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雲樓裡確實許多菜是陳臨來這個世界後見都不曾見過的，降臨者的食量也確實驚人，一大圓桌的菜居然沒多久就快吃完了。
“感謝你們的款待，我得回去了。”
“陳善人，急著走什麼呀，在這兒休息一晚吧，沒事我來訂房間。”
方妨妨拿出她的金卡倒是大氣。
“再說了，現在張虎李豹他們都喝了酒，我又不會開車沒法送您，漢雲樓這片地方太偏了，真沒必要急著回去。”
現在她倒開始用喝酒不能開車做託詞了，但陳臨還是拒絕了方妨妨的挽留，打算叫車離開這裡。
剛拿出手機，鈴聲就響起來了。
是陸巧打來的電話。
陳臨在嘴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方妨妨自然也識大體安分下來，張虎拉著喝紅了臉的李豹出去抽菸，連苗喵喵吃飯都不砸吧嘴了，他便接起了電話。
“陸巧？”
“陳臨，不好意思晚上打擾你了，事發突然，方便見面說嗎？”
陳臨看了一圈邊上壓低了聲音還在胡吃海喝的方妨妨和苗喵喵，說實話剛從降臨管理局出來的他不想再這麼快回去了。
“我現在在漢雲樓這邊......趕回縣城裡的話太晚了。”
“你在漢雲樓？”
陸巧印象裡陳臨一直衣著樸素，他突然去這種高消費的場所也確實讓陸巧吃了一驚。
不過想來也是，畢竟這次半穩定裂隙的攻破應該讓他大賺了一筆，不久之後的表彰和嘉獎接踵而至，這點消費確實對全世界攻破半穩定裂隙第一普通人的名頭來說微不足道。
只是......他也適應地太快了吧。
“怎麼了？”
是陳臨的疑問打破了通話中的短暫沉默。
“哦，沒什麼，沒事我馬上到。你別緊張，都是好事，畢竟你是全世界第一個攻破半穩定裂隙的普通人，基本上公眾認識的媒體都會來採訪你，我作為你的負責人要和你對接一下。”
這下輪到陳臨沉默了，別人不知道自已怎麼“攻破”這個裂隙的但他自已清楚啊，不全是靠張虎李豹兩個降臨者過的嗎？自已出了幾分力真不好說，到了鏡頭前被識破要吃牢飯，不被識破不是誤導人嗎！
“你等等，我拒絕，我不接受採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們見面再談。”
“不是，你不知道！——”
陸巧沒給陳臨再反駁的機會，把電話掛了。
方妨妨聽到電話的嘟嘟聲，歪著腦袋靠過來奉承。
“採訪？陳善人你要接受採訪？嘿，真沒想到隱藏實力還有這樣的好處，陳善人您想的真遠。”
“我不會接受這個採訪。”
陳臨啪啪啪在手機上給陸巧發著訊息，自然是一個都沒收到迴音。
“嘛反正陳善人您上了鏡頭千萬別把我們供出去就是啦，也千萬別叫我們上鏡！求您啦陳善人，幫人幫到底，我、張華、李豹，都是您發掘隊裡的普通工友罷了，苗喵喵呢是太平發掘隊的吉祥物！”
陳臨嗯了聲，無論是出於情誼還是自身安全考慮，現在暴露方妨妨他們都不是明智的事情。
陳臨再給陸巧打了個電話。
“陸巧，我不......”
