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菱昕,這位狐族的九尾公主,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紙。那紙上啊,密密麻麻畫滿了複雜的圖案。一旁的白芍可是緊張得要命,雖然他被白菱昕告知不必如此,畢竟她是公主嘛,那些看守的哪敢隨便闖進來。但白芍就是放不下心,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
就在白芍全神貫注地戒備時,白菱昕終於唸完了狐族的密咒。只見她鬆開手指,那張黃紙符籙便輕飄飄地往上飛去。咦,你看,符籙上竟然散發出淡淡的銀光,這光漸漸擴散,把周圍的景象都吞噬了。白菱昕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白芍,那銀光就迅速沒入了他的身體。就在這一剎那,白芍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彷彿有什麼在拉扯自己的身體和靈魂。
漸漸地,眼前的畫面一分為二。白芍感覺自己輕飄飄地浮在空中,他往下望去,竟然看到了另一個男子。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主人上官墨韶。更讓白芍震驚的是,他們之間竟然有一縷紅線相連。這紅線啊,血色詭異,一點也不像月老的紅線,反而像是血脈相連一般。接著,這條紅線竟然穿透了他們的靈魂。
“天哪,我這是怎麼了?難道靈魂出竅了?還是要再死一遍?”白芍心裡亂成一團。
就在這時,一個悠悠的聲音傳來。是上官墨韶,他開口了,每一個字都像是擊中了白芍的靈魂深處。
“還是一樣嗎?這結局無法改變是嗎?幾千年了……我被困在這裡,結局還是一樣嗎?即使找到了我血脈的繼承者,我也無法逆天改命嗎?”上官墨韶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無奈。
“你剛剛說什麼……血脈傳承者?”白芍伸出手想抓住上官墨韶,但他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他只感覺眼下的狀況非常不妙。
然而上官墨韶並沒有回答他。他閉著眼睛,彷彿墜入了無盡的痛苦深淵。他的模樣漸漸模糊,牽引著兩人的紅線也支離破碎地掉落一地。就在這一秒鐘內,白芍完全奪回了上官墨韶的身軀。但他卻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陣法之中。周圍一片殷紅,許多故人躺在陣法上,他們面無血色,手腕上的傷口正汩汩淌著鮮血,為這陣法圖騰續陣。
白芍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無形的大網牢牢困住,無法掙脫。他納悶極了,明明剛才白菱昕才啟動了傳送,怎麼下一秒他就掉進了這個鬼地方,而且白菱昕還不見了蹤影。更讓他驚訝的是,周圍竟然出現了上官蝶和容九姬等妖皇的人馬。
他瞪大眼睛仔細打量,發現這陣法上居然擺放著七個純陰之人,而上官蝶竟然是至陰純正的那個。可怕的是,這七個人都在不停地流血,為這陣法圖騰增添光澤。
圖騰緩緩轉動,紋路鮮紅的光澤漸漸浮現,一點一點地滲入白芍體內。那感覺就像是有股力量在狠狠地拉扯他的五臟六腑,痛得他一陣陣地顫抖,彷彿置身於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中,隨時都會被巨浪吞噬。
“就差一步了……”容九姬看著圖騰散發出詭異的光澤,瘋狂地掐住上官蝶的下巴,銳利的指甲一點一點地靠近她的胸口,對準了她微弱跳動的心。
“住手!”白芍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強忍著劇痛,一步一步地想要掙脫陣法的侵蝕。終於,他狼狽不堪地爬到了上官蝶身邊,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容九姬。就是這一推,上官蝶蒼白細嫩的臉龐被劃出一道血痕,她虛弱地倒在了白芍的懷裡。而就是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原本侵蝕白芍的光澤瞬間崩潰消散。
白芍緊緊地抱著懷裡只剩下半條命的上官蝶,突然感覺身上的疼痛和束縛都消失了。他愣了一下,然後看到了白菱昕帶著白信走了進來。白菱昕一身傷痕,而白信也是渾身掛彩。
