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朝被喵喵突然的叫聲搞得渾身一個激靈。
到底什麼時候，她才能習慣這隻鉗子貓的叫聲。
程朝朝嘆了口氣，看著吃飽喝足的喵喵，它跑到自己窩裡又躺了下去。
年輕就是好啊，吃飽就能睡。
“現在這衣服，還要不要買了？”程朝朝想起昨天音響哥被自己撕碎的衣服。
“要。”音響哥篤定地說道。雖然他現在是個鬼，但人靠衣裝，鬼也不例外。他嫌棄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網上小說都是那麼寫的，買紙紮的衣服燒給鬼，鬼就能收到。程朝朝去網上搜了一下，A大作為城市中心，殯葬用品的商店少之又少，她上哪去找紙衣服燒給他。
想來想去，程朝朝只能買件真的燒給他。
“你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穿多大的？”程朝朝掏出了手機的備忘錄，打算記下這些。
“隨便。”音響哥無所謂。反正別人也看不見他。
“最好是白色的襯衫加黑色的飛行服外套，對了褲子我想要黑色的衛褲，最好都是棉製的。我自己目測自己應該186，70kg左右。”音響哥補充道。
白色襯衫，黑色飛行服，黑色衛褲……這是隨便嗎？不就扯壞了一件衣服，怎麼要她賠這麼多。
算了，看在他186的份上，程朝朝姑且在心裡原諒了音響哥。
程朝朝沒給男生買過衣服，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風格。她一路想著，衣服反正都是要燒掉，買太貴的不值當。一尋思，她就走進了商場樓下三十一件大甩賣的店鋪。
“你好，請問你們這裡有白色襯衫，黑色飛行服，黑色衛褲嗎？他186，71千克左右，看起來挺瘦的。”程朝朝看著手機備忘錄，一口氣地把想要的東西都念了出來。
“這些東西肯定是有的。你是要給誰買呢？”銷售員滿臉笑意，從一堆衣服裡挑出一件黑色褲子來，那肥大的褲腿和標配的腰帶，好像程朝朝四十歲的老父親才會穿那種。
“這件怎麼樣？碼數有點大了，我給你找件小的。比較沉穩，應該比較適合你父親。你父親身材不錯啊，這個數字聽起來應該是個大帥哥。”
父親？程朝朝看著眼前熱情推銷的售貨員，想來她是誤會了。算了，反正男人的穿搭，18歲至40歲好像也沒什麼區別，音響哥平時又不會被看見，她索性點了點頭。
“還可以，包起來吧。”
程朝朝花兩百多買了一堆衣服，其中幾件不乏有她的惡趣味在裡頭。
不知道音響哥穿上自己為他精心挑選的老年裝會是什麼表情呢？
她得意的笑了起來，把路上的小孩嚇得往自己媽媽懷裡躲了躲。
“回來了？”一開門，音響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這麼多？”
程朝朝放下手機的包裹，這麼多東西，一路拎著可累死她了。
“隨便挑了點。”程朝朝面色不動的把那些包裹往自己身邊攏了攏。
“給我看看。”
“哎呀，過會燒了你就能收到了。急什麼。”
音響哥於是沒再發問，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總覺得眼前這個古怪少女在綢繆著什麼。
程朝朝拎著衣服去了浴室，浴室裡頭水源多，就算燒起來火勢不受控制也能及時開啟水龍頭把火滅了。
她掏出個打火機，匆匆忙忙點了火，然後扔在淋浴間裡頭關上了門。
“在家裡燒？”
“不然呢？去外面別人還不以為我是縱火犯，把我給舉報了。”
火苗一點一點在衣服上蔓延而開，星星點點的火蔓延吞噬著那些衣物。飄起了白色的煙霧，嗆著程朝朝難受。
她開啟了衛生間的窗戶，想要透透風。火苗在開窗的氣流下悅動，程朝朝心驚肉跳。
她怕火，小時候聽聞說玩火的小孩都是要尿褲子的。
正在這時，外頭門鈴響了。
不是吧，她剛開始燒東西，外頭就來人了。這小區居民的消防意識也太好了。
她開啟花灑，把原本火勢正旺的衣服澆成了一坨冷灰。
“誰呀？”她對著門外叫了起來。
“快遞。”外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程朝朝記得自己沒有買東西啊。那裡來的快遞？
總不成是程野說的什麼偽裝成快遞員的變態，想要用這種手段讓她開門，然後上演花季少女慘遭毒手的戲碼吧。
程朝朝收住了思緒，透過貓眼像門外看了過去。外頭果真站了一個人，個子並不高，穿著一身利落的藍色運動外套，手裡抱著個箱子，還真像個快遞配送員。
“你送錯了吧，我沒有買東西。”程朝朝對著門外說道。
“沒錯，不是送給你的。是送給這個房子裡的鬼——周越樓先生的。”
“誰？”
程朝朝和音響哥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了出來。她急忙過去開了門。