“我在開車，抱歉、不方便接聽，有什麼事見面再談吧。”
“哦、好，那注意安全。”
電話又被結束通話了。
陳臨靠在椅背上仰著頭撥出一口氣。
“哎，陳善人別太氣餒，沒辦法的，被採訪這事兒啊確實到了這份上也不是您能說了算的，人出名了就只是這樣、您這樣有本事的人出名也是遲早的事兒！”
方妨妨給陳臨滿上一杯果汁，笑嘻嘻遞給他。
倆降臨者也抽完煙回來了，原本的酒氣也都被冷風吹散。
“方妨妨，你們為什麼這麼怕媒體。”
這一問倒是把三人都問得一愣，方妨妨緊忙接了過去。
“人怕出名豬怕壯，哎呦，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可擔不起人們的目光。”
陳臨聽了這個回答幾乎想白她一眼。
“你給我的名片上還印著你之前關停的的占卜直播頻道，你的社交賬號還都是你上一年前拍的巫術教學短影片。”
李豹原本梗著脖子想起身說些什麼，被張虎按了下去，他的眉目儘可能和藹地看著陳臨。
“那陳臨兄想要一個怎樣的回答呢？”
陳臨對上那雙不怒自威的雙眼，平靜地搖了搖頭。
“你們也看到了，接下來的日子裡名聲和鏡頭會像蒼蠅一樣聚集而來，我很清楚、保全你們想隱瞞的秘密也是幫助我自已。可是連你們真正隱藏的是什麼我都不知道，怎麼能做到萬無一失地把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掩蓋起來。”
殺過不少人的雙眼確實和一般人的不同，陳臨的雙手已經有些顫抖了，可他緊緊握著玻璃杯，依舊微微仰頭對上那虎背熊腰降臨者的雙眼。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不管信不信任、我們之間必須開誠佈公互相的底細了。”
張虎沉吟了一下，在他還在思考的時候，李豹開口了。
“你要說什麼底細的話先把張角叫出來讓我們看看、到底有幾斤幾兩！”
“我沒法叫出來張角。”
陳臨在賭，賭他現在給他們提供的甜頭與幫助、現在已經甩不開的名氣、還有方妨妨的敏感和貪婪能不能治住眼前兩個如狼似虎的降臨者。
畢竟這事情也遲早要攤在臺面上，在裂隙探索中隨時都有可能丟了命。與其給合作者一個空虛的不切實際的助力陳諾，不如提早把自已的實力情況擺在桌上，以免之後因為被高估實力而落入危險。
陳臨覺得逞能又不是什麼好事情，每一個齒輪在團隊中都應該被放入合適的位置，每一次開工都該儘可能保障安全而不是求速或者求利。
“他並非像你們一樣直接存在，他封印在我的身體裡、給我提供著力量。”
雖然最後一句是陳臨臨時瞎編的，但有了方妨妨自已背書，他們也不方便證偽。
房間陷入一場表面的寂靜，陳臨甚至緊張到無法自然伸手去探入方妨妨和她降臨者之間的傳音。
“如果你們覺得無法接受一個嚴格意義上來說降臨者都算不上的人拖你們後腿，那現在終止合作也不算太晚。當然，我依舊會幫你們保守你們的秘密。”
張虎以爽朗的笑聲緩和了房間裡的氣氛，他應該和邊上正在吃甜點裝死的方妨妨在傳音中談好了。
“不至於，畢竟陳臨兄各種意義上都比方妨妨要更厲害上不少，怎麼能算累贅。您過謙了。”
陳臨沒有回答對方的場面話，只是抿了一口果汁，原本寒涼的液體在他久久的緊握下都有了微微的暖意。
“陳善人是要和陸巧談事對方，我已經幫您定好會議室了，就在7層，您報名字就會有服務員帶您去的。我們呢，等明早給您個回覆！哎呀我喝了酒頭還暈乎乎的呢做不了決斷、休息一晚再說！”
陳臨也不急於這一時，向方妨妨道謝後拎起揹包和自已的羽絨服就離開了包間。
確定陳臨走遠了的方妨妨鬆了一口氣，一伸懶腰狠狠伸展臂膀。
“哎，不管了，今晚我要泡溫泉！”
張虎喝完最後半杯酒，出聲否決。
“你剛還說頭暈呢，喝了酒還吃這麼多，不準去。”
“嘖，不去就不去，那你們要去做啥、還抽菸？”
方妨妨看著起身也要離開包間的對面兩人，朝他們一挑眉。
“嘿嘿，去泡溫泉啊。”
李豹離開房間前呲牙笑著分別揉了把苗喵喵和方妨妨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