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不想要,自己去牆角磕幾下。”墨擎蒼睥他一眼,冷聲斥責。
莫酒把嘴捂得更緊了。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慢吞吞地往外走,莫酒忍了會兒,又說道:“王妃好忙啊,您這忍著背痛四處尋她,怕她受欺負,她倒是一點都記不起王爺。”
“別跟著了。”墨擎蒼擰眉,拂袖而去。
莫酒埋頭跟了上去,小聲嘀咕道:“王爺這一路悄悄跟著,人家也不知道,也不領情啊。”
“本王要做什麼,需要她知道嗎?”墨擎蒼淡淡地問道。
“王爺開心就好。”莫酒無奈地說道。
長街上。
卿雲婠牽著小毛驢停到了一家燒餅鋪前,爽快地掏出一把大錢。
“要二十個燒餅。”她爽快地把錢遞過去。
“姑娘要肉餡還是菜餡?”掌櫃揭開熱氣騰騰的大鐵鍋,熱情地招呼道。
“當然肉餡!吃餅不吃肉,那還吃什麼餅。”卿雲婠脆聲說道。
“好嘞。”掌櫃把燒餅包好,遞到了卿雲婠面前。
毛驢急了,打著響鼻開始啊昂地叫。
“忘了你不吃肉。掌櫃再給拿十個菜餡的,要灑滿了芝麻、烤得酥酥的。”卿雲婠又抓了把錢出來。
掌櫃的眼睛都亮了,這姑娘給錢真是豪爽,趕緊又裝了十隻餅給她。
她把燒餅放進毛驢背的竹簍裡,拆了一肉一菜的,給毛驢餵了一隻,自己拿著一隻慢悠悠地咬,慢悠悠地往前走。
繞了一圈,到了王大娘捱打的地方。
謝氏繡莊後門處蹲著幾個打手,正擠在一起搖骰子賭錢。後門是敞著的,不時有女掌事帶著人出來,把不用的廢布丟在牆下的大竹筐裡。此時裡面已經丟了好些廢布,高高地堆了起來。
“仔細點,這些布還要拿去賣的,別像那天一樣,讓窮鬼把布給拿走了。”女掌事趾高氣揚地說道。
剪壞的布丟了,還不讓人撿,就算撿錯了,也不能把人打成那樣吧。
謝氏繡莊遇上她,氣數到頭了。
她騎著毛驢慢悠悠地走進了巷子,毛驢尾巴上綁的鈴鐺清脆地響著,驚動了那些人,紛紛轉頭看向了她,賭錢的男人也都慢慢站直了腰,環起雙臂盯著她看。
眼看她就要走近了,身後突然又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閃開,公子到了。”
卿雲婠轉頭看,只見謝長晰帶著人,正縱馬而來。她只好趕緊先靠了邊,讓謝長晰打馬過去。
“你是十一王爺讚不絕口的仙姑?”謝長晰勒住韁繩,陰鷙的眼神掃過卿雲婠,又看向她的毛驢。
毛驢尾巴上繫了紅綢和鈴鐺,戴了白紗帷帽,與十一王爺畫中的女子一模一樣。
“仙姑來我謝氏錢莊,所為何事?”他跳下馬,馬鞭在腿上輕輕敲打了幾下,盯著她問道。
“驅邪。這棟宅院上方,有紅霧繚繞,是邪祟之兆。”卿雲婠指著繡莊上方說道。
“邪祟?仙姑可不能亂說,會掉腦袋的。”謝長晰鷹般的眸子眯了眯,突然伸手就抓住了卿雲婠的帷帽。
“公子,擎王到繡莊了,說是要給擎王妃買繡裙。”這時繡莊的管事從後門衝了出來,大聲說道。
“擎王?真是晦氣。”謝長晰收回手,不悅地說道:“仙姑不要在這裡亂闖了,十一王爺四處找你,你還是去他那兒吧。謝氏繡莊,不是你能隨便來的地方。”
口氣真大啊,不過是個尚書之子,竟然把皇子都不看在眼裡。
卿雲婠想到那些浸在苦水裡的繡娘,就想把這人的臉扇腫、扇爛、扇成野豬一般。
靠女人斂財,還要欺負女人的臭男人,最該死了。
“謝公子,本仙姑贈你一道符吧。”卿雲婠摸出一隻香袋,遞了過去:“可助謝公子免去血光之災。”
“荒謬,整個天承國,誰敢給本公子血光之災。趕緊走,否則休怪本公子對你不客氣。本公子可不信你們這套江湖騙術。”謝長晰推開了香袋,帶著人匆匆走進了後門。
有趣,他竟然也從後門進去。
不對,他從後門進繡莊,說明他最在意的事情,經後門進去便能更快速地看到。
難道是那位男繡師?
卿雲婠摸出一隻餡餅,掰碎了半塊,丟在了地上。
餅的香氣很快就在風裡散開了,幾隻雀兒落了下來,在地上飛快地啄食。不一會兒,又來了幾隻油光水滑的大老鼠,開始享用地上的餡餅。
出了巷子,她便去了對面的茶樓,要了一壺香茗,等著聽謝氏繡莊裡的慘叫聲。
說了他有血光之災,他不信,那就讓他好好享受一下吧。
繡莊裡。
謝長晰進了繡莊前廳,只見桌上放著一碗茶,並未見墨擎蒼的身影。
“人呢?”他不滿地問道。
“小人說衣裙得訂製,他說不耐煩等,就走了。”一名掌事上前來回話。
“混賬,那你們催本公子幹什麼。”謝長晰一耳光甩過去,惡狠狠地罵道。
“公子息怒。”幾人見他動怒,連忙跪下請罪。
謝長晰掏出錦帕擦了擦手,罵道:“以後那晦氣東西,不要放進來了。找個藉口,在門口就打發他回去。”
“是。”眾人瑟瑟發抖,小心翼翼地回話。
謝長晰剛抬步往外走,突然覺得腿上刺癢,於是抬起腿來,揮手往腿上拍了兩下。這一拍,居然有隻老鼠從袍子底下鑽出來了,嚇得謝長晰一聲驚叫,往外急衝了好幾步,還未站穩,又有幾隻老鼠跑了過來……
“哪來的髒東西!”他跳著腳大叫。
眾人湧上前來,七手八腳地趕老鼠,護著他往廳外跑。剛到臺階處,幾隻雀兒飛了過來,他腳下沒注意,直接從臺階上栽了下去,那臉不偏不倚地磕在磚上,鮮血一瞬間就染紅了他臉下的那塊青磚。
茶樓二樓的憑欄處。
卿雲婠支著耳朵聽了好半天,但實在太吵,一點都聽不到,只看到有雀兒飛進去,又飛出來,再飛進去。
“可惜。”她端起茶碗,小聲嘆氣。
“雲官仙姑。”墨祈瀾笑吟吟地坐到了她對面。
呃,又是這個話多的男人,怎麼總來掃興。
卿雲婠放下茶碗,問道:“王爺朝政不忙嗎?”
“不忙,方才看到九哥去了繡莊,所以想找九哥喝幾杯,沒想到看到仙姑了。”墨祈瀾說著,扭頭看向了身後。
卿雲婠抬眸看去,墨擎蒼正從臺階上慢悠悠地走上來。
他不是挨鞭子了嗎?還能出來喝酒?想來這鞭子打得很輕,或者是假的,騙他的夫人去心疼他的。
詭計多端的墨小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