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朝喝多了奶茶睡不著,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對於茶鹼高度興奮,還是被與這兩日的離奇經歷折磨的。輾轉反側之間,她還是開啟了燈,走向了客廳。
白熾燈的光芒四射,有些晃眼,程朝朝揉了揉眼睛。一旁貓窩裡的喵喵,也用爪子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抱歉,我吵醒你了?”他坐在陽臺前,對於程朝朝的到來有些意外。
“沒有,我喝多了奶茶睡不著。”程朝朝坐了下來。
她並不知道他這麼晚還坐在陽臺前幹嘛。可能他也茶鹼不耐受吧。程朝朝想了想兩人一人一杯的奶茶,真是後勁夠大的。
他的背影蕭索冷清,與外頭闌珊夜色融為一體。
“不睡覺的嗎?”程朝朝率先問了出來。
“鬼是沒有睏意的。”他低頭沉聲回答。
做鬼這麼可怕!全天無休。
不過,他去聽哲學課一定不錯,都不會犯困。
“你有什麼打算?”程朝朝打了個哈欠,試探性地問了問。
畢竟他現在一個大活人,總不能還賴在她家裡不走吧。
音響哥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幽幽的眼神投射了過來。
“我打不開那扇門。”
“我離不開這裡。”
程朝朝一下子就不困了,看著門口那扇門,她走了過去,又開啟了門。
……
“這?”
音響哥再次眼神堅定的走了過去,他愣愣地站在開啟的門口,外套走廊那再尋常不過的景色,此時卻成為了他到達不了的彼岸。
他看起來很失落,像一隻受傷的貓。
程朝朝不信邪,拉過他的手想要跨過那道門檻,卻發現自己使出了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氣魄,這個人也紋絲不動。
她用勁地憋紅了臉,拉著他問道。
“你沒用力吧!”
“沒有。”
拉扯之間,忽然聽見撕拉一聲,那隻被程朝朝緊緊拽住的袖子,扯出來了一個長長的口子,上頭的絲線斷裂,幾塊布飄了下去。
音響哥低頭看著自己衣物上的那道東非大裂谷,挑了挑眉。
程朝朝:“!”
程朝朝感覺時間有一刻凝滯了,她尷尬的手腳並用,拎起他破碎的袖子。
“你這衣服,質量不咋地。”
吐槽過後,程朝朝現在可管不了那麼多。這真是奇怪了,她連他衣服都撕破了,怎麼會推不動他呢。她換了只他的胳膊,又用力猛地一拉,這個人還是像一座大山一樣穩穩地站在門口。
“程朝朝,你知道歷史上有一種酷刑嗎?”音響哥眼神定定地看著她拉著的那隻手,平添一分幽怨。
“你現在插什麼混話,沒看見我在用力嗎。”
“叫做五馬分屍。”
……
程朝朝不好意思地鬆開了手。
五馬分屍,有那麼誇張嗎?這不是自己在想著幫他嘛。
“你背過去!”程朝朝指揮起音響哥。
程朝朝是個倔性子,此時不信邪地想要換個姿勢再試一次。
他一臉無奈轉了個身。
程朝朝從背後推了他一下。好傢伙,繼續紋絲不動。
“你真的……真的……沒用力吧。”程朝朝咬牙切齒,面目猙獰。
“沒有。”
他倒是從容。
難不成這門真的有什麼結界?她仔細地繞著門檢查了一番,什麼也沒有啊。
程朝朝關上門,放棄了掙扎。剛剛燃起的生活激情也被這一盆冷水澆的涼透心扉。她默不作聲地走過玄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倒在了那片柔軟之中。
是音響哥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程朝朝知道繼續留下來不是音響哥的本願,但對不起,她現在一時半會還是不能接受音響哥在她家出不去的事實,她翻了個身,把自己的頭埋進了沙發的軟枕之中。
那這,總不能讓她金屋藏嬌吧。
可是放棄這裡,可就租不到這樣價效比的房子了。
“程朝朝。”
他站在她的面前。
他想要說些什麼呢?程朝朝把頭從枕頭裡重新抬了起來。
“明日還需麻煩你,替我買身新衣服。”
哦,程朝朝準備抬起來的頭又放了下去。
“錢我會想辦法還你的。”音響哥見她一臉沮喪的樣子,又說了一句。
錢哪裡是問題。程朝朝從沙發上爬起來就進了臥室的門。她反鎖上了門,躺在床上看著幽暗的天花板。
問題是莫名其妙地,自己身邊就被塞了個人。來歷不明,什麼也不記得,還走不出自己這屋子。從前是個音響還好,現在大變活人,一個屋簷下的總會有許多不方便之處。
請神容易送神難。現在唯物主義法也試了,道士也試了,還能有什麼方法呢?程朝朝開啟手機,又瀏覽了一遍從前自己發的求問帖子。
一天沒看,又有許多訊息提示。
她粗略地看了一眼底下的評論,全是求那邊小說更新的。
喂,有沒有理一下問主的死活啊……
那本小說,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程朝朝發誓,她遲早有天把這個問答軟體給解除安裝了!
