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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吳凡的電話

眼見師傅吃癟,我們這些當徒弟的,同情安慰的幾乎沒有,除去我這個尚不瞭解行情的“新丁”持不置可否的態度外,彭博跟趙樂皆作壁上觀似的,猶如看了一場好戲。

看到師傅稍顯落寞地朝我們走來,倆人不約而同的爆發出極具嘲諷意味的譏笑聲。

“笑個嘚兒笑......”王一飛面無表情的回擊完以後,隨手撿起地上尚未喝完的可樂,揚起下顎,一飲而盡。

“師傅,你剛還跟那仨毛妮兒拉呱拉那麼久,我都懷疑你不是推薦產品去了,是跟人小妹妹胡屌扯去了。”彭博坐在廣場中心的一處臺階上,挖苦道。

“我不推薦產品,推薦啥?還能推薦她們集體上韓莊報道去?”王一飛也就近找個乾淨地兒一坐,稍作休整。

“韓莊不管,那仨小妮兒看打扮也不像差錢的,怎麼不得凱撒?”彭博搖頭道。

王一飛扭臉兒問我和趙樂,去過韓莊沒有。

趙樂說,聽人講過,但沒去過。我是壓根兒沒聽說過。

“真假嘀?弟弟。別吹牛逼,你唬你哥哥。”王一飛打死不信。

“真的,這騙你幹啥?韓莊是幹嘛的,我都不知道。”我一臉無辜道。

“按理說,韓莊屬於微山管,離你們沛縣應該不遠耶,就卡在徐州和棗莊中間。你咋能不知道呢?”彭博也不敢相信。

趙樂拍拍我後背,壞笑道:“我給你說個段子,你就知道了......吃饅頭,喝鹹湯,省點錢,去韓莊。明白啥意思了不?”

我聽了一臉茫然,搖頭道:“不明白。”

“那我再給你說一個。吃烙饃,卷饊子,就為夜裡攮眼子......這下知道了不?還不明白?”

儘管王一飛和彭博都已笑得前仰後合,但我卻依舊被矇在鼓裡,渾然不知。彷彿這幾個人當中,只有他們仨是靈魂相通的,唯有我是個天生愚鈍的另類、山炮。

彭博也參與到給我解惑的隊伍中來:“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徐州不能失去韓莊,就像西方不能沒有耶路撒冷。”

沒成想我壓根兒不上道兒,甚至鑽起牛角尖來:“誒,這原話不應該是,中國不能失去山東,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嗎?咋改啦?”

“師傅,我是拿咱小師弟沒治了,這太單純啦。要不你考慮考慮,給他換個小組完了。不然遲早得讓咱們給影響的,也成了老色批不可。”彭博無奈的嘆口氣道。

王一飛索性也不跟我打哈哈了,做個手勢告訴我:“就是嫖娼的地方。”

“我操......”我這才大夢初醒一般反應過來,不由得發出一句感嘆道。

事實上,對於“資深”的徐州人來說,韓莊無疑是一個極具傳奇色彩和爭議性,不好提及,卻又不得不提的地方。因其濃重的“歷史特色”和被徐棗兩地人民賦予的“地區神話”,時常會被當作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令人們津津樂道。

這個地處濟寧之南,東與棗莊古邵接壤,南同徐州利國為鄰,北接棗莊沙溝,行政區域僅有160.2平方公里,轄區總人口常年保持在6萬人左右的韓莊鎮,常年被徐州、棗莊、濟寧一帶的老百姓看作是“法外之境”和“三不管”地帶。

就是這樣一個勉強有十分之一個沛縣那麼大的小鎮,卻是久負盛名。

在此誕生的諸多段子、故事,經過時間的沉澱,歲月的打磨,其流傳之廣泛、影響之深遠,都快能匯聚成一部同《金瓶梅》相媲美的人情小說了,堪稱獨屬於徐濟棗三市老百姓才聽得懂的膾炙人口之“佳作”。

其中,當代打油詩人“佚名”有詩曰:

吃鹹菜,喝鹹湯,省了錢,上韓莊。

吃烙饃,卷饊子,就為夜裡攮眼子。

韓莊八街飯店多,沒有廚子也沒鍋。

蘇魯少婦哪家強?中國山東找韓莊。

徐州不能失去韓莊,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

更有當代民間創作人“無名氏”撰文道:

話說古時候,韓莊主營文房四寶,依靠大運河南來北往的人氣,可謂風極一時,南北客商熙來攘往、摩肩接踵、熱鬧非凡。後因經營不善,賣墨的、賣紙的、賣硯的,都先後關張,退出歷史舞臺,時至今日,韓莊偌大地方,只剩下賣筆的了......