門口站著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他如今長的並不高，約莫才一米六多些的樣子，和程朝朝差不多高。
他留著微卷的短髮，看到程朝朝開了門，笑了起來，露兩個酒窩和兩邊的虎牙。他的眼睛圓潤又明亮，頭髮看起來蓬鬆又柔軟，笑起來莫名有些像一隻可愛的小貓，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他的感覺。
“找到你了，周越樓。”他笑眯眯地對著程朝朝背後的空氣說道，剛剛清澈可人的小貓咪突然變成了一隻狡黠的狐狸，眼裡閃過幾分危險的氣息。
他猝不及防的眼神轉變讓程朝朝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
“我？”音響哥指了指自己。
“他？”程朝朝回頭指了指空氣。
“對，我是來找周越樓的。”少年隨手就將那個大箱子遞給了程朝朝，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
程朝朝一臉茫然地接過那個大箱子。這麼大一個箱子，放手上卻一點重量也沒有。不知道里頭裝的是什麼，輕飄飄的。
“你認識我？”音響哥發問。方才這少年說自己是來找周越樓的。周越樓，他叫周越樓是嗎？
“何止認識。”少年又眯起眼睛壞笑了起來，他將目光移到了程朝朝的身上。
“你叫程朝朝，是嗎？”
“對。”程朝朝放下手裡的盒子，點了點頭。
“是你燒衣服給周越樓的吧。”少年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冊子，上面寫著程朝朝燒給周越樓衣物四件於陽光花園14幢18樓601室。
“周越樓，麻煩先簽收一下。”
……
怎麼說呢。程朝朝對於快遞服務發展到了地府人鬼之間有些震驚。
同時她也在驚歎這個送貨速度，甩順豐速遞不知道幾條街，她衣服前腳剛燒完，後腳就送到家門口了。
“所以，你是快遞員？人鬼之間的那種？”程朝朝打量了好幾眼這個古怪的少年，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那個少年聽到這話頓時皺起了眉頭，故作深沉地用手攥起了個拳頭，放在嘴巴邊上咳咳了兩聲。
無錯書吧“咳咳。忘記自我介紹了。”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角，又理了理自己的頭髮。露出剛剛在門口那個人畜無害的招牌笑容。
“二位初級見面，你們好，我叫封狐。是一名鬼差，因為負責的鬼——周越樓先生出逃了，所以來人間捉拿他。”
“你逃出來的？”程朝朝看著空氣發問。
“不記得了。”音響哥清冽地聲音傳過來。
“你不是來送快遞的嗎？怎麼又是鬼差了。”程朝朝又指著封狐問道。
“這件事應當從周越樓先生說起。那日他在冥府逃了出去，我的上司一怒之下，就把我貶到人間送人鬼快遞去了，專門將快遞送給那些流落人間的鬼。”
“六年，周越樓先生，我可算找到你了。”
封狐笑著看向音響哥的方向，他面上笑的春風和煦，程朝朝卻覺得有股居心叵測的味道。
小小年紀，算計卻都寫在了臉上。
“那麼帶我回去吧。”周越樓冷冷的聲音傳來，好似波瀾不驚的死水。
程朝朝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音響哥怎麼掙扎也不曾掙扎，只是安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剛剛這個少年鬼差不是還說他是逃了出來，聽起來那麼硬氣，怎麼現在那麼坦然接受了自己要被抓回去的事實。
“衣服，衣服！我給你買的衣服。”程朝朝想起自己剛給他燒的衣服來。
錢都花了！
“我可沒說要帶你回去。”少年笑眯眯地笑了起來。
又是一個語出驚人的。
“那你來幹嘛？你不是什麼鬼差嗎？你不帶他回去，那還不是來送快遞的。”
程朝朝記得方才封狐明明說自己不是送快遞的。
“我現在沒有能力帶他回去。”少年聳聳肩。
這麼可怕嗎？鬼差都帶不走他，程朝朝聞言皺眉，這個叫周越樓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帶不回去？”周越樓的聲音聽起來也有幾分意外。
“是的，甚至在這六年的時間裡，我找不到關於你的一點氣味。直到……”封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
“直到我被派去給你派送這個包裹。”封狐轉頭盯著程朝朝說道。
“六年……六年就沒一個人給他燒點東西嗎？”
程朝朝突然有點同情起周越樓來。這個大帥哥究竟犯了什麼錯，整整六年人間蒸發，什麼東西也沒收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