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別苑
低奢的房間內,男人靜靜坐在地上的坐墊上,雙眸輕閉,頭戴金絲髮冠,烏黑的衣袍上點綴著幾朵金絲蓮花,盤放在腿上的手掌中放著一隻紫金浮雕手爐,宛若一尊清心寡慾的佛像。
黃紗珠簾微微擺動,一道黑影在簾外閃過,陳生在簾外站定,俯身行了個禮。
“殿下,山中確有虎狗。”
簾中的人微微抬眸,眸中漣漪微動。
“那東西既找到了便誅殺了吧,吵的本殿頭疼。”
陳生微微俯首。
清早一起來,空氣裡飄蕩著林間的清新。
屋外傳來幾聲狗吠,荊禧簡單的漱了下口走到門口並沒有看見有狗,想必是村子裡的村民帶出來遛一遛。
荊禧吃著蔬菜拌水,忽然就覺得嘴裡沒有油水怎麼吃都吃不好。
她看了看沈徹,他居然能這樣面不改色的陪她吃上這麼些天的菜葉子。
荊禧眼珠子轉了轉,一拍桌子:“阿福,今天我就去集市上買肉給你加餐!”
他毫不猶豫的說道:“好啊,可以和娘子吃好吃的了!”
荊禧彎眼笑了笑。
今天倆人起的較早,為的就是能早點到荊父那,好讓後面有時間去看看老太太。
進了村裡,先前在村子裡聽到的那幾聲狗吠聲再度在耳邊響起。
今天這狗怎麼叫的這般頻繁?
荊禧尋聲望去,沈徹也好奇的看了過去。
竟是前天剛見過的劉二。
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與一眾村民穿的很不一樣的服飾的人。
荊禧不禁多看了幾眼,覺得那人長得也甚是奇特。
細窄的眸子,眼珠子的顏色居然還是藍色的,而且他的鼻子是挺而彎,面板更是白皙。
更奇特的是他的頭髮是金黃色的捲髮。
那人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抬眸朝她笑了笑。
“娘子不要看!”
一旁傳來沈徹不滿的聲音。
“怎麼了?”荊禧轉過頭看向他。
她在心裡微微訝異,不知道為什麼自已見到這樣的人卻不感到驚豔,只是覺得自已好像見過無數次。
再去細想時頭竟有些發暈。
“娘子一直盯著那個人看會被勾走魂的!”沈徹一本正經的說道。
荊禧笑了笑:“誰告訴你看著他會被勾走魂?”
沈徹傲嬌的撇過臉,微微努嘴,鼻子聳了聳。
他才不會告訴娘子是姑姑告訴他如果娘子一直盯著別的男人就會被勾走魂,就會不要他了。
他是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
來到荊父家門口,就已經看見荊偉在門口掃著若有若無的落葉,眼神止不住的飄向門口。
最終看到二人的身影,才故作巧合的放下笤帚,說了句:“這麼早來了,我去拿筆墨紙。”
“去吧,阿福。”荊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沈徹:“我等娘子來接我哦。”
荊禧笑著揮了揮手。
清早空中霧氣氾濫,冰冰涼的霧氣輕輕落在頭髮上,留下一片潮溼。
荊禧摸了摸頭,心想著這裡的天氣真是好生潮溼。
忽地遠處後山中飛出約莫十餘隻鳥雀,荊禧抬眼望去,覺得那並不像普通的鳥雀自然遷飛,也不像是某些野獸激起的。
難道是有人上山打獵?
她心念一動,在山中弄出這麼大動靜不是一群人就是一群獸,要是她趁著他們幹得熱乎著自已去撿個漏不又是一筆財?
荊禧不自覺的嘿嘿笑了笑,眼見著金燦燦的金子在向自已招手。
她立馬提著衣裙跑回小屋拿起斧頭,心想著卻有些後怕,於是又在廚房裡拿了把菜刀別在腰間。
路上霧氣瀰漫,山上更甚。
荊禧用斧頭在路上做著記號,一步三回頭,努力記著自已周圍的環境。
她手裡緊握著斧頭,要是有什麼東西闖出來,她就一斧頭砍過去。
白色的霧氣在樹木之間交織遊蕩,忽而傳出幾聲狗吠,聲音極其慘烈。
荊禧停下腳步,疑惑著這山上怎麼會有狗呢?莫不是村民的狗沒拴住自已跑上山的吧。
她注意著聲音方向,卻沒注意到腳下,不知道踩上了什麼坑,一個趔趄,手忙腳亂的扶住身旁的樹幹,穩住身子後低頭檢視差點絆倒自已的是個什麼東西。
她眨了眨眼,驚訝著,那竟是一個比她手掌還要大的虎爪印!
雖然沒再山上見過真正的老虎,她卻也在集市上見到過一隻,聽說那是一個武姓勇者打的。
荊禧瞧著那腳印又大又深,想到那隻老虎定是一隻活了很久的猛虎。
想想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扶著樹幹繼續朝著聲音的方向摸索去,聲音漸近,她沒敢再靠近,只偷偷躲在樹幹後面。
霧氣微散,她竟看見一個黑衣人在與兩隻狗烈戰。
兩隻狗?
不對!
荊禧揉了揉眼,她莫不是被霧氣迷了眼吧!
那兩頭獸怎麼長著一顆狗頭,身體卻是虎身!
雖然長著狗頭攻擊卻是異常兇猛,那黑衣人卻也不落下風,手執長刀,一套利落的身法便把那兩隻“狗”重傷。
卻不想那兩隻“狗”體力充沛,即使被重傷也依舊能張著獠牙朝那黑衣人撲去。
黑衣人似是有些疲乏,手臂上似是被抓傷,身形貌似有些晃盪。
荊禧著急,下意識的喊道:“小心!”
黑衣人立馬反應過來,一柄長刀破長空,頓時劃破那兩隻“狗”的喉嚨,血濺當場。
黑衣人垂下手臂,朝著荊禧的方向看了過去,微微發紅的雙眸露著殺意,握著長刀的手暗自發力。
荊禧的臉頓時煞白,他竟然是那個侍衛陳生!
看著他殺意重重的朝著自已走來,她在心底打鼓,不是吧,她好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難不成就因為她看見他差點落入“狗”口的窘境就要將她滅口嗎!
荊禧害怕著不禁的就要後退,卻不想腳下是一灘稀泥,頓時將她滑倒在地,就算要抓著樹幹卻也來不及了。
她瞪大了眼,眼見的陳生手中的那把還在滴血的長刀就直直的朝自已飛來,她閉上了眼,腿軟的根本來不及她快速的爬起來。
就像當初自已被野豬追擊,根本無力掙扎,是阿福救了她,要是阿福...
還是不要了,這山中這麼危險,就不要讓他冒險了。
然而那把長刀並未刺中她的腦門,反而臉頰上滴上了幾滴溫熱的液體。
荊禧微怔,麻木的抬起手摸了摸,竟是血!
她猛地回過頭,竟是一頭張著獠牙流著口水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