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開了恩恩的門,儘管大家都表現得像是平時過來玩一樣輕鬆,但是一看到恩恩的身影,翰尹的眼睛就忍不住發酸發澀,只能跟在人群后頭儘量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恩恩!wuli恩恩怎麼變瘦了?你珠圓肉潤的大臉盤子怎麼瘦了一大圈啊?心疼死本寶寶了。”丹丹一看見恩恩就捏著恩恩的臉蛋左看右看,氣氛好不容易活躍了起來。
“歡迎光臨寒舍,你們坐著吃點兒零食,我給姐妹們點了貢茶外賣,等一下就要到了!”恩恩說著就把門外的大家拉進來。
翰尹覺得此時遞上白花可能會影響到現在輕鬆的氛圍,悄悄想要收到身後藏起來,卻被恩恩先一步發現了,接過翰尹白花的恩恩輕輕給了翰尹一個擁抱:“謝謝你,翰尹,謝謝你們的關心。”
大家刻意地避開親人的話題,吐槽著火烈鳥和金毛獅王,說著高二上學期半年各自班級裡的情侶,談著翰尹和周森那荒誕不羈的傳言,原來被最親的朋友嘲笑自已最討厭的留言竟然是不生氣的……
大家笑成一團,彷彿今天只是一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聚會,恩恩媽媽的事情也沒發生過,突然恩恩開口:“我媽媽說,我們523的小姐妹們真的很有愛呢。”
冷不防聽到恩恩說起自已的媽媽,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泳琪小心回答:“真的嗎?阿姨,她有提過我們嗎?”
“她走的時候我一直都陪在她身邊,你們很久沒見過她了,她因為化療頭髮都掉光了,以前的衣服全都穿不下……”
“恩恩,人總要向前看,阿姨她,會希望你一直健康快樂地生活,你要……”丹丹也在一邊勸慰。
恩恩打斷丹丹的話,自顧自地從書房裡搬出了厚厚一沓相簿:“我媽媽和我去過很多地方旅遊的,你們看,這些都是相簿,我媽媽總是陪著我。”
翰尹靜靜地摸著手中的相簿,看著一張張充滿關心和愛的照片——恩恩媽媽和恩恩一起在大海邊的合照,一起騎馬的合照,一起喂小羊的合照,一起開沙漠卡丁車的合照,一起在F市中學門前拿著錄取通知書的合照……
恩恩的家庭環境跟翰尹的最相像,父母同樣熱愛生活,本人同樣是獨生女,同樣去過大江南北許多地方,但是從不久前開始,恩恩跟翰尹不一樣了,想到失去媽媽這件事,翰尹的眼眶就忍不住溼潤。
恩恩說話越來越大聲,語速也越來越快,重重複復地說著“媽媽真的陪我去了很多地方”“媽媽對我真的很好”,所有人都在盡力安慰著她,但是似乎所有安慰都是徒勞,恩恩的哭聲越來越大,逐漸從低低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泳琪想要看著恩恩蜷縮著大哭的樣子很是心疼,想要開口讓恩恩別哭,被佳欣和綺華拉住了,綺華算是最穩定的人:“讓她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恩恩太懂事了,應該為了不讓爸爸擔心,恩恩還要假裝堅強,我們讓她哭吧,給她一點空間。”
幾人默不作聲地喝著奶茶,綺華說得沒錯,恩恩大哭了很久很久,不過哭完之後破涕而笑:“我好多了,”擦乾眼淚,“你們說得對,媽媽是最希望我健康快樂的人,我會帶著她那份快樂,永遠快樂地活下去。”
“想開就好!”翰尹同樣擦乾了溼潤的眼眶,把桌上的貢茶遞給恩恩,“恩恩,乾杯!”
“乾杯!”七個人碰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快樂地傻笑著。
這時候門口傳來“嗑噠”一聲的開鎖聲,是恩恩的爸爸回來了,大家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問好,恩恩也起來給宿舍每個人作了個介紹。
叔叔友善地笑了笑:“謝謝你們過來陪恩恩,我最近在忙別的事,都沒時間陪她,”說著就走到了恩恩面前,“恩恩,你有空就跟朋友們一起逛逛街,請大家吃點好吃的,爸爸給你錢。”
叔叔似乎小心翼翼的,掏出錢包就要把錢塞到恩恩手上,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一聲微弱的“喵嗚”。
耳尖的翰尹馬上聽到了:“咦?怎麼有小貓咪的叫聲?”
恩恩爸爸彷彿突然驚醒:“啊!瞧我這記性,都把它忘了!”一拍腦門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翰尹定睛一看——是一隻小小的看起來軟綿綿的奶牛貓!
恩恩爸爸把小貓輕輕放到恩恩的膝蓋上:“你之前不是一直纏著要養一隻小貓嗎?媽媽一直嫌麻煩不讓你養的,來,我們現在養一隻小貓吧?”
恩恩不可思議地撫摸著小奶牛貓的毛,小奶牛貓彷彿是個話嘮,每摸一下都會“喵嗚”一聲以作回應。
“爸,你今天一大早出去買的嗎?”
“不是,我去收拾了一下東西,它在媽媽的電動車上面坐著不走,好像——爸爸覺得,是媽媽送過來陪你的。”
恩恩抱著小奶牛貓,像是手心捧著一件易碎的珍寶,沉默無語。
翰尹想要把氣氛拉回來:“恩恩,你快給它起個名字啊!”
“對啊,對啊!給它起個名字,看看是公的母的!”
無錯書吧在大家七嘴八舌地熱烈討論後,最終給這隻瘦不拉幾的小奶牛貓取名“肥咪”——這也是一種缺啥取啥的取名大法吧,顯然佳欣和翰尹都想到了另一個人,兩個人在大家怪異的目光中莫名其妙地笑個不停。
“曾念恩,這樣才對,多笑笑,人要向前看,”恩恩爸爸輕輕拍了拍恩恩的肩膀,伸出手要接過肥咪,“曾念恩,你帶朋友下去那家飯店吃飯吧,那家炸魷魚的你不是很喜歡嗎?帶你朋友去試試吧,來。我帶肥咪去寵物店看看要檢查啥。”
恩恩爸爸接過肥咪後,每人又趁機薅了一把貓毛,恩恩也動身換衣服準備出去。大家擠進了小房間,左挑右選幫恩恩試好看的衣服,翰尹拿著一條粉紅色的lo裙,撅著嘴非讓恩恩試。
“哈哈哈哈哈,翰尹,你眼光跟我媽媽很像耶,”恩恩接過手上設計略顯誇張的lo裙,比了比鏡子,“這是媽媽送我的生日禮物哦,我嫌它誇張一直不願意穿出去,那今天就穿上吧!”
換上了lo裙後,恩恩美美地在鏡子前轉了個圈圈,自言自語一般:“以前語文書上寫的不懂,但是現在真的懂了那句‘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