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祈六五年太子祁琰因言行不當,頂撞聖上,被皇帝廢黜太子身份,貶至東洲
大祈六六年夏,二皇子祁鈺被封太子。
同時聖上頒旨意:慕相國之女慕瑤,貌美柔嘉,溫恭良善,出身名門,家門世代簪纓,可以太子妃之位入主東宮。
同年冬月慕瑤順旨意入太子府。
嫁入東宮那日,京城忽降大雪,鵝毛般的雪花隨風飄進花轎內,一朵朵的落在慕瑤手中的繡帕上。
侍女杏兒見狀忙攏了攏轎簾,慕瑤抬手輕咳了幾聲,似是著了些涼氣。
大雪雖來的突然,但攔不住百姓們湊熱鬧的心,當朝相國之女嫁給太子殿下,這門親事雖是操辦的急,但如今看來這前後八抬的大轎和那抬眼不見尾的十里紅妝卻是實打實的隆重,果然是皇帝親賜的姻緣,辦的屬實風光,真是讓多少世家貴女好生羨慕。
花轎走了好一會才到了太子府,慕瑤坐在轎中,低眸中看見轎簾被掀起,一條紅色綢帶被遞過來,慕瑤抬手牽住,雖是看不見另一頭的人,卻能感覺到旁邊那人周身散發的涼氣。
踏過半個小腿高的門檻,穿過長庭步入了正廳,賓客們的嬉笑聲環繞在耳邊,與其說是成親,整個儀式更像是在完成一種任務,每個流程都匆匆結束。
被簇擁進新房後,嬤嬤們便領著慕瑤完成剩下的儀式,唯有那桌子上的合巹酒是要新婚夫婦共同完成的。
不知不覺屋外的雪已有一腳高,慕瑤在新房內等待了許久,直到子時,太子身邊的侍衛來通報,說太子飲酒甚多,又遇大雪,府內地滑,為防不測,太子已在側殿歇下。
府內地滑?太子這理由用的未免太牽強些。
“知道了,退下吧”慕瑤輕聲道,語氣中聽不出一絲情緒。
侍衛聽後微微一愣,俯身告退。
嬤嬤們見太子沒來便已心中明白,躬身嚮慕瑤行了禮就退了出去。
“太子殿下竟然沒來,這可是新婚之夜呀”
“我聽說呀,殿下其實有心儀之人,好像是青梅竹馬長大的·····”
嬤嬤們議論的聲音漸行漸遠,屋內也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這新嫁進來的太子妃和身邊的侍女。
“杏兒,幫我梳洗吧”屋內慕瑤抬手摘下大紅的頭蓋,腳步輕盈的走向靠窗的梳妝檯。
“小姐,太子這是何意,哪有新婚之夜不入新房的呀,這該行的禮還未行完吶,這致小姐於何地,也太不尊重小姐了吧。”杏兒走上前一邊為慕瑤摘下發簪一邊氣惱道。
抬眼看向鏡中的女子,一襲紅色嫁衣襯得面容白皙,圓澈的眼睛很是好看,眼睛上方的柳葉眉如春天裡剛出的柳牙,眉間還畫著紅色的桃花花鈿,鼻樑挺直,鼻尖小巧,精緻的嘴唇上還渲染著新婚的紅色口脂,如畫般繪製的臉蛋顯得美麗嫣然。
“無妨,畢竟是聖上的旨意,他未見過我,我也未見過他,想來他也並不想要這段賜婚吧,既是不願,那也不必強求,不過是搭夥度日,以後便互不打擾吧”慕瑤摘下最後一個髮簪,一頭長髮落在肩頭。
“唉……好吧”杏兒聽著自家小姐的話,拿起檀木梳,將慕瑤的頭髮整理好。
慕瑤起身脫下婚服,抬步進了淨室,一刻鐘後慕瑤出來,坐在榻邊,溼漉漉的頭髮垂在胸前,杏兒拿著毛巾上前幫忙絞著頭髮,慕瑤則開始打量著新房,這屋子雖不及自己的閨房置辦的那麼精緻,但尋常該有的物件也都備的齊全。
往後的日子便要在此度過了吧,慕瑤這樣想著,片刻後頭發已乾的差不多,杏兒扶著慕瑤躺下,放下床簾,便到屋外候著。
出嫁前父親說過:“若是東宮的日子過的不好儘管告訴爹,就算豁出我這條老命,這個官我不當了,也會護著你”。
可是今日才第一天呀,而且哥哥現在去向未知,若是將今日之事告知父親,爹孃怕是更加憂心了,慕瑤翻了個身,離家的傷感湧上心痛,慕瑤閉上眼睛強忍住淚水。
無錯書吧既來之則安之吧,慕瑤這樣想著,許是想通了,也許是今日累了,慕瑤一點點的踏入夢鄉。
第二日新媳本該同太子一同跪拜帝后,但昨日太子未歇在新房,今早慕瑤在府中也未見到祁鈺,便獨自入的宮。直到來了皇后的棲鳳殿門口才看到他,祁鈺正在殿外等她。
冬日裡的朝陽帶著絲絲暖意,落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可是祁鈺站在那卻像是融不化的寒冰,清秀的臉龐顯得孤傲清冷,他正抬頭望著剛灑下的晨光,今日是成婚的第二日,一身暗紅色衣衫似是還帶著昨日新婚的喜慶。
祁鈺轉身看了一眼慕瑤,本以為昨夜的事,會招來她的不滿,可侍衛回稟時提到她竟冷靜的很,祁鈺本還心中存疑,不承想今日見到,確實沒看出慕瑤有半分不滿的情緒。
