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81章 輕鴻番外(一)

京郊山上,空谷幽靜。

一座竹籬圍起的小院被打理的格外雅緻,妝容的明豔的女子正手握小鋤頭,在一片藥田裡鼓搗。

慕輕鴻站在竹屋門口,靜靜的望著天空,望的出神了,便低頭看看宋雨燃。

“宋神醫,已經十日了,我還不能治病嗎?”

他清潤的嗓音傳來,如崑山玉碎,令人心動。

宋雨燃丟下手裡的東西,雙眼放光的走向他,唇角微挑,“再等兩日。”

等她這月月事盡了,就可以開始給他‘治病’了。

慕輕鴻乖乖的哦了一聲,聽宋雨燃的話,該喝藥就喝藥,該活動就活動,夜裡他睡不著,宋雨燃便帶他出去打獵,生活乏味之中,又透著些野趣。

兩日過後,宋雨燃已經恢復好了,她告訴慕輕鴻可以開始治病,叫他夜裡準備著,沐浴更衣之後,在床上等他。

慕輕鴻心智單純,爹孃送他來的時候,千叮萬囑,叫他聽這位宋神醫的話,聽她的話就能治好病,恢復記憶,如常人一樣。

他相信爹孃,更迫切的想要恢復如常,所以對宋雨燃的話深信不疑。

晚上他洗乾淨了,穿著寢衣坐在床邊等。

宋雨燃亦是清洗過了,披著白色襦裙過來,散著的長髮,還帶著皂莢的香味,慕輕鴻聞到,眼神懵懂說道,“好香啊。”

“喜歡這味道嗎?”宋雨燃問。

慕輕鴻點了下頭,這樣的味道清新怡人,很是淡雅,他喜歡。

宋雨燃勾了勾唇,既然他喜歡這味道,那麼將他推倒,借個種,也不算是太欺負他。

她想著,便做了。

慕輕鴻對即將發生的事,似懂非懂,他知道肌膚之親意味著什麼,卻被宋雨燃一句,‘只有這樣才能治好病’給糊弄過去了。

這一夜過得漫長,慕輕鴻也覺得有些疲累了。

他醒來時,壓著宋雨燃半邊身子,嬌軟滑膩的肌膚觸感,還讓他有些意猶未盡,回想起昨夜的種種,他不禁懷疑起來,“你真的是在給我治病嗎?”

沒有騙他?

沒有欺負他?

宋雨燃被他弄醒了,朦朧的睡眼,對上他清俊的臉龐,咕噥了一聲,“嗯,治病,睡會兒繼續治。”

慕輕鴻開始覺得,爹孃找的這個神醫,不太靠譜。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幾乎夜夜都與宋雨燃這樣治病,從一開始的不解,到途中他甚至抗議過,宋雨燃卻每每都對他說,“你若不想治了,現在就可以下山尋你爹孃,回侯府另找名醫去。”

“名醫都沒治好我。”慕輕鴻捧著臉,神情很是沮喪。

他只是很奇怪,所有的大夫,跟宋雨燃的治療方法都不一樣。

把脈,扎針,開藥,宋雨燃一樣都沒對他做呢,只是每晚都跟他……

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也讓他羞澀不已。

今日午飯過後,宋雨燃突然嘔了一口。

她給自已把了下脈,然後十分欣喜的告訴慕輕鴻,“有了。”

“有什麼了?”

“我有了。”

宋雨燃滿臉興奮,她伸手觸碰了一下慕輕鴻的臉,白皙的肌膚,無可挑剔的五官,如此優越的血統條件,她與他生下的孩子,定會是聰明伶俐又漂亮的。

慕輕鴻被她弄的不明所以,他滿心只有治好病,便問,“可是有了治好我的辦法?”

