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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受教

“身為臣子,應當忠國忠君。”徐琛緩聲開口道,卻意有所指。

簡單的一句話,就已經讓姜懷寧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宣明白,但明宣的職責是將二公主的異症治好,至於其他的,明宣人微言輕,只怕有心無力。”姜懷寧可不想摻和在這種事情中。

一旦牽涉其中,只怕往日的仕途也就到此結束了,姜懷寧可不是傻子,任由徐琛拿她當槍使。

徐琛神色不變,伸手握著酒盞,指腹輕輕摩挲著盞邊,聲音淡漠道,“莫非——”徐琛瞬間話鋒一轉,“你想看到我大寧王朝的天子,被矇蔽真相?”

姜懷寧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緊緊地攥住了一般,下意識地捏緊了衣角,長而卷的睫毛也因此話而輕輕扇動著,她垂下眼簾,儘可能將自已的情緒遮掩。

半晌過後,姜懷寧出聲問道,“不敢,但恕明宣斗膽問一句,這信箋上的情報,四叔是從何而來?提供情報之人是否與姚府有仇,是否有私仇公報的嫌疑?”

徐琛神情冷淡,他抬起右手,將酒盞送到唇邊,輕輕的抿了一口,看向姜懷寧的眸色中不帶絲毫的感情,彷彿是在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姜懷寧垂眸說道,“明宣立志成為元淮先生那般至公無私之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怎能聽他人的片面之詞,而妄自下決斷?”

“明宣不想放過每一個惡人,也不想冤枉每一個好人。”

“更何況——”

“當今聖上賢明果決,內政修明,乃是我大寧王朝的真龍天子,又豈會輕易的被他人矇蔽?”

姜懷寧說著,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反將一軍,問道,“四叔,您說是也不是?”

徐琛嘴角輕輕扯出一個弧度,看著姜懷寧這般圓滑的模樣,他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向姜懷寧,一字一句說道,“倘若這個情報是聖上提供的,你又該當如如何?”

倘若?這種假設性的問題,可不像徐琛會提出來的,這個情報只怕多半是真的。

思索片刻,姜懷寧在心裡斟酌了一番後,這才有了幾分把握,說道,“倘若是聖上提供的,想必定不會冤枉了那姚府。”

這天底下的人都是皇上的眼線,皇上的情報必不可能有問題。

“那以明宣之見,該如何妥當處理姚府,麗嬪娘娘以及二公主。”徐琛漫不經心的問著。

此話一出,卻讓姜懷寧心中有了警覺。

這些人精,一個不小心,可能只是隨便一句話,就會將她套在裡頭。

姜懷寧沉吟片刻,“四叔,明宣見識不夠,也從未遇到過此事。不知四叔可否指教一二?”

姜懷寧依舊保持著中立的態度,在事情沒有徹底弄清楚之前,她不想引火上身。

徐琛卻突然起身,走到姜懷寧面前,他伸手,輕輕將姜懷寧的一縷頭髮撩至耳後,“臣子,當忠國忠君,不可婦人之仁。”

這是指教,也是給她的警示。

姜懷寧感受到他手指的溫度,那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細嫩的脖頸,將姜懷寧灼燒的不知所措。

正在此時,徐琛已經收回了手,他轉身來到窗沿邊,抬頭靜靜看向高掛著的圓月。

姜懷寧也隨之起身,她乖順站在徐琛身側。

“不過才當了二公主數月的先生,便對她有了仁慈?”徐琛意味不明的輕笑出聲。

他的笑聲很輕,但姜懷寧能聽出他笑聲中蘊含著的譏諷之意。

姜懷寧沒有吭聲,她垂眸反思自已的問題。

“生於皇室之中,那些皇子公主,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她雖只有八歲,但心眼一點不比你少。否則,也不會對你說假話。”

“若是一個不注意,也許你被她拿成槍使,都不知曉。”

徐琛的話,雖然難聽,但極有道理。

姜懷寧站在原地,深深思考著此事。

“在官場上仁慈,就是對自已的殘忍。”徐琛說完,側身看向一旁的姜懷寧,銳利的眸光幾乎要將姜懷寧看穿,“真心,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姜懷寧深吸一口氣,拱起雙手,“多謝四叔一番良言,讓明宣受教了。”

“你既受教了,想必也想明白此事。”徐琛語氣放緩許多,“既如此,那麼就說說你的見解。”

……

姜懷寧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已的情緒,這才緩緩道來。

“二公主之所以對明宣說那番話,想必是她的母妃麗嬪娘娘在背後授意的。”

“或許是收到了皇上在調查當年那事的風聲,所以麗嬪娘娘想從明宣這下手,想透過明宣之口,將二公主之言轉告皇上。”

“畢竟當年親眼所見之人,除了當事人,就只有二公主一人。”

說到此處,姜懷寧的唇也緊緊抿著,清冷的眉眼中,也多了幾分怒色。

她不是氣麗嬪,也不是氣二公主,她氣得是自已。

氣自已,心裡真對二公主有了幾分仁慈,也有了幾分心疼。

姜懷寧的唇色微微泛白,回想起這些時日跟二公主之間的相處……還真是令人心寒呢。

同時,她也感謝麗嬪娘娘和二公主。

感謝他們給她上了一堂寶貴的課,這堂課,將永遠讓她銘記於心。

“明宣實在愚蠢,也讓四叔您費心了。”姜懷寧看著眼前的徐琛,在此刻間,她的眼裡也多了幾分誠心實意的感謝。

聽言,徐琛眼裡才流露出了幾分滿意,臉上也浮現出少見的笑意。

“這回,明宣覺得應該如何妥當處理此事?”

姜懷寧不再遲疑,她微微躬身。

在此刻,她只是一個忠於聖上,忠於國家的純臣,沒有任何的偏頗,“姚府抄家流放,麗嬪娘娘因生二公主有功,可留全屍,若聖上念及舊情,也可打入冷宮。”

“倘若二公主不是皇上的血脈,又當如何?”徐琛問道。

“混淆皇室血脈是誅九族的大罪,麗嬪娘娘不敢,姚嘉學更不敢。”

徐琛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錯,還算處理的妥當,日後若去了刑部,也不會丟了本官的臉。”

姜懷寧沒有多言,只是勉強露出了一絲笑意,畢竟今個發生的事,對她來說,著實不是什麼很好的體驗。

……

黑色的夜空下起了雨,如煙如霧,細細的雨絲十分細膩。

徐琛站在書房的窗邊,聽著窸窸窣窣的雨聲,他垂眸看向手中的手帕。

這是剛才姜懷寧摔在他身上落下的,他並沒有主動歸還,他握緊手帕,抬起手輕輕嗅著,熟悉的味道盡數闖入他的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