不知是她太會隱藏,還是她確實不在意此事?祁鈺這樣想道。
慕瑤俯身向祈鈺行了個禮道:“臣妾問太子殿下安。”
“你昨日歇的如何”
“尚可,雖是到了新的環境,但臣妾向來隨遇而安,所以歇的還算安穩”慕瑤臉含笑意的說道。
祁鈺聽著此話便明白了慕瑤的意思,昨日之事她不會在皇上和皇后面前提及分毫,見她沒再言語,祁鈺便點點頭,抬腿進了棲鳳殿,慕瑤也乖巧得跟在祈鈺身後
進了棲鳳殿,慕瑤便見到了如今執掌中匱的皇后,一身鳳袍加身,雖是到了不惑之年,但保養得宜,臉上未見一絲皺紋,又因書香門第出身,舉手投足間盡顯溫柔貴氣。
“兒臣參見母后”祁鈺走上前說道。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祁鈺母妃鄭淑妃,生產時落下了病,沒多久便香消玉殞了,鄭淑妃去世時祁鈺剛滿兩歲,年幼喪母,又無母族勢力庇佑,皇后心生憐憫便親自撫養,雖不是生母,但皇后娘娘膝下無子,對祁鈺視如己出。
“快快平身吧”皇后蕭氏滿面笑容的抬手說道。
“秋霜,快給太子和太子妃砌上陛下新賜的茶”
“還有御膳房剛做的糕點也趕緊端上來”蕭氏忙對身邊的侍女說道。
“遵命”
“你倆快別杵在那了,來了本宮這,就當來了自己屋裡一樣,快快坐下吧”蕭氏很是熱情的招呼道。
“謝母后”祁鈺回答道,走向椅子邊
慕瑤看了眼祁鈺,見狀也福了個身跟在身邊。
慕瑤剛坐下便看見皇后正打量著自己,然後點了點頭滿意的笑了笑。
“不錯,果真是個美人胚子,如今見著你,我也算安心了,鈺兒這孩子本就不愛同女子說話,我還擔心他一輩子成不了親吶,現在看來,怕是皇孫都可以早早抱上了”蕭氏和顏悅色的說道,言語中盡是滿意。
皇子還怕成不了親麼?不過是場面話罷了,生皇孫?這洞房都還沒入吶,看來祁鈺瞞的很好呀,竟然半點風聲都沒傳到宮中,慕瑤心裡想著。
“皇后娘娘謬讚了”
“怎還稱皇后娘娘,該稱母后了”蕭氏笑著嗔怪道。
“遵命,母后”慕瑤只得掛著笑容行禮道。
“鈺兒,你父皇今日朝中事務繁多,需得再等一會才能來”蕭氏又同祁鈺說道。
“國事為重,兒臣這點小事不該勞父皇費心”祁鈺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是朕的兒子,是當朝太子,兒子與新媳拜見公婆怎麼能是小事呢?”
這時殿門被開啟,皇帝祁徵由太監扶著大步走進殿內,一邊走一邊說道。
“兒臣參見父皇”祁鈺起身行禮道。
“臣妾參見父皇”慕瑤也趕忙起身道。
“起來吧”祁徵抬了抬手說道。
由著太監扶著向主座走去,蕭氏見狀起身笑著行禮道:“陛下今日來的早呀,剛剛還在同鈺兒說道,結果您就來了”
蕭氏上前扶了扶,祁徵走到座前坐好,斜靠在左手邊的軟墊上,拂了拂手說道:“你們都坐吧,今日家宴,不必拘束”
蕭氏聞言坐回了座上,祁鈺同慕瑤見狀也落了坐。
“你和鈺兒的這段姻緣是朕指的,你可曾對朕有所怨懟?”祁徵語氣和善看似隨和的朝慕瑤問道。
“得陛下賜婚,是慕瑤的榮幸,家父同臣妾說過,太子殿下溫文爾雅,是瑤兒良配,能入太子府是慕家之榮。”慕瑤起身回答道,語氣平和,聽不出半分虛假。
祁徵滿意的點了點頭,笑了笑,又轉頭看向祁鈺。
“你如今已成了家,便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外面的流言蜚語也該歇歇了”
流言蜚語?難道是祁鈺的那個青梅竹馬?慕瑤想起昨夜聽嬤嬤們議論的事。
“兒臣知道了”祁鈺面上平靜,語氣中也並未有半點不滿。
“咳咳咳……”祁徵突然咳了起來。
蕭氏趕忙走到皇帝身邊,將太監端的盤子中的手帕遞到皇帝手中,又輕拍了幾下祁徵的後背說道:“怎的又咳了起來,太醫院昨日不剛請了脈,說陛下恢復的挺好麼”
“咳咳……無妨……咳咳”
慕瑤見皇帝咳得更厲害了些,身體似是突然虛弱了很多。
不多時陛下就支撐不住準備休息,皇后則表示要伺候陛下用藥,便沒有留祁鈺和慕瑤用膳,準了二人早早回府。
出了宮後祁鈺仍舊尋了個藉口沒有同行。
回府後的夜裡,慕瑤便病倒了,整個人躺在塌上,虛弱得很,往日在相府時極少生病,如今剛入了這東宮便病的這般厲害,許是昨日大婚著了風寒。
慕瑤一病便病了好幾日,本該的回門日也被迫取消,母親捎了人來問,慕瑤怕父母擔心,便撒了謊,同母親說一切都好,等病好之後會尋個日子回家探望。
可慕瑤卻萬萬沒想到這樣的日子卻是再也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