“對。”

宋雨燃大方回應,眼尾勾出一抹嫵媚的弧度,明豔俏麗,又有些耀眼。

慕輕鴻一時怔怔。

他覺得,她也是個很美的女子呢。

宋雨燃開始認認真真的給慕輕鴻治病,她是穿越而來的醫學博士,慕輕鴻的病症,其實是外傷導致的腦溢血,當時經過治療保住了性命,腦中的淤血卻一直壓迫神經,讓他身體孱弱。

古代這樣的醫療條件下,他能活過五年,可見是貴族權勢下,精心養護著的。

她要做的,是為他清除淤血,隨後就讓他回家慢慢調養了。

三月時間,宋雨燃還了長信侯府一個康健如常的世子,然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慕輕鴻在侯府的房間裡醒來,他眼前是興奮激動的父母和熟悉的府中下人。

他醒來的那一瞬間,神色清明,喚出的爹孃,嗓音沉穩有力,一下就惹哭了葉晚湄,她抱著慕輕鴻大哭,“輕鴻,你終於好了……娘都不敢相信,宋神醫當真治好了你!”

宋雨燃把人交還給他們的時候,特意叫他們帶了太醫和府醫過來,把脈確認他無恙,隨後她拿了診金,便走了。

長信侯想著她是慕輕鴻的救命恩人,還曾挽留她,在侯府住一段時日,或者需不需要為她向宮中進言,破格封她為女醫官。

宋雨燃悉數搖頭拒絕了,她說她生性愛自由,不被拘束,只想做個有錢的遊醫,一路遊山玩水順便治治病。

長信侯雖覺得清奇,倒也是尊重人家意願的。

但慕輕鴻醒來便問,“她走了?什麼話都沒留下?”

長信侯點頭,“她說你痊癒之後,不必再找她複診,往後好生過日子就是了。”

“不必再複診?”

這幾個字,慕輕鴻說的咬牙切齒的,連葉晚湄都覺得有些不對勁,“輕鴻,你與那位宋神醫,可是有什麼糾葛嗎?你們這幾月在山上單獨相處,做了些什麼?”

慕輕鴻不想讓葉晚湄擔心,便平靜的說,“沒做什麼,只是治病,娘不必憂慮。”

他沒有告訴別人,宋雨燃趁機佔他便宜,與他夜夜相擁而眠,他只是不解,以往上京城那麼多貪圖他皮相的女人,沒有一個像宋雨燃這樣,佔完便宜……就走了!

瀟灑的不像個女子!

他回京之後的訊息傳來,接踵而來的事也多,導致他很快便忘了去糾結與宋雨燃的這段緣分。

當然,他還是私下派人去尋她的下落了,只是短期之內沒結果。

蕭驚瀾鬥倒戚國公府,繼後戚氏身死伏法,皇上封了蕭驚瀾為儲君,賜居東宮,後來又是春闈。

慕輕鴻時隔五年再考,雖未再高中狀元,卻也被欽點為探花郎,一時又風頭無兩,連高中狀元的沈承延,也沒能佔得他一半的風光。

遊街那一日,慕輕鴻站在馬車上,風姿俊挺,他看著上京城街邊全是年輕女子,她們幾乎都在為他瘋狂,他興致缺缺,即便是裝,也沒能裝出個笑臉來。

這件事傳入朝中,文昭帝宣長信侯府入宮團聚,吃一頓家宴的時候,還關心了慕輕鴻一番,“輕鴻如今科舉及第,風頭正盛,上京城適齡的貴女,可有你心儀之人?”

慕輕鴻被問的一怔,正要開口婉拒,文昭帝便接著撫須大笑,“朕知你現在不想成婚,只是這求你為婿的奏章,都在朕的案頭堆積成山了。”

這話很真實,蕭驚瀾這些日子輔政,也有很多人求到他這裡,想為自已妹妹或者女兒,探一探慕輕鴻的口風,就更不必說,登門到長信侯府提親的人家,有多少戶了。

長信侯和葉晚湄近來,都應酬的暈頭轉向的。

唯獨慕輕鴻這個當事人,他沒表現出一點興趣。

此刻他坐在家宴上,也只是平靜的說,“謝皇上與表哥好心,今年我既剛中舉,還是想先領職入朝,做幾年實事再成家。”

“你還要再拖幾年?”葉晚湄聞言,在大殿上都沒忍住驚歎。

慕輕鴻已經二十四了,尋常這個年紀的貴族子弟,孩子都已經生了一院子了。

慕輕鴻看了蕭驚瀾一眼,輕鬆應對,“表哥也是二十七歲方才成婚。”

“你莫學他!”文昭帝瞪了蕭驚瀾一眼,似乎在責怪他給弟妹做個好表率。

蕭驚瀾很是驕傲的推出沈梨,“梨兒已經有身孕了,晚成婚也沒什麼不好。”

孩子照生,他夫妻恩愛,日子過的和順美滿就行。

這回輪到慕輕鴻微愣了,“已經有身孕了?”

