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愣了下，手心不自覺撫著肚子。
好一會，她才回過神，朝醫生點了點頭。
\"好，有勞你們了。\"
很快，醫生們檢查完，出了病房。
病房裡又安靜下來，南初垂著眸，輕輕摸著肚子，沒看身旁站著的男人。
陸聿珩神色如常，沒事人一樣，坐在她身旁。
攥住南初的手，緊緊收攏在掌心。
他周身的強勢不加收斂，撫著她的髮絲，眸光凝望著她柔皙的臉蛋，他問：\"肚子餓不餓？\"
他一靠近，南初只覺得窒息。
她還沒怎麼有精神，神色懨懨的。
\"我想一個人待會，你先出去行嗎？\"
語氣不帶什麼攻擊性，輕輕淡淡的，卻像是無數根軟刺，扎的人渾身難受。
陸聿珩垂著眼，下頜的線條有些緊繃。
\"原因？\"
他看著她問。
南初扶著腰挪了挪身體，想把手抽出來，依然沒什麼效果。
她抬起眼，神色很淡，嗓音卻變得冰冷。
\"我不想看見你，這個理由可以嗎？\"
陸聿珩盯著她，那雙眼，漸漸浮上了猩紅的血絲。
南初仿若沒看見，淡淡啟唇：“現在能出去了嗎？”
空氣似乎凝固了幾瞬，陸聿珩掌心死死攥著，面無表情嚥了咽喉，壓下心裡的脹痛。
他像是沒聽見，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繼續低聲問著：“吃粥好不好？我去給你做。”
南初垂下臉，沒說話。
隨便什麼都好，只要他能離她遠一點。
心臟麻木的疼讓她壓抑的情緒瀕臨爆發。
南初不想鬧得太難看。
許是她此時垂著腦袋，烏髮垂落在臉側，這會看著很乖，陸聿珩胸口的緊繃緩了緩，伸手理著她額邊的碎髮：“等我一會，很快就做好。”
最後緊緊抱了她片刻，南初沒有掙扎，陸聿珩面色又緩了緩，起身往廚房的方向去。
南初抬起臉，有些出神的看著他的背影。
一如既往地冷雋挺拔。
她收回眼，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
天已經徹底亮了起來，廚房裡，陸聿珩速度很快，卻又有條不紊的忙活著。
他的廚藝本是不怎麼樣，但孕晚期南初夜裡卻時常被餓醒，身體不舒服，那時候才難得驕縱幾分，鑽進他懷裡，抱著他委屈的抽泣，淚汪汪，眼巴巴的說餓。
他的廚藝也是那時候慢慢練出來的。
想起那時女孩的嬌態，陸聿珩抿著的唇角勾了勾。
等他端著碗筷從廚房出來，走進裡間，映入眼簾的便是南初正望著窗外發呆，眼眸寂靜，神情還是有些空。
身子因著這些天的昏迷，愈發顯得纖弱，蒼白的臉龐在光線的籠罩下，甚至有些透明，好像隨時都會飄走般。
他呼吸一窒，大步走近，強勢介入了她的視線。
頎長的陰影投下，南初才緩慢動了動，她看向他，眼瞳裡深深倒映出他的身影。
陸聿珩手掌揉了揉她的後腦，拿起勺子，想要喂她：“張嘴。”
南初眼眸跟著轉向面前的湯碗，卻遲遲沒動。
陸聿珩凝眉，唇線抿直，又把勺子往她跟前遞了遞：“初初，聽話，一會要涼了。”
南初撇開臉，她眉眼很安靜，只伸手要接過湯碗，沒要他喂。
她也不想和他說話，陸聿珩盯著她，最後眉尾壓了壓，沒有逼迫她。
把碗放到她手裡。
南初垂眸，慢吞吞地舀了一勺，吃進嘴裡。
很快，熟悉的味道漫上口腔，某些記憶也跟著侵入腦海。
她艱澀的嚥下。
緊接著第二口，第三口。
眼淚落入了碗裡，一滴兩滴三滴……
\"別吃了。\"
她聽見男人緊繃到極點的嗓音。
南初像是沒聽見，繼續吃著。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滑落在碗裡。
陸聿珩呼吸不暢，心口漫上一陣陣難言的揪疼，像是被誰狠狠掐著，憋悶的讓他喘不過氣。
他一把奪過她手裡的碗，臉色黑沉的厲害：\"我說了別吃了！\"
南初手還是端著碗的姿勢，被嗆得咳嗽起來，咳嗽的太厲害，她眼角溼紅一片。
陸聿珩一把抱住她，給她順著後背。
等南初咳嗽緩過來，他的手臂用力，緊的幾乎發顫的力度。
\"這次是我錯了，你別哭了好不好？\"
\"是我沒處理好那些事，沒保護好你，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你別這樣初初。\"
他指尖有些顫抖，撫摸著她黯淡無光的眼眸，唇瓣不住地親吻著她的額頭。
\"別這樣行嗎？\"
\"別這樣……\"
我看著難受。
他深深地望著她，眼底都是猩紅的血線，像是隱匿著難言的痛苦。
南初在他懷裡愣了幾秒。
他試圖解釋：\"你聽我說，我對夏恬晚沒…\"
而那個名字剛落下，卻被懷裡的人猛然推開。
陸聿珩沒防備，竟真的被推得倒退了步。
他愣了下，緊接著耳畔卻又砸下女人沙啞破碎的嗓音。
\"我讓你滾！\"
心臟一縮，陸聿珩怔怔對上她紅透的雙眼，女人眼底的恨意如同藤蔓般將他緊緊裹住。
他的喉嚨驟然失了聲，腿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南初情緒已經難以剋制，她身子顫抖著，嘴唇也顫抖著，把手邊的東西都往他身上砸去。
噼裡啪啦東西砸在人身上，激起悶悶的響聲。
崩潰的話混著濃重的哭腔響在整個病房裡。
\"我說了不想看到你，你為什麼非要在這裡？\"
\"陸聿珩，你非要折磨我是嗎？\"
\"你走行嗎，我求求你，別在這裡。\"
她真的快要不能呼吸了，南初只想自已待一會，她只想有空間去消化那些痛苦的事情，他為什麼連這點要求都不願意滿足她？
他是又想說什麼來騙她？
又要給她希望，再把她推入深淵嗎？
她到底有哪裡對不起他啊？
他要這麼來回的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