候太著急忘記帶來了。”
今天他們都睡死了,醒來之後發現差點都錯過時間了,準備的時候匆匆忙忙的。
他推了推荊禧:“娘子,你快些走吧,我們下午見!”
荊禧笑了笑,難得見到他這一副著急的模樣。
沈徹笑嘻嘻的揮手,看著荊禧走遠,心裡期待著自已哪天學好了要給娘子賺好多好多的錢,想想他就覺得激動。
走進教室,一雙雙眼睛都盯著他,他忽然覺得很是緊張,感覺他這麼大塊,不知道該在哪裡落腳。
沈徹咬咬牙,環視著四周,看見角落裡的一個空蕩蕩的位置,心中一喜,朝著那走去。
剛一坐下,那些細碎的聲音一下子傳入他的耳中。
“他是誰啊?”
“他也是來上課的嗎?”
“長那麼大才來學習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啊... ...”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沈徹捏著拳頭給自已打氣,他來這裡學習都是娘子為自已爭取來的,不可以緊張,會被他們以為他是傻子... ...
他不是傻子。
他慢吞吞的拿出筆墨紙,攤開在桌上。
荊禧為了置辦新店鋪的東西已經花費了不少錢,這東西自然不會很好,就連筆都是荊偉曾經用過的。
那些雜亂的聲音仍舊在耳邊環繞,直到那位灰袍老人走上講臺,底下的聲音頓時熄了。
公孫正卿抬了抬衣袖緩緩坐上蒲團,抬眼注意到角落裡坐著的那個水藍色的身影。
他眼睛不大好,大約能看見那人是個容貌白淨的。
他收回眼神,翻開書本,只提了一句:“啊,我們學堂來了位新同學。”
沈徹坐在後面,字眼清晰的落進他的耳朵裡,不禁坐直了身子。
“好,今天第一堂課先默寫昨天課堂上的文章。”
坐在堂上的老者發話,底下頓時一片靜默,紛紛開始埋頭書寫。
“那位後座的學生上前來。”公孫正卿揚了揚聲。
沈徹正不知所措,聽見那先生說話就抬頭一望,正好看見公孫正卿是視線鎖在自已的身上。
他起身走上前。
“這是我們上課要用的書,老夫我先前多拿了一本,你拿去用吧。”
公孫正卿低頭整理著書案,緩緩抬頭時卻看見面前人的相貌時為之一驚。
他不由得開口問了句:“你姓氏為何啊?”
沈徹心中緊張不已,結巴著說道:“阿,福。”
公孫正卿眸色微暗,將書遞給他:“好好學。”
沈徹彷彿受到了極大鼓舞似的,點點頭。
沈徹珍愛的把書放在桌上,又聽到那先生說道:“你便把第十篇抄一遍,稍後我便開始講。”
沈徹愣愣的聽著,望著桌上的墨石有些怔愣,他抬頭望了望隔桌的桌上的硯臺裡的墨水,他記得在岳父爹爹那的時候岳父爹爹就從屋裡端出像那樣的墨水然後直接提筆開寫。
而現在他卻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阿福緣何不動啊?”公孫正卿威嚴的聲音從講臺處傳來。
聽到聲音的他抬頭看向公孫正卿,公孫正卿見狀起身緩緩走到他桌前,看見他桌上簡陋的文具,眉頭為之一皺。
“你們誰有水可以借給這位同學?”公孫正卿雙手背在身後,抬眼看了看四周的學生。
良久都沒有動靜。
小孩們紛紛側目,各種交頭接耳聲音出現。
“他沒有自已的書童嗎?”
“看他那樣也不像有書童吧,指不定是公孫先生的某個親戚才來到這上學的。”
公孫正卿擰著眉,轉身瞥了眼那些說小話的小孩。
“高光豐!是不是嘴又硬了?”
名叫高光豐的小孩撇了撇嘴,他爹孃把他丟在這個學堂裡面,整天聽著這個老頭在這裡嘮叨,莫過於和尚唸經了。
“沈安淮把你的水壺拿來。”
話音剛落,坐在前頭的玄衣小孩動了動。
他俯身拿起放在矮桌邊上的水壺,朝著公孫正卿走去。
“給他的硯臺裡倒一點。”公孫正卿退開了身,沈安淮這才看見教室內一直空著的角落位置上坐了個人。
沈安淮走向他,粉嫩的臉頰上平淡無表情,卻又在打量著這個人。
硯臺裡倒上了水,沈徹捏著墨條學著其他小孩在硯臺打圈。
很快,黑色的墨汁在硯臺中映暈開來,伴隨一難聞的氣味飄散在整個學堂內。
“唔——好臭!”教室裡有個小孩喊道。
離得最近的沈安淮只微微皺了皺眉,見公孫正卿沒再要他做什麼,便自顧自的回到座位上,繼續默寫著還未寫完的文章。
沈徹握著墨條的手一頓,難為的將墨條擱在一旁。
但他只翻開書中所說的第十篇,拿起毛筆,一筆一劃的在紙上書寫起來。
公孫正卿在一旁暗自觀察著,此子在如此環境下居然能一聲不吭的忍耐著,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且看他能忍受的了幾天。
荊禧在新店鋪中監工著,看著工匠把廚房的灶臺基本做出來了,再過幾日就能用了。
她又在集市上買了些菜,回到小屋立馬做好菜裝進今天特意買好的食盒裡面出發。
到學堂時,裡面的學生又走空了,荊禧站在門口望了望,看見沈徹正坐在最後一排。
“阿福!”她提著食盒揮了揮手。
“娘子!”
沈徹聽見他的聲音立刻向她走來。
“公孫先生在嗎?”荊禧問道。
“就在裡面呢。”沈徹詫異的看著荊禧手上的食盒,接過問道:“娘子這是什麼?”
荊禧神秘笑了笑:“你的學費啊。”
“走吧,去見見公孫先生。”
荊禧走進學堂內,就看見公孫正卿正坐在講臺上,上次見過的那個玄衣小孩在他面前站著。
“他在背明天要學的課文呢。”
沈徹低聲在荊禧耳旁說道,又非常羨慕的語氣:“他是學堂裡第一個把那篇文章背出來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