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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走運

程逸安覺得做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知恩圖報。

何況獸人是她目前在這個世界唯一的依靠,更是她的救命恩人,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寒心。

她一咬牙,狠狠心又揪下了一大團紅草,塞進嘴裡閉著眼用力咀嚼起來。

苦澀的汁水充斥了口腔,想吐的感覺洶湧奔騰,胃裡不住的痙攣。

程逸安身體發抖,硬生生把這些一一忍住了。

難受到眼淚瞬間糊滿了全臉。

她在自己的忍耐達到極限之前猛地吐出了已經嚼爛的紅草,有樣學樣的敷在獸人傷口上。

然後撲到一邊,還是沒忍住的嘔了一陣。

獸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敷藥這種小事,他自己來也是可以的,身為雌性,其實她不用做到這樣。

畢竟捕獵,戰鬥,保護雌性,受傷,以至於為家庭獻出生命,這些都是雄性與生俱來不可避免的義務。

但是這個沒吃過苦的雌性願意為了他做這些事,獸人還是很感動。

他此刻望著程逸安,滿腔柔情無處表達,想要把她擁進懷裡,可一來自己身上的傷還是挺疼的。

二來他沒力氣變回人形,如果獸形擁抱她,他忍不住擔心她那嬌嫩的面板會被自己的利爪不小心刮傷。

所以,這個雌性為什麼一點獸類的痕跡都看不出來呢?

他想知道她是什麼族類,想看看她的獸形姿態。

想要即便是自己獸形這樣笨重的形態也能與她相擁。

她這樣好看,這樣溫柔,一定是溫順可愛的獸族。

兔子?還是鹿?

獸人胡思亂想的揣測著,而程逸安已經再次把一團草敷在了他的傷處。

她面無表情,嘴角微微抽搐,手下動作卻是無比輕柔。

不過如此。

她盯著那棵葉子已經所剩無幾的紅草,心底冷笑一聲。

苦到極致不過就是麻了,什麼也感受不到了,機械的咀嚼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現在的問題是,這團紅草已經基本只剩個根部,而獸人腹部的傷口卻只敷好了一半都沒到。

一半還是鮮血淋漓,另一半被紅草覆蓋,顏色比血更加鮮豔駭人。

程逸安看的心驚肉跳。

“剩下這些,還要繼續嗎?”

她遲疑的指著坑裡所剩無幾的紅草問道。

她知道獸人聽不懂,但說說話能讓她壓抑的心情緩解一些。

而獸人不負她所望的竟然領會了她的意思,他看著紅草,搖了搖頭,然後爪爪撐著地,想要站起來。

但他這會兒太虛弱了,身體艱難的離開了地面幾厘米,然後咚的一聲又倒了下去。

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痛苦不堪。

“你別動,我來幫你。”

程逸安心臟差點跳出來,忙按住了獸人的身體阻止他再用力。

可是怎麼幫呢?

她兩手穿過獸人肋下,想要把他像抱大型犬那樣拖起來。

可她低估了獸人的重量,這一下不僅沒能撐起獸人的身體,反而差點閃了她的腰。

程逸安急忙放下獸人,站直了身體扶著自己脆弱的老腰。

大意了,她剛才清楚聽到自己腰椎咔嚓一聲,不過還好,好像沒有真的扭到。

她不敢再莽,發愁的看著獸人龐大的身軀。

“你不能變回人形嗎?那樣我還能扶著你走。”

她抱怨了一句,隨手在獸人尾巴上拍了一下。

她沒用多大力,誰知道獸人反應卻極大,整個身體觸電一樣哆嗦了一下。

那顆狼頭也唰的轉了過來,綠眸幽幽的盯著她。

程逸安被看得心裡發慌,不知為何總覺得他的眼神滿含深意。

“看我幹什麼,咱們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吧,你知道哪裡還有這種草麼?你看你傷口那麼多,這麼一棵根本不夠呀。”

她這會兒也不管獸人聽不聽得懂了,自顧自嘮叨起來,起身看了看四周。

入目皆是樹木,每個方向都是差不多的景色,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程逸安正犯愁,卻聽獸人原本粗重的呼吸突然輕得聽不見了。

她緊張的轉頭看,就見獸人已經從倦怠的側躺變成了趴著,綠眸警惕的盯著對面樹叢。

“吼——”

他喉嚨裡發出壓低的吼聲,程逸安心裡一動,朝他走過去。

剛靠近,獸人的尾巴便捲上了她的小腿,微微用力把她往他身後撥。

程逸安心裡一暖。

獸人這是在保護她。

她沒逞強,儘管獸人受了傷,但論戰鬥力,八成還是吊打她。

她順從的躲在了獸人身後,兩手緊張的攀著他粗壯的尾巴根部。

敏/感的部位被她柔嫩的手觸碰著,獸人有點不自在的扭了扭屁/股。

但下一刻,樹叢裡傳來嘩啦的聲響,他不得不集中全部的注意力警惕著那裡。

“嘩啦啦——”

樹林裡動靜突然大了起來,似乎有什麼在往這邊靠近。

程逸安一動不敢動,瞪大了眼睛,緊張得呼吸都不敢發出聲音。

“唰!”

一個灰色的影子猛地從樹林裡竄了出來。

“吼!”

獸人緊跟著發出威懾的咆哮。

程逸安嚇得花容失色,手下死死抓住了獸人的尾巴,閉著眼睛瑟瑟發抖。

但獸人卻沒什麼反應,半晌,她手下獸人的尾巴放鬆了下來,在她手臂上安撫的碰了碰。

程逸安小心的睜開眼。

就看見一隻呆頭呆腦的小獸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愣愣的與獸人對視著。

光看體型,獸人完全秒殺這隻獸。

但獸人現在是個傷殘人士。

程逸安還是有點擔心。

那小獸等了一會兒,見面前的獸人和雌性沒有動作,腳下慢吞吞欲蓋彌彰的挪到了樹幹旁邊,自以為沒有任何人察覺它的動作,嗖一下竄到了樹上沒了蹤影。

程逸安這才鬆了口氣。

獸人身體也放鬆下來,但他並沒有完全放心。

那是隻食草獸,算他們走運。萬一出來的是其他種族的雄性,他們就沒這麼幸運了。

不行,還是要趕緊離開這裡。

獸人喘息了片刻,咬緊牙關猛地蓄力,這一次,他成功撐著身體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只是光是站著,他四條腿就已經在劇烈的顫抖了。

顯然這樣簡單的動作就已經耗費了他幾乎全身的力氣。

“吼。”

他轉頭衝原地呆住的雌性示意了一聲,率先朝另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