……
“朝朝?朝朝?”門口的門鈴響了,有熟悉的聲音喊著她的名字。
程朝朝一臉茫然的走上前去,聽聲音好像是她那便宜爹媽。
糟了!她爹媽不是在國外嗎,怎麼回來了,還找到了她的住處?
難不成是程野這個混賬告狀,爹媽連夜坐飛機趕回來捉她?
她回頭找著音響哥,想著得趕快把這個男人藏起來。在客廳四下找了一圈,什麼都沒找到,鬼使神差地她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自己床上正躺著一個白白淨淨的男子,不是音響哥是誰!
他側躺著,眼睛安安靜靜的閉著,長長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在晨曦的沐浴下,投射了一片小小的陰影。順著他的眼睛,往下,是高挺的鼻樑,微抿著的薄唇,稜廓分明的下頜線,頸間的喉結。目光流連在他的鎖骨之間,一路往下,是在被褥之下若隱若現地肌肉曲線。
等等等!
程朝朝打斷自己。爹媽還在外頭等著呢,音響哥怎麼突然在她床上了?
躺在床上的那人好似被她吵醒了,微微睜開了眼睛,半闔著惺忪睡眼,嘴角輕輕一笑。
“朝朝,都要見家長了,你還在怕什麼?”
程朝朝:!
“程朝朝!”
程朝朝是被音響哥叫醒的。她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此時茫然地抬頭看向天花板,外頭天已見亮。
她猛地掀開被子,四下無人,還好,還好,是夢。
“程朝朝!”音響哥的聲音傳來,他好像挺急的。大清早的,又是週日,好不容易有個睡好覺的機會,程朝朝真的不知道他在急什麼。
無錯書吧想要發作起床氣的時候,又想起自己剛剛做的夢來。她就像一個瞬間洩氣的皮球,把頭埋進了被子裡。
“幹嘛?你幹嘛自己進我房間。”程朝朝蒙著被子,心虛地回應音響哥。
畢竟剛剛她做的夢太過奇怪,這一時半會的,她還不能舔個老臉面對音響哥。
也不知道剛剛自己做夢有沒有露出什麼變態的神色說些什麼夢話來。都怪那本小說,害她做了這樣的夢。程朝朝覺得自己長這麼大,這輩子沒這麼丟人過!她一定馬上就解除安裝那個該死的軟體。
“我好像又變回去了。你還能看見我嗎?程朝朝?”音響哥急切地詢問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程朝朝聽著就在耳邊的聲音,四下也沒見到什麼身影。
“你在哪?”程朝朝推開被子坐了起來。
“我就在你床邊。”
程朝朝揉了揉眼睛,下了床,繞了好幾個圈,又仔細揉了揉眼睛。
她掐了掐自己。
這可不是夢裡。
“欸!!!”
程朝朝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歎。
太離譜了,音響哥又變回了音響。
一人一鬼一貓失魂落魄地坐在客廳。
為了搞清楚音響哥到底是什麼狀況,程朝朝瘋狂盯著懷疑物件——喵喵。
“喵喵,你再把他大變活人一次好不好。”她掏出一盒貓罐頭,企圖用小魚乾誘導喵喵再次施法。
“喵~”喵喵蹭著她的手,自信開嗓。
難聽,真的是難聽。
像公鴨鳴叫,尺子刮過黑板,指甲劃過玻璃。
偏偏那張貓臉長的可人,這蹭的那叫一個弱柳扶風,千嬌百媚。
程朝朝面色複雜地給喵喵開了個魚罐頭。
她左看右看,這隻貓怎麼看也不像是會施法的樣子。它為一點小魚乾就甘願賣身,搔首弄姿,作為貓主子一點高傲的氣息也沒有。
會施法的貓是這樣的嗎?
它比貓咖的貓還會勾引人心好不好!
“要不,我再去請個道士試試?”程朝朝想起先前那個道士來,總不是那個道士的花拳繡腿真的有幾分用處?
“我還是覺得喵喵的可能性比那個騙子大。”音響哥分析到,雖然兩個看起來都挺離譜的。
一旁的貓咪喵了兩聲,以表贊同。人為財死,喵為魚亡。它滿足地吃完了一整個罐頭,然後繼續蹭著程朝朝。
“喵~”
那可是它的長期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