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是和剛開始進入實驗樓時候差不多的白色空間,只不過沒有那塊白色石碑,而且目之所及全部都是冒著隱約紫黑焰火的爆裂痕跡與滿地散碎到看不出原本純白模樣的屍塊。
地上星星點點的血花像是在這空間裡下過一陣猩紅的雨。
陳臨已經開始習慣這樣的場面了,視覺的衝擊對他來說已經麻木。
雖然他還是收回了廣佈的感知力,目前的他還是不太想仔細地知道這些異怪模仿出來的肝膽胰脾是怎麼在血泊裡逐漸冷卻的。
方妨妨正在不遠處,拎著貓、一腳深一腳淺找著方便行走的區域,遍地的紫黑溝壑讓原本規整的迴廊變得難以下腳。
“方妨妨。”
“啊!”
做賊心虛的方妨妨一驚,險些一腳踏空,拎著苗喵喵後頸皮的手一鬆、前後搖晃著身形才免於摔跤。
她看向陳臨,也不知道他發現許楠的屍體了沒有。面帶尷尬地把之前醞釀好的說辭在心底又背了一遍。
陳臨看到方妨妨的臉也不禁回想起自已剛剛斬殺的模仿她樣子的異怪,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剛剛那房間裡殺了個異怪,長得和你幾乎一模一樣?
陳臨把試圖活躍氣氛的話語嚥了下去,也有點尷尬地看著方妨妨。
直到苗喵喵在血地裡打了個滾叫了兩聲,才打破了這片沉默。
“額,你看到許楠了嗎?”
方妨妨趕緊擺擺手,朝走過來的陳臨回覆。
“沒見到,他走得比較快吧!”
陳臨點點頭,伸手拉了一把還在蹲馬步的方妨妨、幫她跳到平地上。
血呼啦扎的苗喵喵竄了過來,可這時候方妨妨已經不太想抱它了,它也樂得自在,朝著一個方向一個勁的喵喵叫。
“哦,李豹估計在那裡!李豹——我和陳善人來找你啦!——李豹?——”
方妨妨語氣輕快,四處張望著、像是在叫一條跑丟了的狗一樣呼喚著李豹,和苗喵喵的叫聲此起彼伏。
不一會兒便傳來了李豹的嚷嚷。
“吵什麼吵!這麼久了才來找老子,再晚點信不信爺把樓都拆了!”
已經把這一層屠乾淨了有一會兒的李豹已經無聊到砍牆玩了。自從他發現不能透過樓梯下去、被困在了這個純白的空間裡以後,便暴躁地將周圍能破壞的東西都砍了個精光,試圖劈出一條道路來。
所幸這個空間足夠結實,沒有讓他得逞。
聽到方妨妨和苗喵喵的呼喚,他從堆成小山一樣高的“張虎”屍體上跳下來,全身都被血色覆蓋、幾乎看不清頭髮和衣服的分界線。
“信信信,你這麼厲害這不是放心你沒事兒才來的晚嘛——”
方妨妨站得遠了點,生怕李豹的一身粘糊沾著自已,好聲好氣敷衍著他。
“你剛剛見到一個大概這麼高,穿著一身黑色休閒服,劉海比較長的一位男性從那個樓梯口出來嗎?”
陳臨還是沒找到許楠的身影,開口問李豹是否有見過類似許楠模樣的男性來到這一層。
“沒見過,老子在這裡除了那些白乎乎的怪就是張虎模樣的怪了!”
奇怪了,許楠到底去哪了?
難道說,他沒有透過剛剛辨識真偽的考核?
陳臨心中有了不太好的猜想,但許楠確實精神狀態看起來不佳,而且和同行的他們也不算熟、更沒有什麼自保能力……
陳臨可以推斷,之前考核的空間應該是每個人進去後都會進入獨立的空間,才會導致無法在考核中見到上一個人的痕跡。
如果許楠真的被異怪所矇騙後殺害,也確實無法干預。
抱著一絲沉重的心情,陳臨回到了剛才的樓梯口。正如李豹所說,這個樓梯口從上向下看去只有一片漆黑、伸手卻被隔絕在最後一級臺階之外。
陳臨閉上眼用感知力探查,意識在探向那屏障之後的瞬間被無法分析的亂流攪碎、彷彿要把自已的意識全都碾成齏粉,剎那間刺痛反饋給了自已的大腦。
身體機能保護性中斷了感知、忍不住悶哼一聲向後連退幾步。
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聲在自已耳中轟鳴、肺部迴旋的氣流在自已體內鳴奏著嘈雜的交響曲。
睜眼間冷汗已經溼透裡衣,扶著自已的方妨妨呼喚自已的聲音在長久的耳鳴後得以傳入自已耳中。
“…陳…善人……陳善人……”
陳臨恢復了些,朝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好意思,謝謝……”
剛剛的行為太危險了,真是毫無意義地作了個大死,倒在了莫名其妙的地方……
陳臨苦笑一下,站直了身子。那許楠現在還沒有出來必定是凶多吉少了,自已已經仁至義盡,畢竟誰也沒有辦法預料未發生的事情。
很快想通了的陳臨在這無法向回走的臺階前默哀了一會兒,轉頭望向身後抱胸跟著看戲的李豹。
“你在這裡沒有看到除了這樓梯以外看起來可以離開的路嗎?”
“沒見過,見過爺早就不在這兒等了。”
陳臨皺緊了眉頭,本以為李豹在這裡那麼久能帶來什麼線索,但現在看來都不是什麼好訊息。
“陳善人,你別信他,他缺心眼指不定就是沒好好找呢。”
方妨妨寬慰到,不顧後邊李豹的大呼小叫。
他們剛向回走了兩步,準備再探索一下這片區域,在後面做收尾工作的張虎從臺階入口處姍姍來遲地踏上來。
他正看到方妨妨的背影,剛準備開口叫他們:
“你們…”
“哎呦!還敢來?!”
被方妨妨埋汰了幾句正不爽著的李豹總算找到了出氣口,準備把這次冒出來的張虎型異怪也一拳打爆,兩步並一步飛身過去、高跳起來揮舞拳頭朝那冒出來的傢伙大喊一聲:
“妖怪,給爺受死!——”
莫名其妙的張虎憑藉本能一個閃身,戰鬥記憶讓他抬腿屈膝、猛然發力朝著那撲過來的傢伙就是一腳,蹬著李豹腰子給他踹開了十來米遠,哐的一聲砸在了牆和血肉堆之間。
隔了一秒張虎反應過來到底是什麼玩意要襲擊自已,朝著一地狼藉的那邊帶著若有若無的歉意向李豹問候了一聲:
“沙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