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軍需官這裡依舊還是那麼忙碌。
雖說每天看著這些人上交材料,賺取貢獻點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但是總好過天天在外面與異獸廝殺。
佟麗婭無聊得有些煩躁,於是抄起一個酒瓶,咕咚咕咚喝了起來,而在她的腳邊,則是堆積了一地的瓶瓶罐罐。
本來為了找物件她還準備戒酒來著,可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都不識貨!
真是白瞎了自己裝了這麼多天的溫柔!
想到這她又忍不住往嘴裡猛灌了一口酒。
本以為今天也和往常一樣,就會這麼迷迷糊糊地過去,但她沒想到之前見過的那個水靈靈的小人兒竟然回來了。
趕緊拍拍臉恢復一下精神,然後佟麗婭便又露出了溫婉的表情。
嗯,雖然他們之間有年齡差距,但畢竟還沒有超過十歲,她應該是有機會的!
“你好啊,小弟弟……”
“異獸開始遷徙了。”
本來還打算保持形象的佟麗婭,嗓音驟然尖銳了起來。
“啥!你確定嗎,小鬼?!”
羽諾被她這尖銳的聲音刺得皺起了眉。
他有些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
“喂,難道還會有人在這種事情上說謊麼,大姐?”
——大……姐!
佟麗婭雖然對這個稱呼恨得咬牙切齒,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確認訊息的真實性。
“此事事關重大,請先隨我來。”
雖然面前的少年面容依舊,但在佟麗婭心裡卻已經醜了無數分。
不過,現在她也只能在心中腹誹,畢竟目前還是要先確認訊息的真假。
人類所設立的八極獄每年都會迎來獸潮,但它們之間引發獸潮的原因,卻是各不相同。
就像羽諾現在所處的炎獄,它的獸潮就僅僅只是因為一種名為沙蜥的低階異獸需要繁衍而已。
沙漠裡的資源太少,而沙蜥族群的數量又太過龐大,所以沙漠根本無法滿足沙蜥下一代成長所需的養分。
但與此同時,沙蜥的能力又讓他們不得不迴歸到沙漠中。
不過這座城市的目的卻不是消滅異獸,而是分散獸群,並削減它們的數量。
而且在獸潮中,也會有混雜一些其他種群的強大的生物,這些生物和沙蜥的需求一樣,但無法獨立突破人類的封鎖。
於是它們達成了一種短暫的合作,哪怕對方只是自己的口糧。
看到對方如此重視的態度,羽諾也不禁有些感慨。
一隻介於普通級與炮灰級之間的異獸能有多強大?
現在的羽諾大概可以十分輕鬆地殺死它。
但在面對由它們組成的獸潮時,人類也只能派遣頂尖戰力,長久地駐紮於此。
……
一路走來,羽諾他們並沒有浪費多少時間,不過當看到這座建築的標誌時,他的嘴角微微一抽。
“額,一定要來這裡嗎?我覺得應該沒有這個必要吧?”
羽諾飛速地瞟了一眼在外面喝得東倒西歪的那幾個人,在心中默默收回了自己覺得這裡的人十分穩重的看法。
而佟麗婭只是掃了一眼羽諾臉上的表情,便大概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於是她在白了一眼後伸手敲了敲他的額頭。
“想什麼呢!我只是帶你來這找個人而已。”
說完,她對著羽諾擺了擺手,然後便大大咧咧地走了進去。
接著,羽諾在門外聽著裡面一陣雞飛狗跳後,佟麗婭罵罵咧咧地揪著一箇中年大叔的耳朵走了出來。
“哎哎哎,乖女兒別這樣!這麼多人看著,給你爹我留點臉不行嗎?”
大叔彎著腰,臉上的諂媚之色都快溢了出來。
而佟麗婭始終不為所動,語氣中還帶著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嘖,堂堂一城之主,整天泡在酒館,成何體統。”
說到這裡,佟麗婭選擇性忘記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得不說,這方面他們父女還真是相像。
又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後,佟麗婭對羽諾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
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了一處院子。
雖然是城主的居所,但院子並不大,從外面看去,似乎這裡的每處住所都大同小異,並沒有因為身份而有所區別。
說實話,羽諾也十分驚訝,不只是因為這件事竟然能驚動城主,同樣還有面前這簡陋的院子。
對於獸潮的事情,大家都是非常地上心,雖然說獸潮已經經歷了無數次了,但是每次獸潮牽扯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容不得半點馬虎。
將手頭上的資料傳輸給大叔後,羽諾便隨手找了把凳子坐下。
別的不說,學校統一發放的手環功能還是非常齊全的,照明,拍照,地圖定位與標記,日常的交易等等。
羽諾將自己看到的那些沙蜥聚集的地方都標註了出來,甚至還有圖片,但他並不知道這些資訊能換到多少貢獻值。
“多少能給一點吧?畢竟這訊息應該挺重要的……”
羽諾暗自嘀咕著,心裡不停地盤算著。
在學院所在的城市,這種訊息不算什麼,也換取不了貢獻值,畢竟那裡有太多的設施可以檢測周邊異獸的活動。
而他現在也只不過是抱著試試看心思而來的,有回報最好,沒有的話就當自己在做好事了。
因此,羽諾絕對不是因為擔心才做這件事的,絕對不是!
這邊他還在胡思亂想著,那邊大叔便已核實完了手上的資料。
將面前的照片收好,那中年人哈哈一笑,對著羽諾就是一頓猛拍。
“哈哈,好小子,這事辦得漂亮!”