還有類似文章寫道:

蘇魯邊界,地處京杭大運河山東省內南段北線,有一個叫韓莊的地方。這裡物產豐富、民風淳樸,享有江北水鄉之美譽。經當地人數十年之苦心經營,引來蘇魯豫皖各地客商無數。有賣黃金者、有賣珠寶玉器者、有賣綾羅綢緞者,還有賣白銀者。後來,由於經濟蕭條,販黃金、珠寶、玉石、綾羅綢緞等商戶皆走,十餘年過去,只剩下賣銀者尚在經營......

關於韓莊的故事還有很多,江湖上也一直流傳著不少玄之又玄、不盡相同的傳說,在此恕不一一贅述。

總之,在我來公司以前,不少過去從未聽說過的稀罕事兒,都是經後來這些同事之口才知道的,也算是從另一個角度豐富了我的知識面兒吧。

聊完韓莊,他們又聊到了徐州過去的一些知名洗浴中心、洗腳城、足療會所。如:凱撒宮、天池、華商匯、文化宮、銀河情、鳳凰臺、仙水宮、海霸王、大浪淘沙、新祥和、匯洋、敦煌、御園、大東海、三溫暖、同人居、淺水灣、月亮河......簡直不要太多。

彭博彷彿久經滄桑後的老者,回憶往昔一般的感慨道:“當年凱撒還營業的時候,那!四面八方來的客,簡直不要太多。現在散熊啦,最娘實惠的年代過去啦。”

趙樂問道:“我聽說,凱撒最老早那會兒,還有洋的嘞?”

王一飛笑道:“你去過就說去過,還聽說?聽娘誰說一天到晚......老爺們兒沒事兒出去搓個澡、捏個腳、按個小摩,那不正常嗎?有啥不好意思的。”

趙樂表情嚴肅的說:“不不不,我真沒去過。恁想想,我今年才剛18,凱撒都關好些年啦,那會兒我才多大?”

彭博又提到說,倒退10年,大學城那邊玩兒的也花。

講的是有部分大學生,家庭條件一般的,甚至有些拮据的,父母每個月給到的生活費不多。因此,平時沒課的時候,都會在校外打一些零工,或做一些兼職,賺取些生活費來貼補自已。

這也讓那些居心叵測、寂寞難耐的男性找到了“合適”的宣洩口。

後來慢慢的,就形成了一條特殊的“交易鏈”,不少女大學生都深陷其中。

為了能讓我更好的去理解這當中的玄機,彭博乾脆拿我本人舉例道:“好比你,你最近有那方面的想法啦,又覺著直接找專門兒幹這活兒的人不放心,或者嫌不乾淨,你就弄輛車來,直接開到大學城門口。完了跟中控臺上、或者是引擎蓋上擺三瓶水,弄瓶兩塊錢的,像礦泉水;再弄瓶脈動,四塊錢差不多;然後再尅罐兒紅牛,五六塊錢。完事兒就跟車裡待著就管啦。要不了一會兒,就會有人上你車的副駕,順便從當中挑出來一瓶水。選礦泉水,就是說200塊錢成交;選脈動這樣的,意思就是尅一次400;她要娘選紅牛的話,就是尅一氣兒600。你要覺得管乎,也不用吱聲,轟一腳油門兒,把車開走就管。你要覺得對方不值這個價兒,你就把她水給拿回來,讓她下車就管啦。”

