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哥哥,難道就連這個小小的請求你都不願意施捨嗎?”
女孩愛的那麼卑微,那麼小心翼翼,最後落得遍體鱗傷,甚至喪失了性命。
‘反正只是配合演個戲,而且現在應該是在夢裡,對,是在夢裡,阮紅梅已經不在人世了,就算在夢裡跟她拜堂成親也是假的,自己並沒有損失什麼,不如流滿足她!’
男人思索了一會兒,就在阮紅梅認為他不會答應的時候,他輕輕點了一下頭。
女孩兒欣喜若狂,激動地流下眼淚,她雙手握住範軒寧的手道:“謝謝阿寧哥哥,謝謝你成全我。”
範軒寧只覺雙手如伸進冰窖裡,寒冷刺骨,卻不敢把手抽出來。
“夫妻對拜”,終於司儀喊完最後一句,範軒寧想轉身就走,剛邁出一步,喜婆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杯酒攔住其去路,臉上的皺紋堆的像菊花,咧開嘴露出缺了兩顆門牙道:“姑爺,喝了這杯合巹酒才算婚禮結束,就差這一步了,為何不給梅兒姑娘一個完整的婚禮呢?”
範軒寧自是不想的,可是看到滿屋子的人,又想到自己孤身一人,敵我雙方力量懸殊太大,遂打消了再次逃跑的念頭,只好無奈的拿起酒杯硬著頭皮與阮紅梅喝了這杯交杯酒。
想到阮紅梅慘死的模樣,範軒寧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終於所有儀式都走完了,範軒寧轉身想離開,這次阮紅梅沒有阻攔他,而是柔柔的說了最後一個要求:“阿寧哥哥,你難道不想看我一眼嗎?他們都說我比以前更加漂亮呢!而且我好想你啊!”阮紅梅抬手就要掀開紅蓋頭,被範軒寧一把摁住雙手,也不嫌棄那雙冰冷的雙手了。
“不不,不用看,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漂亮,不用掀蓋頭!”範軒寧情緒崩潰的喊道,雙手根本不是變成鬼的阮紅梅雙手的力氣。
他不想再看那張讓他夜夜做噩夢的臉了。
只見阮紅梅輕而易舉地揮開他的雙手,掀開了蓋頭……
“啊,不……!”青年迎面懟上一張恐怖至極的臉,差一點就親到他:那張被火燒焦的臉恐怖地扭曲著,眼珠被燒破了向下淌著紅黃相間的液體,耳朵燒成了焦炭,一碰簌簌往下掉炭渣,嘴唇燒沒了,雪白的牙齒裸露在外。範軒寧感覺她好像是在對著自己笑,如此恐怖如斯根本不能稱之為人臉的東西,也不知道他怎麼看出她笑的。
*
“嗷”地一聲範軒寧從睡夢中嚇醒,他直挺挺坐起,嘴唇觸到一個冰冷又堅硬的東西,就像是……,他猛一往後退,腦袋砰地撞到床頭上也不嫌疼,看清了眼前的事物,不是變成鬼的阮紅梅是誰。
她穿著夢裡拜堂時的那一身紅衣,笑著看著他,語帶嬌羞道:“親到了呢,阿寧哥哥。”
“你不要過來啊!你說不會再糾纏我的!”
“可是,我在下面好寂寞啊,我們已經拜堂成親了,是真正的夫妻了,你怎麼捨得讓我一個人在下面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你會下來陪陪我的,我等你哦,阿寧哥哥!”
神他媽下來陪你,除非腦子有病!我還沒活夠呢!
範軒寧從床上爬起來,撞開阮紅梅,向門外衝去。
“呼呼……”他邁開腿大跑,呼吸急促,阮紅梅在後面緊追不捨,焦黑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開啟門的瞬間,阮紅梅已逼近身前,她那雙破碎的眼珠直直盯著嚇破膽的男人,近在咫尺,眼珠裡流出的黃膿液體滴滴答答,差點滴到他臉上。
就在範軒寧快要暈厥的時候,門外白光一閃,四個衣著怪異的人出現在門口,是阮紅梅的“表哥”一行人。
而貼在身邊的阮紅梅在四人現身時已變回生前如花似玉的模樣,她嘴角含笑後退一步,向四人盈盈彎腰一福道“大人”。
範軒寧看到阮紅梅對那個黑髮青年的態度,心裡頓時明白了。
他連滾帶爬的跑到朱晨曦的面前,抱住他的大腿涕淚橫流地說:“大人,大人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只要能贖罪,只要能不讓她纏著我,叫我怎麼做都行!”
他改抱大腿為跪拜,不停磕頭。
朱晨曦眼神示意他看向安靜立在一旁的阮紅梅道:“是你對不起她,她說要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範軒寧忙跪到女孩腳下,磕頭懺悔:“阿梅對不起,對不起阿梅,是我錯了,我要贖罪,你要我做什麼都行,求你放過我吧!”
女孩看著跪在地上的昔日愛人,心裡五味雜陳,有悲憤,有惱怒,有心痛,更多的是釋然。
她面無表情道:“阿寧哥哥,再讓我最後叫你一聲,我只要你在網路上發文,親口承認是你故意引火燒死我的,然後去公安局自首,只有這樣我才能消氣!”
“呵呵……”女孩輕笑一聲:“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結局,我愛了你那麼多年,傾盡所有,最後落得如此下場。我原以為我們會白頭偕老,子孫滿堂,安穩的過完這一生,看來,這是不能了。”一粒晶瑩的淚水落在範軒寧唇上,他不自覺舔了一下,是哭的。
範軒寧終於知道自己錯了,錯的離譜,他不該為了貪圖富貴,為了捷徑可走,而害了這麼愛他的梅兒。
他連夜在微博上寫下懺悔書,親口承認公寓裡的大火是他自己故意放的,被火燒死的女孩並不是表妹,而是愛戀他多年並且打工供他上學的女友。他這麼做的原因竟然是他喜歡上了一個美麗的富家小姐,那樣家庭的人家會給他平步青雲的機會,只要攀上她就可以一飛沖天。
這個富家小姐也是愛慘了他,千不該萬不該,到最後他辜負了兩個愛他的女孩兒。
他後悔了,悔不當初,但為時已晚。
最後他寫道,自己主動去公安局自首,以死謝罪。
然後把自己所有財產,房產全部捐贈給貧困兒童。
寫完,然後點選傳送,蓋上膝上型電腦,他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這間房,大步走向門外。
*
第二天,公安局審訊室內,範軒寧做坐在冰冷的鐵質審訊椅上,精神頹廢的看著泛著冷光的審訊桌,那裡有一個白玉花瓶,花瓶裡插著一枝滴血的紅梅,只有他自己能看到。
他佈滿血絲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這瓶梅花,乾裂起皮的唇瓣輕聲呢喃,像是對愛人的耳語,聲音嘶啞的把自己所做所為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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