大手落在羽諾的肩膀上砰砰作響,其力氣之大,拍得羽諾直翻白眼。
佟麗婭瞥了一眼依舊不顧人死活的父親,然後,抬腳,重重踩下!
“噝——”
中年男人的眉毛狠狠一跳,默默地將手縮了回去。
“哈……哈哈,抱歉哈,小兄弟,我只是有些太過高興了。”
羽諾看著面前這個在摸頭憨笑的男人,心中多少還是有些詫異的。
在他的印象裡,像城主這類角色大多都是不苟言笑的存在
像眼前這位的,還真是少之又少。
“既然訊息屬實,那獎勵我就按慣例發放嘍。”
因為剛才傳送過資訊,所以獎勵便直接劃給了羽諾。
“三千貢獻值!”
看著賬戶上的餘額,羽諾有些驚歎。
就連自己被佟麗婭拉出去的時候,他都還有些迷糊。
……
大叔的臉紅撲撲地,哪怕是坐在凳子上,還依舊控制不住身體搖晃的幅度。
“嘖,別看你那貢獻值了,有這閒工夫,還不如請我多喝幾杯。”那人把頭靠得更近了一些,身上還帶著一股子酒氣。
對於撲面而來的酒臭味,羽諾有些嫌棄地偏過頭去。
環顧一週後,他的語氣中也帶了些許不滿。
“喂,大叔,你也有點志氣好不好?哪有整天呆在酒館裡的治安官啊?”
大叔身體搖搖晃晃地,說起話來振振有詞。
“我又不缺貢獻值,再說了,我可是治安官,我不呆在城裡才不正常吧?”
大叔搖晃著杯中的液體,語氣突然變得有些玩味。
“唉,實話告訴你吧,我之所以一直呆在城裡,是因為我的能力十分重要,大家都捨不得我出意外。”
“大家說是不是啊?”
最後一句他還大聲吼了出來,引得酒館的眾人一陣笑罵。
趁著酒館的氣氛熱烈,羽諾有些無可奈何地退了出去。
要不是因為獸潮將至,他也不至於想到要去找大叔當隊友。
在這個節骨眼上,探明獸潮中的情況自然是重中之重。
雖然軍需官那裡並沒有大張旗鼓地頒佈任務,但僅從自己剛剛到手的貢獻值來看,就可以知道其出手之闊綽。
不過,即使透過沙蜥規律性地小規模遷徙活動可以推斷出獸群的大致範圍,但這個範圍也依舊大得離譜,探查起來也需要不少的功夫。
羽諾伸手摸了摸穿在身上的軟甲,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件事對於別人來說,就如同雞肋一般,能力不足的,無力施為,能力足夠的,有更好的選擇。
但這些在羽諾看來,卻恰好適合自己。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自己還有必須要去的理由。
這樣想著,羽諾很快便出了城。
……
沙漠了無邊際,但卻並不缺少人煙。
假如羽諾沒記錯的話,那個傳說中的諾亞神殿,應該也活躍在這片沙漠中。
如果說獸潮即將來臨,即便是與異獸關係不錯,他也不相信神殿會無動於衷。
腳邊的沙子微微顫動,一條灰撲撲的蛇直奔羽諾的腳腕而去。
只是還未等它湊近,便被一柄斧子分成了兩半。
也不是所有的異獸都有等級,在這個世界上更多的是像這條蛇一樣不入流的傢伙。
而這樣的傢伙最是煩人,畢竟它們只有簡單的動物本能。
看著腳下依舊在蠕動的生物,羽諾再次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可還未等羽諾動手,一個低沉的男聲突兀在耳畔響起。
“先生,不知能否請你饒恕這個無知的生物嗎?”
“是誰!”
長斧橫於身前,羽諾有些慌亂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無錯書吧“您好,我叫阿爾文,是諾亞神殿的牧師。”
一位披著雪白色長袍的傢伙在胸口划著十字,就連望向羽諾的目光中也帶了些悲天憫人的顏色。
“你們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膽大。”
雖然語氣依舊平和,但見到這熟悉長袍,羽諾還是忍不住顫抖。
回頭望了望還依稀可見的城牆,他還在心裡盤算著自己能成功求援的可能性。
“先生,不用擔心,如果您依舊心存善意,那麼您就是安全的。”
羽諾沒來得及看到他的動作,只是一回頭的工夫那個男人便已蹲在了自己身前。
由於事發突然,羽諾被嚇得後退了半步。
羽諾就這麼看著牧師一臉憐惜地捧起那條小蛇,然後在他震驚的目光中,那斷面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
將蛇放回地上,阿爾文起身拍了拍塵土。
“很高興您作出了正確的選擇,但很遺憾,我並不能讓您就此離開。在我出行的這段時間裡,還請您一直跟著我,我會保護您的安全。”
牧師單手撫胸,語氣裡也滿是誠懇。
但不論他說得再好聽,也改變不了兩個陣營敵對的事實,這話中的水分估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對於羽諾的戒備,阿爾文也只是緩緩走上前輕撫著少年的頭髮。
“噓,不要說話,你並沒有別的選擇,不是嗎?”
手掌上傳來的溫度,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羽諾下意識蹭了蹭又點了點頭,但隨即臉色一變,十分驚恐地將牧師推了出去。
剛才這個傢伙的觸碰,竟然讓他產生了一種依賴感,實在是太可怕了!
對羽諾的舉動,牧師沒有絲毫意外,但他依舊將手伸到了羽諾面前。
看著牧師一臉慈祥的表情,羽諾不禁激靈打了個寒顫。
但眼下,卻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羽諾面無表情地將微微顫抖的手放到牧師手心,就像他們是尋常的父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