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滯的血液又開始重新汩汩流動。
獸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程逸安,舌頭靈活的在嘴邊轉了一圈,把滴落的眼淚如數捲入口中。
鹹的。
他心裡卻甜滋滋的,說不上來的舒服。
原本沒了力氣的四肢這會兒也有勁了,四足撐地,吭哧吭哧往前挪,把腦袋擱在了程逸安腿上。
程逸安低頭。
獸人那雙眼重新注入了生機,幽幽的綠光瑩潤溫柔。
裡面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臉。
她愣愣的望著獸人,半晌,臉上莫名有些發燙。
“啪啪!”
程逸安猛地抬頭,伸手毫不客氣的在自己兩邊臉頰各來了一下,被獸人溫柔的目光看得暈暈乎乎的腦袋這才清醒了幾分。
“現在最要緊的是你的傷口……草藥,這附近有草藥嗎?”
程逸安焦急的朝四周張望著。
這裡是森林,草自然是隨處可見,只是程逸安看得眼花繚亂,卻一種草的名字都叫不上來。
看什麼都眼熟,卻又什麼都不認識。
而且這裡的植物與她熟知的世界裡的植物還不太一樣。
她是心急如焚,那邊正兒八經的傷員卻沒事人似的。
獸人彷彿已經忘記了自己肚子上被巨蛇開了個口子,這會兒腦袋枕在程逸安腿上,一副安逸得很的樣子。
爪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程逸安褲子側邊的金屬裝飾品,時不時還含進嘴裡啃咬幾番。
嗯……味道怪怪的。
說起來,雌性身上的這些東西奇怪得很,把她的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味道也和她的甜美氣息不一樣。
雌性們確實比雄性更愛裝飾自己,他也見過喜歡在人形時用樹葉或者花色的獸皮裹著自己身體的雌性。
但那些獸皮好看,而且絲毫不會遮擋面板從而妨礙她們吸引雄性。
可這個雌性身上的……黑不拉幾,沒有圖案,醜得要命。
他目露嫌棄,而且目光敏銳的盯緊了在程逸安下巴處搖晃,發出輕微叮鈴咣鐺聲音的小小的金屬片。
獸人眯起眼,黑色瞳孔隨著那小金屬片的搖晃而不斷放大……
程逸安並不知道自己為了這次旅行特地買的昂貴的衝鋒衣被獸人赤果果的嫌棄了。
她滿心都在想獸人的傷。
坐在這裡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去四周找找,說不定能見到她認識的草藥。
這麼想著,程逸安起身就要往不遠處的草叢走去。
可這一動作,膝蓋卻猛地撞到了什麼東西。
隨即傳來獸人倒吸涼氣的抽氣聲。
他是盯緊了那小金屬片,認定那裡暗藏玄機,因此暗戳戳蓄了力,奮起一口打算叼住它。
但他這會兒被雌性身上的香甜氣息迷得暈頭轉向了,錯誤估計了此時傷重得隨時會斃命的自己真實的實力。
這一下根本沒能撐起自己,只能無力的倒下,偏偏程逸安這個時候要站起來,他的下巴狠狠磕在了她的膝蓋骨上。
疼。
疼得要死了。
劇痛使得獸人徹底歇了心思,蔫頭耷腦安分的躺回了地上。
他自己是沒把這當回事,程逸安一顆心卻死死揪了起來。
“你沒事吧?撞哪兒了我看看?疼不疼?不是撞到你傷口了吧?”
她急忙小心抬起了獸人的頭,低頭仔細觀察著他的下巴,等看到他喉嚨附近被咬掉了皮肉的鮮血淋漓的傷口,眼眶又是一紅。
“疼不疼呀?都是為了保護我……對不起……”
她記得當時已經滿身是傷的獸人為了保護她,直接衝上去和巨蛇搏鬥。
一時間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程逸安聲音柔得能擠出水來。
獸人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他是極聰明的。
自己受傷,雌性為了他掉眼淚;自己下巴磕到她的膝蓋,雌性對他更加溫柔。
他一下子就猜出了其中的關聯。
綠眸中幽光一閃。
“嗚——”
他抬頭,嘴巴輕輕碰了碰程逸安的手背,嘴裡有氣無力的哼哼兩聲。
本來喉嚨就受了傷,加之他有意表演,這聲音破碎得令人聽了幾乎要潸然淚下。
程逸安心痛得無以復加,把他腦袋抱在懷裡輕柔撫摸著。
“別怕別怕,我一會兒就去給你找藥。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別怕。”
她輕聲呢喃著。
獸人一個字也聽不懂,但不妨礙他明白程逸安這會兒對他的心疼。
於是他表現得更虛弱了,眼睛也疲憊的闔上了。
“你別睡,你……你能不能告訴我,去哪裡給你找藥?”
見他閉上眼,程逸安急得又要哭出來了,輕輕拉扯他還算完好的耳朵,連聲問道。
獸人睜開眼,靜靜看著她。
程逸安知道他聽不懂,更著急了,撓著頭想了下,伸手指了指他的肚子。
“肚子,受傷了,流血了。那邊,有很多草,我去給你找來,血就不流了。嗯?”
她一個詞一個詞的說著,連說帶筆畫,一會兒指他的肚子,一會兒又指指草堆。
獸人眨眨眼,眸子裡一派迷濛。
程逸安有點洩氣,肩膀也垮了下來,呆呆看著獸人腹部猙獰的傷口。
不行,不能就這樣放棄。
而且這附近不知道有沒有危險,大哥這傷口全是血,萬一有其他獸人聞著血味追過來……
那後果,光是想想程逸安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能坐以待斃。
程逸安正準備起身,獸人的腦袋卻又靠了過來。
“你別鬧,我去找找草藥給你止血,你乖一點啊。”
她心裡著急,順手在獸人頭上呼嚕了一把就要推開他。
誰知獸人卻得寸進尺的朝她大腿下/邊鑽。
程逸安有點惱,抬手就想打,又惦記著他傷得太重不敢真的下手,只能輕輕推他的腦袋。
“別鬧,你傷口不疼啊?再鬧我不管你了!”
獸人壓根聽不懂她的威脅。
程逸安氣的沒忍住照著他嘴巴輕輕拍了一下。
獸人卻順勢在她掌心舔了舔,腦袋稍一用力,程逸安就被頂翻了過去。
她倒在地上,有點發愣,一時間搞不明白狀況。
這是在跟她玩麼?這大哥是真的不要命麼?
她氣的咬緊了嘴唇,下一秒卻見獸人用他尖長的吻部在她剛才坐的地方開始刨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