這倒是一件好事。

可眾人看他的眼神微微一變,都含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尤其是蕭驚瀾和沈梨,她們兩人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慕輕鴻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拱手道,“恭喜表哥表嫂。”

他一笑溫潤,適時的化解了氣氛之中的尷尬,眾人又愉快的一同吃起飯來。

但散去之後,蕭驚瀾單獨找了慕輕鴻,說是想跟他談談任職的事。

長信侯與葉晚湄沒有疑心,便先出宮了。

蕭驚瀾與慕輕鴻走回東宮,路上幽靜,宮人訓練有素,路過兩旁,沒有發出絲毫攪擾的聲音,就連行禮都是落針可聞的。

蕭驚瀾氣度沉穩,似乎在尋一個開口的契機,倒是慕輕鴻看出他的為難,“表哥是想跟我說表嫂的事?”

蕭驚瀾長出了口氣,“既然你提到了,孤也不與你兜圈子了,如今梨兒已做了太子妃,未來她會是孤的皇后,獨一無二的皇后,你……”

“我從未肖想,不屬於自已的,如今我不成婚,也是心中有些糾葛在的。”

慕輕鴻對他坦然,他並不想如今兄弟,乃至以後君臣之間,有任何芥蒂。

蕭驚瀾頗為好奇,“你與何人有糾葛?”

他記得不是崔氏女,這半年以來,也未見他跟任何女子單獨見面,倒是春闈放榜之後,有一戶人家,求到他和文昭帝跟前很多回了。

慕輕鴻眉心微擰,“她走了,我派人找她,她也說,不願回來與我成婚。”

“什麼?還有女子不願嫁給你的?”

蕭驚瀾更好奇了。

慕輕鴻不肯說,他回家將這事告知了沈梨,沈梨腰枕著軟墊,清亮的水眸裡滿是驚訝,“這女子竟是連輕鴻都看不上?眼界何等高?”

該不會是喜歡蕭驚瀾的吧?

蕭驚瀾坐在床邊,給她按摩浮腫的小腿,嗔了她一眼,“別以為誰都會喜歡我,這世上又不獨我出色,只你一個對我另眼相看,我就心滿意足了。”

“呵。”沈梨嗤笑,他是近來被女人糾纏的太多,又頂不住朝臣說他只娶一個太子妃,在她面前,才這般乖覺的。

蕭驚瀾必然是要乖覺些的,沈梨如今懷胎脾氣變化,一日比一日難伺候,他再招了別的女人到她跟前,不知道她要多生氣呢。

他可不能氣著她和肚子裡的孩子。

倒是有一個人,他猜著了,與沈梨玩笑著說了出來。

“宋雨燃?宋神醫!”

沈梨更為驚訝了,“你怎麼想到是她?”

“機緣湊巧,我本想著你生產之前,把她叫回來守著你,保你們母子平安, 可我的人尋她的時候,發現輕鴻也在派人找她,更意外的是,宋雨燃她自已也大著個肚子,推算她在上京城待著給輕鴻治病的時間,我想著她大約懷的是輕鴻的孩子。”

“當真?”