他邊說邊感嘆,這年頭不管啥事兒,好事兒也好,壞事兒也罷,怕就怕扎堆兒,或是形成一股風氣,最後弄得滿城風雨、舉國皆知。剛開始那會兒,大家彼此都挺心照不宣的,事物的本質就是各取所需,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不存在說是逼良為娼。結果不知道哪個憨熊,得了便宜賣乖,吃完飯就打廚子,跟外頭各種散散散。散自已德性就不說啥啦,連這種見不得光的事兒也往外散,造成的影響有多大,那都不用問了,就差發展到全國通用了。

我不由得感嘆:“才這個價兒?那不貴。”

“還行吧。貴的話,就不找學生啦。人就為賺個外快,又不是專門幹這個的。你要找專門的小姐那種,不管長啥樣,尅一氣兒高低也得五百吧?你要沒門路,還得找人搭個橋,人拉皮條的也得分點兒耶,不然誰幹這個?”彭博倒說的雲淡風輕。

趙樂也聽得入神了,忍不住問彭博:“你嫖過唄?”

“嫖啥?嫖娼?”彭博淡定的搖搖頭道,“我一直很納悶兒一件事兒,有些人總喜歡透過花錢的方式解決生理需求,我不能理解這種。我感覺這本身就應該是兩廂情願的事兒,花錢就變味兒了,擺乎起來也沒啥意思。你想想看,這女的能為了錢跟你這樣,那也能為了錢跟別人,只要你錢給夠,鬼她都能伺候,那玩兒起來就沒感覺啦。她再配合你,你會有那種飄飄欲仙的快感嗎?你可能會想著,她跟誰都這屌樣,職業病,我是一想到這種,就感覺噁心。”

聽完這番“高論”,別說我和趙樂這倆生瓜蛋子了,就連已婚的師傅王一飛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衝彭博這位閱女無數的老司機表達由衷的“敬佩”。

看著我們仨相繼投來豔羨的目光,彭博也有些飄飄然了。

他剛要張口,繼續給我們普及“野史”,卻不想背後生風,緊接著,腰後彷彿讓人拿榔頭輕鑿了那麼一下的感覺,生疼。

彭博下意識的護住挨踢的腰部,罵罵咧咧的轉頭:“我操,誰他媽踢我來......”

“我踢的!你今天沒上班嗎?跟這兒弄熊來?”踢他那人,看上去跟彭博年齡相仿,聽說話語氣,十有八九也是熟人。

彭博笑罵道:“我日你哥了,你踢我弄熊?我跟這兒,礙你哪來?”

“你是娘聖人蛋吧?啥時候來的徐州?我咋不知道的。”對方也笑著回口。

“我他娘啥時候來的徐州,還用跟你彙報唄是?我離你哪來?”彭博不忿道。

“恁娘六葉子吧?”對方也衝他一句。

“你是娘七葉子。”一番唇槍舌劍般的逗貧後,彭博的語氣才稍顯緩和,反問道,“你咋擱這兒來?”

“我找俺物件來。你擱這兒治啥來?”對方問道。

“我擱這兒能幹啥?看哪個毛妮兒長得俊,劫一個當媳婦兒。”寒暄完後,彭博便轉臉兒給我們介紹道,“王偉,俺朋友,我都叫他老鬼。”

老鬼衝我們禮貌性的點點頭。

“你找你小物件,也不捎點兒東西?就這麼空著手去。”彭博意味深長的看了老鬼一眼,嘴角單邊上揚,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不知道捎點啥好,娘們兒的心思你別猜,沒啥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老鬼說話也盡顯直白。

“那,一頓飯現在也不便宜,晚上不得尅一炮?”彭博陰笑道。

“我嘶——這話拉的,來都來啦。特意跟娘部門主管請假來的還是,一天少賺多少錢吧。光尅一炮能管不?怎麼不得三炮起。”老鬼齜牙咧嘴道。

彭博笑著抨擊說:“靠你哥,你腰子有那麼好使麼?別回頭腎虛了。”

“那,你都不要問了,咱這腰子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硬,不信趕明兒你娶媳婦了,讓恁物件試試。”老鬼大言不慚的吹噓道。

彭博惡狠狠地罵道:“我能娘把你腰子剌下來餵狗,你個萬人揍的。”

