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小半個時辰,季連雲總算做好早飯。清粥加小菜,外加昨日剩下的兩個饅頭。
至於宋修,季師父還是邊罵邊給徒弟熬了碗皮蛋瘦肉粥。
宋修眉眼彎彎,臉笑出了褶子,一張小嘴兒把師父誇得天上有地下無。被季連雲戳著腦門頂出廚房。
季連雲端著早飯進屋時,劉溯還睜眼躺在床上,兩眼望著天上床幔,不知想著什麼。季連雲輕咳一聲,劉溯才回神,掙扎著就要起身。
“別動!”季連雲扔下餐盤,上前將人扶起,又給他墊了軟枕,這才端回粥坐在床邊,“你自己吃?還是我餵你?”
無錯書吧沒等人回答,他又恍然道:“算了,還是我餵你吧。就你這模樣,弄傷自己,我還得給你換藥。”
語罷,他直接餵過去。
向日葵的目光變得呆滯,本能地嚥下粥。
然後,粥在舌尖上跳舞,太燙了,舌頭瞬間麻木,劉溯又不想吐出去,那是他心心念唸的人喂來的粥,捨不得,就那麼狼吞虎嚥一口嚥下粥。
於是乎……
那滾燙的粥從舌尖一路燒到胃,雙眸都忍不住遮上水霧。
季連雲剛準備喂第二口,就被那忽然湧上的水霧給整迷糊了。
不就一勺粥,至於感動成這樣?他這麼感性的嗎?難怪一個救命之恩,這人能記這麼久,還非得……
“就一碗粥而已,你不至於感動到哭吧?”季連雲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劉溯好好上上課,普及普及江湖常識,世上不止有日行一善的好人,還有心懷叵測的壞人,別一點小恩小惠就要拿自己的命報。這麼傻,到時候被人賣了,還要樂呵呵地給人數錢。“你這樣可不好,容易被人蠱惑,要是遇到心懷不軌的人,你不得被騙的把家底都交出去?”
滾燙的灼熱變成花開始盪漾,“你是在擔心我嗎?”
季連雲:……
很好,非常不錯,有點想刀人,要不還是拿根銀針把他扎傻得了!這個人的腦子果然什麼都沒裝,只有一堆情愛在全身上下四處奔波。
季連雲氣得又盛了勺粥餵過去,算了算了,井蛙不可語海,不要試圖叫醒一個誤入歧途的人,離遠點,傷害不到自己就行!
房間靜默下來,一個喂,一個吃,如若拋開季連雲想要刀人的眼神,氣氛勉強算得上溫馨。
連喂幾勺粥,季連雲便覺出不對,為何劉溯每次吃粥都要在嘴裡搗鼓一陣再嚥下?
想刀人的眉頭漸漸浮上疑惑,片刻後,季連雲試探性問道:“粥很燙?”
他鮮少照顧人,更別提給人喂粥,今日也算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哪裡能考慮到粥剛出鍋,能碾壓式的戰勝舌尖的溫度。
“有一點。”
說話都大舌頭了,還是有一點兒?季連雲氣得“翻箱倒櫃”找針。
劉溯疑惑道:“你找什麼?”
“老子找針,”季連雲在原地轉圈,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鼻子下長的什麼玩意兒?上下一碰,只知道張口就吃,燙也不知道說?那玩意兒既然沒用,留著做什麼,老子一針扎啞你得了!”
自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嗎?這幾年遇到的都是一群什麼牛鬼蛇神啊!
簡直一個比一個傷腦筋!
“我……我舍……舌不得,”劉溯支支吾吾道,“我怕我說了,你嫌……嫌我事多,不……不喂……餵我了。”
季連雲:……
很好,非常好,怒氣成功再登兩層。
“敢情這一切還是我的錯?粥在你口裡,燙了說一句,老子小心翼翼伺候你這麼久,還能因為你說粥燙,就把它餵了小花不成!!!”
別問小花是誰,季連雲養的那頭過年豬(季連雲負責買,宋修負責其他一切),再過一個月就按上殺豬板的那種。
劉溯看季連雲氣得臉紅脖子粗,忙垂眸道歉,“對不起。”
那模樣,那神情,活像一個犯錯的小孩子,季連雲實在無法把眼前的人和皇宮中滿臉寫著生人勿近的禁軍副統領聯絡在一起。
真的,反差太大了!不忍直視,這麼瞧著,好像自己才是“罪魁禍首”一樣。
“算了,”季連雲重新端回碗,不生氣、不生氣、氣出病來沒人替,還要給人當奴隸,“下一次覺得燙就直接說,知道了嗎?”
“好,”劉溯點頭應著,“那你還餵我嗎?我……我還有點餓。”
季連雲:……
季連雲是真想把碗塞過去,對方愛怎麼吃就怎麼吃。
轉念一想,已經氣到這份上,再讓劉溯自己吃粥,萬一整壞傷口,苦得還是自己。
短暫地權衡利弊之後,季連雲果斷拿勺喂粥。
這一次,他沒直接喂,先放到嘴邊試了試溫度。折騰這麼久,粥的溫度剛剛好,“吃吧,不燙了。”
劉溯的心開始不受控制地亂跳。他們早已有過最親密的行為,雙唇更是無數次的互相探索過,在對方的身上沾染過屬於自己的氣息。
可……
當看到那粥沾染過季連雲的唇,再想到那粥即將進入自己的口,融入自己的身體,劉溯根本無法自控,一顆心撲通撲通地在情愛的海洋之中亂躥,成功迷路了。
身體的慾望好像都跟著燃了起來,在吃入口,咽入腹之後,愈發不可控制,向日葵的目光終於短暫地繞開了發光的太陽。
那是害怕中帶著的羞澀,逃離了原始的慾望。
季連雲不察,依舊一口一口地喂著粥,知道粥不燙,他便不在試溫度,劉溯剛壓下那點衝動,心裡就有點鬱悶了,早知如此,自己該早說多好,對方指不定還能每一勺都吹涼了在送到嘴邊來。
劉溯只這麼想著,都覺得春日的桃花要開了。
一碗粥喂完,季連雲道:“還吃嗎?”
“嗯。”劉溯回答的毫不猶豫,剛才的那點遺憾,是不是快要夢想成真了?
“你先坐著,”季連雲起身往外走,“我去給你盛。”
“好。”劉溯點頭應著,身子好像飄了起來,在空中搖搖晃晃,不知所云,腦子對接下去要出現的場面進行了無數個大同小異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