沈梨瞪大了眼睛,連小腿抽筋都顧不得了,聽八卦聽的興奮至極。

蕭驚瀾捏了捏她的鼻尖,“只是我的推斷,事實如何,只有他們本人心中清楚,不過我看輕鴻不願說,宋雨燃麼……她倒是個極為灑脫又另類的女子,未婚生子,為世俗不容,她卻坦蕩,怡然自得,並不在意旁人眼光。”

“我前世便覺得,宋神醫與我們不同,她能力出眾,卻不媚權貴,不賤平民,她這手出神入化的醫術,令多少人眼紅?可她也將自已保護的很好,我覺得是當世女子表率之一。”

“太子妃對她評價頗高啊。”

“她值得。”

蕭驚瀾與她說笑著,便將她給哄睡了。

慕輕鴻初入朝堂的職位定了,蕭驚瀾讓他先去吏部。

慕輕鴻頭腦靈活,又善著文,很快便適應了,一年不到,已做出政績,年底正好有個外派的差事,他看各家都忙碌著準備過年的事宜,便主動領了差事出京去。

葉晚湄起初是不同意的,想留他在上京城過年,長信侯卻安撫她說,“輕鴻重政務,也是為了朝廷做事,他現在入朝為官,不是小孩子了。”

“我自是知道,可年下也正是各家走動忙碌的時候,我這手裡七八十張拜帖,全是想跟輕鴻相親的,那遠安伯府,都哭著要將女兒送到府裡來給輕鴻做妾,說是哪怕做個通房,只要能在他身邊伺候著就行,人家卑微至此,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了。”

葉晚湄一說起來就頭疼。

這別人家的兒子,是要母親操心的出門去找媳婦,她倒是省了這個心,奈何她的兒子過於矚目了,讓她有接不完的應酬。

長信侯一時也有些犯難,“遠安伯府今年有個嫡幼子中舉,聽太子說,是個非常厲害的孩子,才十五歲,就外放出京去做縣令了,以後只怕前途不可限量,他家女兒要入府做妾,拒絕了也著實太不給伯府臉面了。”

葉晚湄也是這麼想,可慕輕鴻不打聲招呼就走了,她們想跟他商量這件事,都沒來得及。

年關將至,遠安伯府再次上門來,跟長信後夫婦提起此事,說是連婚禮也不用辦,只需他們點頭,她們伯府一頂小轎,把女兒送過來就是了。

長信侯和葉晚湄再沒理由不答應,怕壞了關係,便只好約定了三日後開後門,接姜拂雪的小轎入府。

慕輕鴻是在第二日回府的。

他風塵僕僕,滿身的雪,厚絨的紅色大氅裹身,一入門便先去了正堂拜見父母。

“輕鴻,可算回來了!”

葉晚湄喜笑顏開,替他彈了身上的雪,便迫不及待要告訴他納妾的事。

長信侯也是笑著的,但慕輕鴻拉開大氅,從懷中抱出個可愛的嬰孩來,嚇的父母一愣。

“這……這是誰家孩子?”

“輕鴻,你出去一趟,怎麼抱了個孩子回來。

慕輕鴻眼角眉梢都是柔情,溫聲說道,“是我的孩子,爹孃,我有孩子了,雨燃給我生了一雙兒女,這便是男孩,我給他取名,叫懷澈。”

“懷澈……等等,你說誰生的孩子?宋雨燃?宋神醫?”

夫婦倆被慕輕鴻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對他憑空抱回來個孫子,也是嚇的合不攏嘴。

慕輕鴻簡單說了他出京這一趟,其實是去尋宋雨燃了,順便把差事給辦了。

宋雨燃當初騙他有了肌膚之親,便是想懷一個他的孩子,好陪著她一起浪跡天下,瀟灑行醫。

她沒準備要他這個孩子父親。

可後來,她發現自已懷的是雙生胎,一生下來,又發現是龍鳳胎,她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生活,多有不便,她便想起了他,聯絡了他派出去找她的人,說要分他一個孩子,讓他帶回侯府去養。

長信侯和葉晚湄聽著這驚世駭俗的話,完全不敢相信,“她……分你一個孩子?那還有一個呢?咱們家孫女呢?”

慕輕鴻滿臉無奈,“她帶走了。”

“你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帶孩子走呢?這世道對女人多苛刻?他一個沒成婚便有了孩子的女人,更是舉步維艱,不把她帶回侯府來給她一個名分,這可是你的不對!你這是欺負人家姑娘獨身一人!”

長信侯怒火旺盛,頭一次想揍慕輕鴻一頓。

這事他可辦的太不負責了。

既跟人家有了肌膚之親,便該負責,孩子都生了,還不回來準備婚事娶人家過門。

哪裡是他們侯府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