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沾染紅塵的味道嗎?’站在落地窗前,回想這兩天的過往,他心內感慨良多,很想找哪吒再吐露些心聲,可轉念一想人家哪吒在人間做事駕輕就熟,要真是把這些想法說出來,只怕要被對方嘲諷到下水道里去,最後也就只能悄悄的發出這麼一聲感慨。
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李鳴趕緊轉身說道:“給我兩個時辰,嗯,4個小時後再出發吧,我需要調息一會,一路下界我的元氣消耗太多,而這人間的靈氣太稀薄了”,他還在適應凡間的時間觀念,不過這都是小問題,真要說下界讓他有什麼不爽之處,就是這天地靈氣在人間分佈的極不均勻,用哪吒的話來說就是:“這酒店已經建在這座城市的靈眼之上了,若是別的地方,你調息周天的時間還得增加一倍”。
“你安心靜修,我出去找一下本地城隍,有別的訊息回來再告知你,放心這裡有我施下的禁制,危險事物若是敢靠近我立馬就能知道”,面露關心之色的哪吒為李鳴打消調息疑慮後,就自行出門辦事去了。
許是奔波時間過長靈智非常勞累所致,盤膝坐好的李鳴剛閉上眼睛,出乎意料的馬上進入了內照周天中,修煉到現在他從未像現在這般如此迅速的進入狀態。三個小時轉瞬即逝,李鳴感覺自身紫府丹田元氣滿滿,就要睜開眼睛離開內照狀態恢復五感神識,可這時他發現身體卻不聽使喚了,無論他怎麼使力都無法讓眼皮和手指動一下。
“壞了,難道是初到人間修煉,這裡的靈力特質不一樣?”李鳴第一時間想的是修煉功法和凡間氣運靈氣不匹配,可內觀紫府元氣充盈不像走火入魔啊,這一條便被迅速排除。“莫非是被慾望之神或塵毒影響了?”一想到此他迅速調整狀態,感受心跳、情緒和心中所求是否正常,‘脈搏沒有問題、情緒沒有大的變動、想要幫助鏡秋而不是殺光會妨礙他的人,也沒有問題’,基本可以排除情緒/慾望被扭曲的可能。
“嗯”神識中僅能發聲的李鳴突然感覺臉上被小石塊砸了一下,不疼但感覺卻很清晰,鼻腔中還能嗅到泥土的潮腥味,緊跟著他的胸口發悶,四肢痛楚加劇,僅脖頸還能騷動。
“殿下”一聲輕微沉悶的呼喊聲叫醒了他,緊跟著一點火光出現在他朦朧的視線之中,原來剛才之所以動彈不得,是因為他整個身體被埋在一層厚厚的砂石泥土之下,李鳴仰面朝天的躺著,估計的著現在的處境。
‘看來是又回到這幻境之中了,嗯?這次我的思維竟然是保持獨立的’,這個發現可太驚奇了,畢竟就算是天界大能前看五百年,後算五百年的神通,也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看到萬千可能性的一種,從未聽說過能夠在時間維度上與過去或將來之人,保持思維上統一的,一時間他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那些將他從土中挖出來的下屬見終於挖到了人,均感覺鬆了一口氣,再看李鳴雖然被埋在土中,但仔細面色瞳孔都不像個死人,臉上都露出喜悅的表情,之前的那位副將仔細端詳了李鳴的面孔一會,向旁邊把李鳴圍成一圈的下屬說:“快挖,半個時辰內我要看到殿下全須全尾的出來”。
還在發矇的李鳴透過這事終於回過神來,開始仔細觀察處境,那落下來的一層地皮足有十六七丈的厚度,草皮、大樹連著他們繩降峽谷前拴著的戰馬,一同被整塊的拋了下來,躺著的李鳴不知道這塊地皮有多大,從副官說的花了四個多時辰才找到他來看,必然是小不了的。
李鳴面色陰沉的立在峽谷上方,濃郁的夜色並沒有掩蓋住盔甲上的汙漬,他看著面前像是被整齊削掉的一片空地,這片空地足有兩百丈方圓,呈明顯的梯形結構向峽谷口延伸,臨近峽谷口處又驚心動魄的豎直向下延伸出一大塊,這是一處機關,一處專門為了保護那個洞口而設定的機關,何人設定這等機關自然是無人知道的,因為那些知道的部落民都已經被他的軍隊殺光了,李鳴就這樣久久站著,知道天光有些微放亮。
“殿下,部署已經差點清楚,我們一共陣亡四十二人,重傷兩人”,副將單膝跪地,這種禮節在李鳴的軍列中並不多見,大多是一種甘願自我責罰的表態,交戰之前的前鋒斥候歸副將直轄,這種深峽類的險要地形,放置土木落石等機關埋伏本為常識,只是像這麼大的一整塊很少見罷了,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副將都是失職了
“罪責等回到都城再說,李青、辛追、乙方呢有沒有發現他們”,李鳴並沒有讓副將起來,而是問起隨自己到那處山洞口的下屬,那都是他自己的親衛,平日裡訓練征戰都是形影不離的。
