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卻仍是渾渾噩噩的陷在黑暗裡蜷縮著。
耳邊的絮絮叨叨她聽不清,也排斥去聽。
烏黑的眼眸沒有半點神采,呆呆的望著四周透不進一絲光亮的黑暗。
胸口的位置像是什麼東西被人挖了出來,空落落的難受。
她覺得不舒服,又慢吞吞閉著眼,想要睡去。
然而蜷縮著剛閉上眼,南初的身體一僵,緩慢的凝固住。
她怔怔的睜開了眼,眼珠呆滯著,緩慢的往下看。
但一片黑暗裡,她什麼也看不見,只腹中鮮活的跳動越發清晰。
一下一下頂著她的肚皮,卻不疼,像是什麼在和她玩鬧。
南初神色愈發迷茫,空白的腦海裡似乎想起了什麼。
腦袋有些疼,她又微闔著眼,下意識排斥起來。
可是肚皮上的動靜卻沒有消彌。
南初茫然的坐著,良久,她手心怔怔觸了上去,很快感受到了那滾圓的隆起。
兩個小人兒似乎也感受到了母親的觸碰,動靜更大了。
伸伸小手,又伸伸小腳,像是特意頂著她的手心,動作卻又很輕。
好像在透過這種方式和她撒嬌。
南初的手心顫抖著,身形卻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晶瑩落在了手上。
南初一愣,怔怔抬起眼睫。
緊接著,\"啪嗒\"\"啪嗒\"落下了更多。
明明是滾燙的溫度,南初卻渾身發起冷。
男人冷漠的沒有絲毫感情的臉鑽入腦海,頃刻間激起一片片的刺痛。
南初微微張著唇,艱難的喘著氣。
她蜷縮著,渾身冒冷汗。
***
夜已深。
病房裡,陸聿珩抱著她剛睡著,卻是被她痛苦的囈語猛然驚醒。
他低頭朝懷裡看去,映入眼簾的是女人滿頭的冷汗,唇瓣上被咬出了斑斑血跡。
陸聿珩臉色瞬間沉了起來。
他側身,微皺著眉,輕輕安撫的拍著她的後背。
眼底噙著溫柔,在她耳畔低語:
\"做噩夢了嗎?
\"別怕,我在呢。\"
一隻手又去掰她的下巴,把自已的手指放進去讓她咬。
他瞥向門外守著的人,眉心緊皺,嗓音冷厲:\"去叫醫生。\"
門外的周既連忙應了聲,快步去了。
吩咐完,陸聿珩回過頭,把南初抱了起來,想去檢查下她的身體。
南初卻不配合,纖弱的身子蜷縮著,低低的呢喃著,聲音細弱又模糊,陸聿珩湊的極近,才勉強能聽出幾個模糊的字音。
\"…疼…好疼…\"
\"爸爸…媽媽…初初好疼……\"
陸聿珩心臟被人擰著般抽抽的疼,臉色不好看,掌心探到她的額頭,檢查著她的身體:\"哪裡疼?\"
南初依然蜷縮著發著顫,眼淚無意識浸透了滿臉,很快變得冰涼。
\"冷…冷…\"
陸聿珩眸光發緊,晦澀極了。
手臂抱緊她,又把被子捂緊。
他炙熱的體溫傳遞,在她耳邊啞著嗓音問。
\"還冷嗎?\"
他懷裡很溫暖,南初流著眼淚,下意識往他懷裡鑽,緊緊貼著他,想要驅散身體深處散發的寒意。
然而沒有用,還是很冷很疼。
像是被人鎖在了冰窖裡,逐漸瀕死的痛苦。
他身上的氣息侵入骨髓,熟悉又傷人。
她忍不住哭出聲,小聲的嗚咽,重重砸在身旁的男人心頭。
\"爸爸,媽媽……\"
她一直抽泣著叫著父母,像是隻受傷的小獸,細軟的嗓音沙啞又委屈。
陸聿珩心口像被人狠狠撕扯著,望著她哭泣的小臉,指尖微微顫抖著,去給她擦眼淚。
指腹觸上去,連臉蛋都是冰冰涼涼的。
他低眸吻住她的眼淚,動作很輕很柔。
垂在身側的一隻手攥的骨節泛白。
\"初初。\"
陸聿珩出神的看著她又變得蒼白的小臉,輕輕摩挲著。
好一會,他抱著她,讓她的小臉貼著他的頸窩,嗓音沙啞的喃喃。
\"你為什麼這麼難過?\"
低低的嗓音像風一樣飄散,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陸聿珩緊抿著唇,握住她冰涼的手,包裹在掌心,給她暖著。
醫生很快趕了過來,又是檢查了一遍,卻仍是看不出身體有什麼異樣。
陸聿珩坐在床頭,沉著臉。
已經好一會,手中握著的雙纖潤白皙的小手,卻依然涼的厲害,似乎怎麼暖都暖不過來。
檢查完,醫生沒敢看他的臉色,恭敬道:\"陸總,少夫人身體沒什麼異常。\"
\"您說的少夫人一直喊疼喊冷,剛才應當是魘著了。\"
話落,餘光瞥見男人愈發沉暗的神色,他停頓了下,斟酌著,沒有說的絕對:\"少夫人這些天一直沒有動靜,今天突然有了反應,也是好事。\"
這種不願意醒來的例子,最怕的就是對一切都沒有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