老鬼笑得別提多歡了,好像佔了彭博什麼大便宜,隨後便從口袋裡掏出煙來,挨個給我們散煙,他自已也斜叼著一根,活脫兒一老煙槍。

王一飛、趙樂也不跟人家客套,接過煙,簡單說了聲“謝謝”後,就各自從兜裡掏出打火機,點燃香菸,暢快的吸了起來。

我是壓根兒不會抽菸,也不喜歡尼古丁的味道,於是擺手婉拒。

彭博更不客氣,接過煙後,便嘟囔起來:“喲,我靠你哥,幾天沒見,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啦。你之前不都抽‘小貢’的麼?現在都改吸‘荷花’啦。”

“我日,講這個屌話,弟們兒現在好歹也混了個小組長乾乾啦,再吸‘小貢’,那不娘掉價麼?”老鬼立馬不愛聽了。

“組長就吸‘荷花’啦?那你這日子過得怪辦肆來。你這要當上個主管,不直接尅‘大龍’啦?”彭博明誇暗貶道。

“那不管、那不能。俺家老頭子都還沒吸過‘大龍’嘞,我能吸麼?回頭讓他瞅見了,非拿娘擀麵杖夯我不可。”老鬼聽了直搖頭。

彭博冷“哼”一聲後,開始迴歸正題道:“對啦,你這來得正好,給我幫個忙。”

“啥忙?你博哥擱徐州、蕭縣那麼牛逼的,能用得著我幫啥忙?”老鬼也警惕起來。

“那!我再牛,也沒恁老鬼牛耶。恁都小組長啦,俺還打工仔來。當上個領導,眼也高啦,瞧不起過去那些個窮弟們兒咯。”彭博故作失落道。

“快別娘胡扯啦!你直接說事兒。”老鬼也是個直脾氣,聽不得別人這般奚落他,此舉正中彭博下懷。

“弟們兒這剛找到新工作,幹不到一禮拜嘞還,你不支援一傢伙?”彭博索性也不打啞謎了。

“支援啥?”老鬼不解。

彭博倚靠在臺階上,用兩條胳膊肘撐著地,還不忘翹起二郎腿,跟個大爺似的。好像不是他有求於人,而是別人有求於他。

“我這現在賣護膚品來,你這高低不得捧個場啥的?”

老鬼這下明白了:“噢,意思是讓我買你點兒產品唄?早說耶。”

“不然還能咋著?我還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著你買唄是?”彭博見有戲,又端起架子來。

“這都不是事兒,我跟你說吧。主要是,我又不護膚,我買了也沒用耶。拿回去也是隨手一扳(bán),等想起來都不知道猴年馬月了,過期了還得扳(bán),你說是不?”老鬼的話鋒瞬間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誰叫你用啦?買了送你物件呀。”彭博咬緊牙關道。

“那你可散熊吧!她更不會用。到時候說我買娘三無產品糊弄她。之前有回是她爸她媽出去旅遊啦,我上了趟她家。她那梳妝檯上東西是娘真多!亂七八糟,啥幌子都有,瓶瓶罐罐一大堆。她還問我認識這些牌子不?我上哪兒認得去?問我認不認識香菸牌子還差不多。可給她能耐的,挨個給我介紹。什麼蘭蔻啊,什麼聖羅蘭、香奈兒啥的,還有娘韓國的什麼雪花秀,還是什麼幌子,逼養一通炫!操,反正都不便宜。你賣的這是啥牌子?”老鬼一頓瘋狂吐槽。

彭博扭臉兒問起師傅王一飛道:“師傅,咱賣的護膚品叫啥牌子?”

我心說了,高低也來了有小一禮拜了,彭博自已都這麼說的。合著連自家護膚品品牌叫啥都不知道呢?