“母皇,該放手了。”白菱昕上前對峙容九姬,“你的一切計劃都結束了。他和她本來就不可能是同一個人,既然不是同一個人,不一樣的魂魄怎麼可能受你支配?”白菱昕的話讓容九姬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但狠厲之中卻隱藏著一種深深的絕望。
“不應該這樣的!明明一切那麼順利,是你們……是你們破壞!”容九姬無法接受自己的一切計劃付諸流水,他幾乎癲狂地怒笑,周圍空間似凍結般冰封,任誰都無法離去。
“九姬,妖皇,你該清醒了,幾千年了,你的執念始終不甘放下,可他何嘗不是?這幾千年來,哪一次不是這般慘烈的結局,而你的執著卻把我們都冰封在這一刻打轉不止,連九姬你最渴望保護的孩子,上官墨韶的魂魄,都為了拯救你,保護蒼生,早已殘破不堪了。這樣看他逐漸魂飛魄散,是你願意看到的嗎?”慎梓胤極淡的身影逐漸透出顯現,這畫面讓白芍看傻眼。
他不懂現在是什麼狀況,從白菱昕散著光澤要帶離自己逃出去那一刻起,似乎有什麼命運轉輪在轉動,可這一次的方向,似乎又跟原本這個上官墨韶的結局不太一樣。
“他本是狐族後裔,為什麼不能成妖!為什麼你們都要破壞,從一開始便不允許我們一家團聚!慎梓胤你說你虧欠我,可這幾千年來為什麼不幫我?白信,你說你深愛我,可你呢,你卻跟他們一起破壞,你不如你母皇幫我的十分之一!你只看著我受苦受難,看著我獨自面對命運的不公,看著我……看著我滿心期盼卻次次絕望!”容九姬崩潰地對著他們怒吼。是啊,為什麼自己得面對母親的遺棄,愛人的怯弱不敢相守,就連讓自己孩子迴歸妖族純血的冀望也破碎,幾千年來為什麼都是自己面對這些,為什麼?
“我母皇才不是在幫你,她只是在利用你而已。利用你那看似觸手可及、實則遙不可及的心願,利用你去殘害無辜的生命。我們的孩子,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妖。他只會成為母皇的棋子,被她用陣法剝奪原魂靈魄,助她成就那至高無上的妖族之力。到時候,整個世界都會生靈塗炭,你會追悔莫及的……”白信緊閉雙眼,這些話,他已經重複了千年。當年墨韶被陣法侵蝕,他為了阻止,不惜以自身靈軀為代價,破壞陣法的仙脈,讓一切陷入凍結。慎梓胤、白菱昕也為了加固這個結界,獻出了自己的魂魄仙脈。於是,他們幾人的魂魄便被困在這個噩夢中,幾千年來無法離去,也無法與外界溝通。若非這次突如其來的變數……
“不!這不可能!你母皇一定會幫我的。韶兒是她的孫子,她怎麼可能對他下毒手?是你們,是你們在挑撥離間!”容九姬緊握雙拳,彷彿隨時都會撲過來一般,眾人紛紛戒備。
白芍雖然聽了一大堆,卻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就在這時,他懷裡的上官蝶突然消失了,讓他驚愕不已。
“借我力量……”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白芍知道,這是上官墨韶。雖然他不明白上官墨韶要借什麼力量,但他卻感到自己必須借給他。於是,他在心中默默答應了一聲。緊接著,他感到一股力量正在被抽離自己的身體,意識逐漸模糊後又恢復清明。這時,他發現自己的手上溼漉漉的,低頭一看,只見一把劍已經刺入了容九姬的胸口,劍刃上閃爍著點點光芒。
容九姬凝視著眼前的白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孩子。她緩緩地伸出手,輕撫他的臉龐。四周的空間彷彿隨著她的動作而融化,如同冬去春來的溫暖。她一生所追求的,不過是一家人的團聚,然而這個願望卻早已無法實現。而現在,她的執念也被眼前的這個孩子所終結。
“墨韶,你還是不認同母后嗎?”容九姬悲傷地問道,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哀慼。她知道,眼前的人雖然有著上官墨韶的容貌,但骨子裡卻並不是他。她的墨韶,她一生的執念和期盼,已經融入了劍刃之中,隨著她被擊潰的執念而消散。
身為一個母親,她其實也像自己的母親一樣不負責任。她也遺棄了自己的孩子,讓自己的孩子為了她那荒謬的期望而孤苦伶仃。甚至,她還將與孩子一同消散在這個世界中。
容九姬的手無力地滑落,一點一點的光輝從她的身上散去。周圍的景緻也逐漸變得透明,直至虛無。白芍感覺自己再一次被抽離,但這一次的抽離似乎是要解決一切。他再次墜入了漫無邊際的深淵,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