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指著他的手指都有些顫抖:“厚顏無恥。”
“都是你說的啊,我只是複述一遍。”
祝卿安還是一臉正氣凜然的樣子,反倒顯得虛無耍賴皮。
“好好好,那就讓為師看看你的本事吧。”
虛無一時啞然,雖然他也的確覺得祝卿安是個好苗子,但被強迫的感覺真不好。
“那就讓我先來看看你的本事吧!”
三年後
祝卿安拿刀奮力砍下一個魔物的頭顱,鮮血噴濺到他的臉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洛陽城外的魔物越來越多了,他時常感覺力不從心,但幸好,他還可以堅持。
他與張心語看著遍地殘肢,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他甩甩手臂,向著癱倒在地上的張心語露出手。
張心語望著眼前男人硬朗的臉,全然沒有初見時的青澀,她笑了笑,握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她時常會想,如果沒有發生,那她依舊是那個被呵護著的張小姐,他依舊是洛陽城霸王,恣意又青春的美好歲月。
她時常會想,若不是自已見證過男人的意氣風發,自已怕也是斷然不會想到,如今相差甚遠的居然是一個人。
若是以往,這次魔物偷襲之後便會消停一陣,可這次結束,他們卻發現地面在晃動。
兩人對視一眼,滿是警惕與不妙。
不出所料,他們很快便被一群魔物圍在了中間,而他們早已精疲力竭。
生死一戰嗎?
不約而同地都猜想估量著自已的存活率。
很可惜,低的可憐。
祝卿安想著不禁大笑起來,卻顯得無比蒼涼,他將懷裡的小狐狸又藏得更深了一些,猶豫一下,卻還是拿出來湊到唇邊吻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一場混戰,他不記得有多少奇形怪狀的怪物咆哮著衝他衝過來,露出令人噁心的樣貌,不斷地有法力,兵器砸到他的身上。
幸虧習得虛無功法,在拼命修煉結合自身優勢,仍可抵擋一二。
然而終究量變引起質變,哪怕鮮少有魔物是祝卿安的對手,但巨大的數量優勢還是讓他落在下風。
身後傳來巨物落地的沉悶聲響,祝卿安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回頭一看,邊見張心語狼狽地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祝卿安心裡一慌,這是他日夜作伴的夥伴,戰友,他幾乎是瞬間喪失了防備,衝到了張心語的身邊,奮力擊退了想要上前趁機撕咬的怪物。
與此同時,他的胳膊也被狠狠擊中,瞬間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他知道自已不應該,感情用事是大忌,可他做不到束手旁觀。
他奮力拉起張心語,又投入接下來的激戰中。
很快便潰不成軍,再加上二人力氣耗盡,身上更是都受了傷,被打的節節敗退。
再被打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的時候,祝卿安心裡居然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淡然。
他抬眸看著齜牙咧嘴的怪物,哪怕知道難逃一死,卻還是生出無限悲涼。
他不怕死亡,他是死過一次的人,物理意義上的死亡,被系統救了回來。所以他拼盡全力想要發揮自已的價值,讓系統覺得值得,讓他心裡的愧疚減輕。
他努力守護這方土地,他是個男人,能承擔起一片天。
他要他的父兄以及所有人知道,他祝卿安不是遇事只會哭哭啼啼的娘炮,他無愧於任何人。
除了江別鶴……
他無法想象江別鶴知道他死後會有多麼痛苦,他們斷聯了三年,他整日廝殺,幾乎沒有瞭解的機會。
而江別鶴的信再也沒有送進來過。
他曾經暗罵無數次江別鶴,他害怕,他惶恐,他不知道江別鶴會不會移情別戀。
理智告訴他應該相信江別鶴,可情感告訴他,人是會變的。
所以祝卿安一直用無數大事小事填滿他的生活,他理所當然的當了懦夫,理所當然的忽略了所謂理智或是情感。
他讓那個少年永遠保持著他記憶裡的模樣,永遠炙熱的愛,真誠的眼睛……
可現在,他要死了,他忽然覺得,或許這就是自已的宿命。他忽然很希望江別鶴別有那麼重的道德感,那麼濃厚的感情,忘了他……
可他又覺得不甘心,憑什麼啊?
而自已身後的這群百姓,現在全對他心服口服,祈求著他能夠護他們一輩子,無論虛情還是假意,又或者真的心服口服。
人死,責任滅,他無愧於心。
他看著扭曲的一張張臉衝著他們衝過來,心知生存無望,箕踞而坐,露出不屑的笑容。
不閃不避地對上他們,坦然接受死亡。
他覺得,自已爺們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