王一飛低頭刷抖音,回話卻不抬頭:“妠沐美。”

彭博又給老鬼複述了一遍。

不想卻遭到老鬼的調侃:“那麼美?這名起的可夠草率的。”

“你管人起名草不草率來?你就說,你買不?我就問你一句,還是弟們兒不?以後還能處不?見面兒還能拉呱不?”彭博開始朝耍無賴的方向發展了。

“說的這叫娘啥話?人家原話說的是,是兄弟就來砍我,你這怪管來,是兄弟就買我的護膚品,不然以後見面呱都別拉啦。”老鬼撇嘴不悅道。

“對,就是這麼任性和不講理。買不?買就給你講理。”彭博瞬間暴露出流氓的嘴臉。

“我日,恁這娘成啥啦?咋還強買強賣起來啦?意思是,我今天要不買,你還不讓我走啦。”見彭博不講理,老鬼也乾脆耍起渾來。

“那不能。走還是得讓你走的,不然待會兒你要上派出所告我,得不償失的。不過今天晚上,你跟你物件怕是很難度過一個良宵之夜了。”彭博笑中帶壞,心生一毒計。

“怎麼個意思?”

“沒啥意思,最多就是跟你一塊兒走唄。咱也見見小嫂子長啥樣,長得俊不?透俊的話,俺也跟小嫂子加個微信啥的,週末不上班的時候,沒事兒跟小嫂子拉拉呱......”彭博憋著笑道。

老鬼一臉嫌棄的說:“你可拉倒吧!俺物件是正兒八經的乖乖女,你別娘當人面兒,跟人瞎囉囉,給人傳播那種不好的、不健康的東西。”

“誒!你看你這話拉的,我這什麼都沒說呢,你就這麼敗壞我啦。我這原本想著,當兄弟的,請小嫂子吃個飯,拉個呱在一塊兒,喝點兒小酒啥的,那不板正兒的麼?你非這麼想我,老怕我壞你。這我哪天要真壞你好事兒了,你別怨我沒提前給你打招呼。”彭博竟威脅起了老鬼。

“行啦,別瞎胡操啦,就嘴能。我先走啦,再過一會兒,俺物件就下班啦。”老鬼說完便要走。

不想彭博也起身拍拍屁股,將拿在手裡當扇子搖的宣傳冊分給我和趙樂,道:“恁跟這兒先發著,我跟俺這朋友一塊兒去接他小物件下班去。”

老鬼立馬阻擋住他追隨的步伐,生怕他來真的:“你跟我過去弄熊的?俺接俺物件一塊兒吃個飯去,你跟著成啥啦。”

“成啥?電燈泡唄。我就擱一邊兒坐著,隨你倆怎麼膩。你倆就算當我面兒尅起來,我都不帶吱一聲的。我就是衝這頓飯去的......”彭博昂首挺胸,頂著老鬼的肚子,硬往前走。

老鬼拽著彭博胳膊,死活不讓他再往前走了,邊使勁兒邊罵:“你跟個娘妖業蛋似的來!我這好不容易請回假過來,你別壞我事兒管不?”

“是你先壞我事兒的......”彭博卻反咬一口道。

“我啥時候娘壞你事兒了?”給老鬼弄得一臉懵逼。

“賣你個娘護膚品都不買,這點面子都不給,這還不叫壞我事兒?”彭博的理由倒是清奇,說是強買強賣,毫不為過。

“我不是不買,我是用不上。你要孬好賣個洗髮水啥的,我買都買啦。護膚品、化妝品這幌子,我又不用。你見哪個男的擦這幌子的?那不成偽娘啦?”老鬼再度重申自已不買的緣由,倒也在情入理。

“我不都說了麼?你不用,給你物件用。”彭博一下又將話題扯回到解放前。

“我剛不也說了麼?俺物件用的都是牌子貨,恁這牌子別說她啦,我都沒聽說過。我這不買還好,買了估計還得挨頓罵,說我拿娘三無產品糊弄她,說我捨不得給她買好的,那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啦。真不是錢的事兒......”老鬼欲哭無淚的解釋道。

彭博聽完,也逐漸平靜下來,轉臉兒繼續問起師傅王一飛:“師傅,咱們公司有沒有合作什麼大牌啥的?”

