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你還記得雲官仙姑嗎?”墨祈瀾熱情地招呼道。
墨擎蒼密長的睫抬了抬,嘴角抿了抿,淡淡地說道:“不記得。”
“不記得也沒關係,今日恰好遇上,不如請仙姑給我們卜一卦。”墨祈瀾說著,也不管墨擎蒼什麼反應,一屁股挨著卿雲婠身邊,壓低聲音說道:“我九哥……嗯,受了點傷,心情可能不太好。仙姑說幾句吉祥話,讓他開心開心,小王定會重謝。”
受了點傷?
卿雲婠愕然地看向墨擎蒼。
這麼說,真是捱了鞭子,可他還是大搖大擺地上街來了。
突然,謝長晰說的話閃過她的腦海——
墨擎蒼是來給她買繡裙的?那繡裙呢?
“九哥,坐……”墨祈瀾指著對面的位置,笑著招呼墨擎蒼坐下。
墨擎蒼慢悠悠地近了,在桌邊站了一會,慢條斯理地抖了抖袖子,修長的手指從闊袖裡探出來,一把拎住了墨祈瀾的後領,把他給拽了起來。
“我坐這。”他淡淡地說著,坐了下來。
墨祈瀾臉上的表情僵了好一會,這才坐到了二人對面。
“九哥這性子,何時能改改,不然昨晚也不會……”他擰擰眉,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小二端著茶水小心翼翼地上了樓,但人只在樓梯那兒,便被墨祈瀾的人給攔了下來。試了毒,摸了茶壺的溫度,這才端到了桌上。
貴人多怕死,死了就享受不到搜刮來的錢財美人了。
卿雲婠端著自己的小茶碗,呼嚕喝了兩口。
她買的是五個大錢一壺的粗茶,茶葉粗大,苦澀,整個嘴裡都是苦苦的味道。
最近吃得太精細,需要時不時吃點苦,提醒自己不得大意,不能飄。
苦澀的茶味兒遠不及墨祈瀾買的那一壺極品巖仙茶,只是茶水倒出來時的那一瞬間,清雅的茶香便沁得人鼻子一陣舒暢愜意。
“仙姑,品品這巖仙茶。”墨祈瀾親手倒了一碗茶,放到卿雲婠面前,笑道:“極品巖仙,一株樹才產一兩茶。”
“人生須要吃點苦,方能成仙天上走。”卿雲婠把他的茶推開,又端起了自己的小茶碗喝了一口,理了理面紗,盈盈起身:“二位與小道人仙殊途,少見的好。”
墨祈瀾:……
人仙殊途?
卿雲婠一側靠著窗,一側被墨擎蒼坐著,她擠了一下,墨小狗兒卻坐著紋絲不動。
“讓讓。”卿雲婠輕輕拍他的肩。
“我要去謝氏繡莊買點東西,仙姑去點化點化,燒個符,作個法,讓家裡的穿了,與本王好好做個人。”墨擎蒼垂著眸子,修長的手指握起了茶碗。
卿雲婠有些惱火,拐著彎罵她是為何?她什麼時候不好好做人了?不做人的,明明是他們這些權貴!
“本王想要個小郡主。”墨擎蒼喝了口茶。
噗……
墨祈瀾一口茶嗆到,尷尬地摸出錦帕擦了擦嘴,說道:“九哥,她是修道之人,求子之事,應該找送子娘娘才對。”
“即已稱仙姑,為何不能助紅塵之人排憂解難。”墨擎蒼轉過臉,似笑非笑地看向卿雲婠。
“九哥是想要生子藥?”墨祈瀾恍然大悟,點頭道:“九哥已經有了王妃,早些有個孩子也好。父皇看在這皇孫的面上,可能不會再那般……”
“幹他何事。”墨擎蒼嘴角的笑意冷下,冷冷地看向墨祈瀾。
墨祈瀾迎著墨擎蒼的視線,沉默了一會,小聲說道:“是我話多了。”
“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嗎?”卿雲婠又站了起來。
“坐下。”墨擎蒼拉住她的手,低斥道:“要麼坐椅子上,要麼,坐本王腿上。”
卿雲婠被他硬生生摁回了椅子上,正欲發彪,墨擎蒼的手又伸了過來,拿起她的那碗粗茶,嘩地一下,把粗茶水倒了。
“喝這個。”墨擎蒼握起巖仙茶,給她倒了半碗。
墨祈瀾眸光閃了閃,身子輕輕靠到椅背上,饒有興致地看著二人:“九哥與仙姑認識?”
“你猜猜?”墨擎蒼看向墨祈瀾,反問道。
“開個玩笑。”墨祈瀾笑了起來,低聲說道:“九哥不要放在心上。方才九哥說要去謝氏繡莊買繡裙,恰好我也要去找謝長晰,一起去吧。”
有這兩尊大神走在前面,她可以光明正大進去走一圈了。
卿雲婠端起巖仙茶喝了一口,只覺得滿頰回甘,連牙都被浸得快活起來了。
“莫酒,帶些回去。”墨祈瀾看著捧著茶碗的纖指緊了指,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莫酒站在樓梯處,往這邊張望了一下,轉身往樓下跑。咚咚咚的腳步聲分外響亮。
墨祈瀾起身走了幾步,又扭頭看向二人,只見墨擎蒼又給卿雲婠倒了半碗茶,她也沒推辭,捧著茶碗一口口地喝。
白紗下,只見一雙小手一起一仰的,讓人更想知道這白紗下的臉長什麼樣。
“王爺,剛有大夫進了謝氏繡莊。”隨從上前來,貼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哦?他們謝氏繡莊一向以吉祥為招牌,號稱從來病不入莊,疾不進府,從來沒有大夫踏進過繡莊半步,今兒是出什麼事了?”墨祈瀾看向緊閉的謝氏繡莊大門,好奇地問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墨擎蒼站起身來,闊袖下,滾燙的手掌緊緊地抓著卿雲婠的小手。
“你放開我,我自己走。”卿雲婠還要指著仙姑身份,多誆點錢回來呢,揭穿了還怎麼扮仙姑。
“仙姑不肯去,本王得抓著她。”墨擎蒼把她拖到身邊,甚至抬起手來給墨祈瀾看:“你來抓她那隻手,把她看緊了。她是修道之人,心中無男女之分,只有人仙之別。想來,也不會在意我們沾沾仙氣。”
墨祈瀾:……
修道之人,那也是女修,是能隨便抓手的嗎?
“九哥,還是放開仙姑吧。”他撫額,無奈地說道:“你嚇到仙姑了。”
“嚇不到,修道之人,降魔伏妖,哪能被我一個區區凡人嚇到。說不定還能給我解解晦氣。”墨擎蒼牽著卿雲婠的手大搖大擺地往樓下走。
卿雲婠原本在掙扎,還想讓黃金咬他幾口。可摸到他的脈,卻不再掙扎了。他是真捱了打,那鞭子上還動了手腳,只怕傷得不輕,此時傷口應該繃開了,黃金萬兩聞到血腥味,正在蠢蠢欲動。
“都受傷了,為什麼還要亂跑。”她擰擰眉,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