無錯書吧“他們陣亡了”,對於副將的回答,李鳴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的聽到這幾位追隨多年的下屬全部陣亡,他的心中仍然難掩悲痛,輕輕的閉上眼睛表達完悲痛之情,李鳴轉身看向副將的目光已經恢復正常,。
“在此處刻下界碑,從今日起這片峽谷方圓五十里內即為我朝版圖。”副將正要領命而去,李鳴又叫住了他,只聽他思索片刻繼續下令道:“將那洞口挖出並留下三人喬裝成我朝行商,向四周戎狄部落散佈流言,就說我軍在此處發現上仙洞藏一個,從中得到成神功法一套和寶藏無數,同時你另派一隊人馬持我手令向服夷將軍借精銳兩千,埋伏在峽谷周圍,若有人從洞中得逃一律抓捕後送到我中軍營中”。
副將吃驚的看著李鳴,這是他第一次隨殿下出徵,心中本來還有一些輕視之意,誰承想這年輕的殿下行事如此狠辣,這第二道命令只要細細琢磨就能明白,實在是一等一的陽謀,那洞穴既有這等陷阱保護,還能生成籠罩峽谷的屏障,洞內情況的兇險程度自然不低,冒然派人下去出現人員傷亡定時在所難免;此處又遠離都城四周全是戎狄,實在是危險所在,如今對外宣稱發現上仙洞藏,那真正有能力能勘破此計的必然不為所動,約束好手下之人,可四周戎狄部落沒有十個也得有八個,他們相互之間攻伐也是常事,慫恿彼此主動去行這危險之事自然是應有之意。
況且殿下的用意並非是要進洞,而是先了解洞穴內實際情況再行定奪,那些進洞的死在裡面倒沒什麼,畢竟都是些戎狄,若是有活著出來的,想想也知道必然是經歷了諸多危險後的強弩之末,率軍擒拿當會容易很多。到此副將才對李鳴心服口服,再次單膝跪地將右手虛握成拳,虎口向內重重往胸口一頓‘嘭’的鎧甲撞擊聲響起,隨後一言不發的執行軍令去了,這是黑甲軍中的最高禮節,意味著認主,至於李鳴是否願意做這個主人,他還沒法表態,畢竟都城內還有一位王兄虎視眈眈的看著行事。
這次出征本是處理邊境民眾神秘失蹤事件,當時一到現場勘察,他就發現是戎狄部落所為,作為鎮守邊境且不得志的王子,任何過錯都可能被父王降罪,只有在開疆拓土上能夠討得那位喜怒無常的父親歡心,這也是他不得已一路故意放慢行軍速度的主要原因,如何將事情辦的漂亮又能實在的開疆拓土,這中間的糾葛和難度著實傷透了他的腦筋,還好現在看來一切還算順利。
清理峽谷用了半天時光,李鳴就這樣站在峽谷上方看了很久,自發現這洞口以來,他就有一種衝動,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洞穴,冥冥之中應該和自己有什麼聯絡,一直到雙眼神通疲累,漸漸地無法穿透峽谷中的迷霧,他才收回目光轉身面對身後,整齊列隊的兩百多位黑甲軍士,只見他們大都帶傷精神卻很亢奮,一部分用手攙扶著被解救的邊民,軍列後方是輜重給養,單獨有數人押解著一車被砍下的頭顱,這些蠻夷的人頭便是這次論功行賞的依據。
跨上戰馬的李鳴一勒韁繩大喝一聲“回”,軍列便遵循著斥候標記出發,他忍住衝動沒有回頭,直到目力所及無法再看到峽谷,壓在李鳴心頭的探洞衝動才消散而去,長呼一口濁氣李鳴從馬上一躍而起,落在後軍的輜重車輛上,緊跟而來的副將行至身邊聽令,那副將聽到李鳴留下一句“我就在車內,有事喚我”,便絕塵而去往千軍領軍去了。
坐在車內的李鳴屏息靜氣,將身上處處龜裂的皮甲卸下,無聲的處理起傷口;現在的他渾身上下近一半區域是烏紫色,剛放鬆左小臂的筒甲,一絲血流就順著甲冑流出,失去甲片固定的左臂也開始扭曲變形失去行動能力,從土中被挖出後,他強行用甲片固定住骨折的手臂,以保證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當然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增加傷勢。
在行軍途中療傷絕不能發出一絲叫喊,也決不能讓其他人知道自己已經負傷,否則兩百多軍士中若有一人是王兄的人,都城的刺客就會蠢蠢欲動,武力威懾現在就是他最大的儀仗,李鳴側躺下來,保證整個左臂能夠平放在馬車地板上,口中含住一片皮甲,隨後深吸一口用右手對準斷骨一扭再一推,“咔”的一聲輕響,一股劇痛直衝李鳴的神識的最深處,強行把正在打坐的李鳴衝醒。
看看左右發現已經自己已經回到酒店房間,惟有左小臂處那種鑽心之痛,彷彿也被一併帶回到現實,李鳴到衛生間用冷水沖洗著滿是汗水的頭髮,這次的幻境竟然和上次是連貫的,而且在幻境中他很清楚自己叫做李鳴,但所行之事又是那麼的理所應當,沒有感到有一絲不妥,感受著左小臂傳來的痠痛和無力感,一股血腥之氣從胃部直衝至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