王一飛搖頭後,卻說道:“大牌是沒有,不過咱們的產品裡邊兒,不少成分都是跟國際一線大牌護膚品當中的成分差不多的,同宗同源,好多都是一個原料工廠或者代加工廠提供和生產的。”

“聽到了不?都是跟娘一線大牌相同的成分,大差不差的都是,就是個logo問題。塗護膚品的目的是讓面板越來越好,用得好了,那就是好產品,大牌多啦,都能保證一用都好?”彭博扭過臉,繼續給老鬼上思想。

老鬼笑而不語,只是一個勁兒的把眼光看向別處,不正視彭博。

王一飛急中生智道:“洗面奶總得用唄?老爺們兒不擦水乳、精華啥的,洗臉總得用下洗面奶耶。用洗面奶,總不會被人叫成是偽娘了。”

彭博遂心領神會道:“就是,洗面奶用一個不過分吧?洗面奶總不能也認牌子?給你家物件燒得不輕來。”

老鬼無奈的嘆了口氣,繼而問道:“恁那洗面奶多少錢一個?”

彭博對產品品類、引數、價格等是屁毛不懂,有事兒只知道喊王一飛:“師傅———”

“洗面奶也有好幾個來。不過一般情況下,買保溼嫩膚洗面奶的人還是比較多的,大部分膚質都能用,算咱家的明星產品了。”王一飛拿手機打鬥地主之餘,還不忘抬起頭描述兩句。

“我問的是多少錢?就這個保溼嫩膚的這個......”彭博又問了一遍。

“98吧?好像是,我也忘啦。應該是。”王一飛也有點二把刀那架勢。

“你別好像耶。回頭娘要不是98,是198,我還得自掏腰包來,這哪行?”彭博也開始對師傅的專業性表示懷疑。

“想啥來?還198?啥洗面奶賣198?金子做的?就是98,沒錯,放心賣。”王一飛滿不在乎地說道。

“98,價格算挺公道的吧?關鍵是好用。”彭博衝老鬼一挑下巴,示意他掏錢。

“還是有點兒貴。我之前用那火山泥的洗面奶,超市裡買的,才三十多塊錢一瓶,量還大,那瓶子跟娘沐浴露瓶子似的,一瓶能用小半年。”老鬼有些難為情的說道。

“你可娘散熊吧!火山泥的我之前也用過,用完以後,洗完臉,賊娘幹!我日,幹得臉上都起皮那種。後來我看網上說的才知道,火山泥的洗面奶不能天天用,不然很傷面板。趁今天這機會,趕緊給我換了!”彭博搖身一變,彷彿也成了半個護膚專家一樣,用自已的親身經歷,推翻對方的論述。

“那你不得再便宜點兒?98塊錢買一洗面奶,是有點兒奢侈啦。”老鬼扭扭捏捏道。

王一飛一聽這話,差點兒沒笑出聲來,略帶一絲嘲諷笑意的搖搖頭,也不表態。

彭博臉上有點掛不住了,說:“怎麼弄的?女人花娘幾千塊錢、上萬塊錢買個包、買雙鞋,報個瑜伽班,都沒嫌貴,你這花98塊錢買個洗面奶就覺得奢侈啦?咋混的?這家到底誰說了算?分得清大小王不?”

“行行行,你就別擱這兒激我啦。這娘買一個洗面奶,扯哪兒去了都。你把你微信碼給我,我給你掃過去......98是吧?”在彭博的威脅利誘、軟磨硬泡下,老鬼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彭博開啟微信收款碼,把手機遞到老鬼面前,坐等到賬的同時,還不忘挑唆道:“兄弟,我是真替你的將來捏了把冷汗啊。現在還是處物件來,財富就已經不自由啦,將來這要結婚生孩子,可咋治?”

“你可別娘幸災樂禍啦,我樂意。她要想的話,我死她手裡都管。”

老鬼這話一出,連同師傅王一飛在內的我們四個人,都異口同聲的鬨笑起來。彭博更是面露敬佩之色,稱讚他是一代情種,還預言了他的未來。說照此發展下去,備不住哪天他那物件就弄碗耗子藥,把他給弄死了......

“滾熊吧你......”老鬼不樂意聽他瞎編排,抬起手機,亮出螢幕上顯示的已成功轉賬98元的記錄後,便轉身走了。

彭博滿意的坐回到臺階上,截圖自已手機上彈出的收款記錄,發到了團隊微信群裡,並配文道:恭喜我破首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