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安轉頭瞥了一眼身後那名內侍手中捧著的各種精緻補品,只見那些補品被裝在華美的錦盒之中,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他不禁微微彎起唇角,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格外高興。
“小弟弟才剛剛滿月呢,叔母生產之後身子定然尚未完全調養妥當。所以我便想著帶上這些上好的補品前去探望,也好讓叔母能夠好好地滋補一番,儘快恢復元氣。” 顧明安一邊說著,一邊輕輕點了點頭,彷彿對自已的這個決定十分滿意。
雖說前不久康嬪娘娘生下了弟弟,但不知為何,或許是由於彼此之間見面甚少的緣故吧,顧明安對於這個弟弟並未產生什麼感情,他在他這裡與陌生人無異,最多算得上是多見了幾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然而,就在前些時日,當他從母后口中聽聞叔母順利誕下小弟弟之時,心中湧起了一股想要立刻前往探視的衝動。
只可惜,當時父皇以他學業尚需精進為由,拒絕了他的請求,並表示只有待他的功課令其感到滿意之後,方才准許他前去看望叔母與小弟弟。
於是乎,自那時起,顧明安便埋頭苦讀、勤奮用功,只為能早日得到父皇的認可。
終於在前幾日,他終於成功獲得了顧淮琛對他功課的肯定。今天又恰好趕上雲迢等人來宮裡一起過節,他自然不會放過如此絕佳的機會。
一大清早,他便迫不及待地向父皇請示能否前去探望叔母和小弟弟,也去祭奠一下母親。好在最終如願以償,得到了父皇的應允。
若非如此,即便他已經提前準備好了要帶去的禮物,恐怕也是不敢擅自行動、私自收拾東西的。
聽到顧明安這番話,雲迢微笑著回答他的話:“你叔母若是知曉你這般體貼入微,一心為她和小弟弟考慮,想必定會深感歡喜的。”
更何況楊徽瑜本就是個感性的女子。
“那你們早些離開吧,趁著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
雲迢帶著顧明安離開鳳儀宮之後,便與顧明安一同朝著她之前跟顧徑微所約定好的那個地方走去。
一路上,兩人輕聲交談著,偶爾發出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彷彿將周圍的空氣都染上了一層歡快的色彩。
宮裡的宮女內侍聽到了,也只當沒有聽到,畢竟一個是皇子一個是郡主,並不是他們這種下人得罪得起的。
當他們終於抵達目的地時,雲迢驚訝地發現顧徑微竟然和雲諫仍然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晚風輕輕拂過,吹起他們的衣角和髮絲,在月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寧靜而美好。
雲迢緊握著顧明安的小手,加快步伐向他們靠近。待走到近前,她柔聲說道:“爹,娘,我原本還以為你們已經先行回府歇息去了呢。現在夜色已深,露水漸濃,您們何苦在這裡一直苦苦等我們呢?”
顧徑微笑盈盈地注視著自已的女兒,隨後目光又落在了一旁乖巧可愛的顧明安身上,溫和地開口問道:“安兒也要隨我們一同出宮?是要前往祭拜你的母親麼?”
顧明安連忙向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對著顧徑微行了一禮,並脆生生地回答道:“回姑祖母的話,正是如此。今日乃是端午節,孫兒未能親自前去陪伴母親說話解悶,心中實在愧疚難安。所以明日一早,孫兒打算前往母親墳前,好好地陪她說些貼心的話語。”
聽到這番懂事的言辭,顧徑微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輕撫了一下顧明安的頭頂,誇讚道:“哎呀,果真是個孝順乖巧的好孩子啊!”
接著,她的視線稍稍偏移,注意到了顧明安手中提著的那些物品,好奇地問道:“那麼,那些又是何物呢?”
只見顧明安揚起小臉,一臉驕傲自豪地挺起胸膛,大聲說道:“這些都是我特意給叔母準備的上好補品!希望叔母吃了以後能夠身體康健。”
他雖然不太明白生產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看到過在林知意生下兩個妹妹之後那種虛弱的樣子,所以他覺得楊徽瑜應該也會這麼虛弱,需要補品來滋補一下。
雖然可能他們那裡並不缺補品,可是這畢竟是他的一番心意,其實他還想把自已之前的小玩具帶去給小弟弟,可是他又怕小弟弟不喜歡這些玩具。
“安兒真是有心了。”
……
一行四人回到府中,顧徑微讓丫鬟僕人去收拾一間屋子出來,供顧明安居住。
與此同時,她目光環視四周,卻並未瞧見雲景和楊徽瑜的身影,不禁心生疑惑,秀眉微蹙,輕聲問道:“慎之和小瑜怎麼還不見回來?”
莫不是衛國公府那邊的家宴比宮中還要晚?
站在一旁的管家趕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施禮後答道:“回長公主殿下,公子和少夫人已經差人傳過信回來了,說是今日要留宿在衛國公府,明日方能歸來。”
聽到這話,雲諫和顧徑微微微頷首,表示知曉。
雲諫抬起腳準備離開,但剛邁出兩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停下腳步,轉過身再次開口詢問道:“在我們不在府裡的這段時間裡,可有其他什麼事情發生?”
管家略微思索片刻,然後如實稟報:“縉雲伯府那邊派人過來傳了句話,縉雲伯夫人將於三日後邀請京城中的其他夫人們一同前往府上賞花聽戲,並希望郡主能夠一同前去。”
其實這其中的緣由並不難猜到,自從雲迢與縉雲伯府產生隔閡之後,便很少再踏足那裡。而如今縉雲伯府如此大費周章地設宴相邀,其目的顯而易見。無非就是想要透過此舉向外界展示,即便雙方有些許矛盾,雲迢依舊十分在意這個婆家,以此來維護縉雲伯府的顏面。
只是時間快到了才來告知雲迢,實在是不成樣子!
京中有個不成文規定,舉辦賞花和生辰之類的宴會,起碼要提前十五日通知與會者,現在離宴會只有三天了,才過來和雲迢說。
這根本不是邀請,而是通知。
實在是太不把雲迢放在眼裡了,其實雲迢完全可以不用去的。
雲迢聽完這番話,臉上神色未變,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
稍作停頓後,她接著吩咐道:“那你明日一早便派人去縉雲伯府回話,告訴他們我屆時定會準時赴約。”說完,她不再多言,帶著顧明安轉身朝著內院走去。
她確實已經許久沒有去縉雲伯府了,自從唐少珩離開後,她只去過兩次,都是稍微坐了坐就走了,連飯都沒有坐下來吃過。
她知道縉雲伯夫婦可能會心有芥蒂,可他們偏袒唐世忱,對唐少珩視而不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呢?
雲迢走得太快,顧明安有些追不上了,他抬頭看了看她:“姑姑,你好像很生氣。另外,姑姑能不能慢點走?”
“姑姑沒有生氣。”雲迢慢下腳步,“只是覺得這家人的臉皮實在是太厚了。”
“那姑姑為什麼不拒絕呢?”顧明安還不太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有時候我都會拒絕哥哥,姑姑為什麼不能拒絕他們?”
“你和舟兒是親兄弟,我和他們不一樣,有時候還是要給些面子的。”
總不能讓旁人看了縉雲伯府和長公主府的笑話。不過是給他們個面子,又不要做別的,也沒必要拒絕,就當是過去和其他夫人閒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