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塔的眼前再次一白,她離開了記憶幻境。
良久地,她才慢慢回過神來。
她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多久了,手腳都已經發木,夜晚的海風吹得她渾身寒涼,而她的雙眼滿是淚水,好像一個只會流淚的雕塑。
她看了眼之前張望過的那扇窗戶,已經關了燈,隱約還能聽到裡面有鼾聲傳來。看來在她進入記憶幻境的時候,屋裡的人可能早就經歷完什麼了。
米塔低頭擦了擦眼淚,今天真的很倒黴啊,AI就那樣棄自己而去不說,還經歷了這樣痛苦的回憶。米塔只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很想就地倒下算了。
緩了很久,米塔還是強撐著拿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打算打電話給巴普。
“這該死的巴普,不是喜歡原主的嗎?怎麼都沒來一個電話,都不知道找找我的嗎?”
米塔手都僵了,又因為平時不怎麼碰這個手機,不太熟悉操作,翻找半天都沒能找到巴普的電話,越想越委屈,不禁出聲埋怨起來。
“誰在外面?”
屋內沒開燈,鼾聲依舊,卻有一個女人的聲音輕輕傳出。
糟了!米塔沒想到原主媽媽並沒有睡著,居然還聽到了自己的埋怨!
不假思索,米塔轉身就跑,卻因凍僵了的手腳,一個踉蹌摔倒了,不小心破了膝蓋。
“斯哈!”
可真疼啊,眼淚忍不住又要出來了,但聽到屋內傳來的腳步聲,房門就要被開啟,米塔也顧不得那麼多,站起來跌跌撞撞地繼續跑。
“你……”
米塔跑出十米開外時,身後傳來原主媽媽的聲音,但聲音已經很小了。米塔拼了命地跑,往老街上跑,眼淚終究還是又掉了下來。
自己為什麼跑啊?明明不是自己的親生媽媽對不對?明明只是原主的媽媽對不對?自己只是穿來體驗原主人生的倒黴蛋而已,可是為什麼,自己就好像是原主一樣,心忍不住地疼。
一路狂奔,白鳥漁村早已因進入黑夜而寂靜萬分,藉著昏暗的老舊路燈,米塔一路跑一路哭,越哭越傷心,越傷心就跑得越奮力。
自己也不知道怎的,就這樣跑回到來時的主路,就是計程車把她放下的,那條通往市中心的大馬路。
她停了下來,停在路邊,大口地喘著粗氣,卻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狼狽的不像樣。
誰來幫幫我?誰來幫幫我?帶我回去,求求了,誰來幫幫我……
米塔在心裡重複地祈禱著。
這條主路,在米塔來時就沒有什麼車輛經過,現在這個時間,更是空空蕩蕩,空的讓米塔感覺絕望。
誰來幫幫我……
米塔太難受了,感覺自己就要支撐不住,雙腿一軟,就癱坐在地。
就在米塔徹底絕望,整個人都要完全栽倒下去的時候,遠處出現了一輛車,遠光燈很亮,直直的照在米塔身上。
“吱——嘎!”
伴隨著刺耳的剎車音,這輛車急停在了米塔旁邊。從駕駛室裡下來了一個人,一個男人,米塔只看了一眼他的高定皮鞋,就昏了過去。
……
……
不知過了多久,米塔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高階轎車的後座上,身上還蓋了一個薄毯,前排一個男人安靜開著車,車開得很快卻開得很穩。
不知開車的人是誰,米塔沒敢發出聲音,悄悄地,又有些艱難地撐起身子,坐了起來,手警覺地去摸褲子口袋裡的手機。
“你醒了嗎?”前排開車的男人卻好像一直在關注著米塔,發現她醒了很是高興,即使開著車,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米塔。
“是你?!”米塔看到男人的臉後驚叫出聲。
開車的人,著實讓米塔沒想到,居然是……
時忱意?!!
看清是他了以後,米塔放鬆了神經,疲憊和身上的痠痛襲來。雖然上次在慈善拍賣會上短暫相識,她對時忱意的印象還很不錯,但此刻的米塔,無心敘舊。
不過她還是很開心的,至少救起她的人,是自己認識的人。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碰到你,你怎麼樣了?身上哪裡不舒服嗎?”
時忱意一邊開車,一邊不時的從後視鏡裡看看米塔,一臉的擔憂。
“你怎麼會在這裡?”
米塔沒有回答他,轉而問自己關心的問題。
當然自己此刻狀況很不好,膝蓋摔破了皮,身上也特別痠疼,好似被人抽筋扒皮一樣,整個人只好又無力地再次躺了下去。
“我去福利院找老孟下棋,回家會經過白鳥漁村。”他頓了頓,又從後視鏡關切地看了看米塔,問道:“你怎麼了?”
你怎麼會在H市?又怎麼會在白鳥漁村那麼偏遠的地方?怎麼哭的那麼傷心?又怎麼那麼狼狽的倒在路邊?
時忱意後面的這些話都是沒問出口的,他清澈乾淨的眸子,滿是擔憂地看著米塔。
而米塔心裡想的是:
時忱意怎麼會在這裡?AI說查不到他這個人物,原以為是個路人甲,這次的再相遇難道只是巧合嗎?
見米塔不回答自己,似是有心事一般,一張冷豔漂亮的小臉上愁雲密佈。時忱意心下又擔心了幾分,他試著安慰米塔道:“別擔心,我現在正開往我家的私人醫院,再等一等,很快就到了。”
聽著時忱意的聲音,米塔只覺得自己實在太疲憊了,她在很短的時間裡,經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她此刻只感覺到身心俱疲,於是漸漸地又睡了去。
時忱意在後視鏡看到了這一幕,沒再出聲打擾她,只安靜地駕駛著車子,朝醫院奔去。
……
此時,H市頂級酒店內的某個普通套房內,巴普睡不著,獨自在房間內來回踱步。
剛到酒店的時候,夫人就說自己要休息,他就讓她好好休息,可是一直到晚餐時間都沒有見人,巴普不知怎的,總覺得心裡十分不安寧。
按照以前的規矩,只有夫人召見了才能有機會見到夫人,但現在的夫人給他的感覺不太一樣了,巴普總希望有機會接近她,也就大著膽子試著去叫夫人用餐。忐忑地敲了門,卻無人回應,只好蔫蔫地帶著小弟去吃飯,稍微晚一點的時候,他又試著去敲了敲門,依然沒有回應……
至於電話,自己是沒有夫人的手機號碼的,因為夫人的手機是定製的,夫人給他們打的電話從來都是虛擬號,每次都不一樣,所以也只有夫人打電話找他,自己是沒辦法打給夫人的。
也許夫人從來都是這樣的,高貴冷豔,獨來獨往,只是現在的自己多了一份妄想的心,才會這樣不安吧。
夫人,你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