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由著前日李家小姐施粥一事得皇后讚揚,所以今日詩會來的人多,都是各府的少爺小姐,除了一些身有官職的,其他得閒的基本都已來。
此刻李府門口甚是熱鬧,不遠處的巷子,慕瑤正掀起車簾看著那邊的動靜。
“泫清,還記得我昨日交代你的事麼?”慕瑤問道。
“記得”
“那過會等李府門口的人少些我們再過去,過會我和杏兒下去,你就去將馬車拴好,然後便按照我昨日吩咐的去做,若事情辦完,我們還未出來,你便在馬車邊等候”慕瑤囑咐道。
“是”
過了會見李府門口的賓客少了些,泫清便驅著馬車走了過去。
杏兒先下了車,隨後扶住從馬車上下來的慕瑤,泫清則將馬車內的畫匣遞到杏兒手中,門口的管家見狀走上前。
“請問您是哪位府上小姐”管家一邊哈著腰一邊笑著問道。
“相國府慕家小姐慕瑤”一旁的杏兒捧著畫匣說道。
只見管家微微一怔,臉上的笑意更甚了些,忙抬手說道:“慕小姐往裡請”
慕瑤雙手置於腰前抬步緩緩往李府內走去。
慕瑤二人由著管家的指引進了李府後院,入了院內,慕瑤便見著今日舉辦詩會的地方,李府並不算大,但後院卻佔了府裡大多的土地,後院中種滿了各種花草,雖然還沒全部盛開,但已有一些冒出花苞,院子中間還有一座小石橋,石橋下一條窄窄的小溪穿過,與兩岸邊的花草相映成趣,整個院子看起來甚是南水風光,
“我家小姐之前一直隨老夫人生活在江洲,兩年前才回來,老爺夫人怕小姐在京城住不慣,這才將府裡重修成這樣”管家在一旁彎著腰解釋道。
“曲徑通幽,花草如茵,甚是悠揚”慕瑤輕輕感嘆道。
因著詩會還未開始,所有人都先在中堂歇著,李府的中堂分左右兩廳,左邊為男廳,右邊為女廳。
慕瑤跟在身後,還未到門口便已聽到屋內傳出的嬉笑聲。
管家走過去敲了敲門並道:“小姐,慕家小姐到”。
只見門由內開啟。
慕瑤站在門口往屋內瞧了瞧,見屋內已站滿了人,被眾人圍在中間的女子一身淺青色襖裙,面容姣好,氣質脫俗。慕瑤猜測那應該就是李家小姐李宛言。
屋內眾人也看了過來,因是沒想到慕瑤會來,所以眾人對這很少露面的慕家小姐很是好奇,紛紛帶著探究的目光看向門口的身影。
只見門口,立著一女子,上身著水藍色緞面玉扣小襖,下身月白色羅裙,一半的頭髮被挽在頭頂,髮間只簡單插著一支珍珠粉玉髮簪,額前垂著少許碎髮,十四五歲的臉龐已出落的傾國傾城,那雙圓月般的眼睛更是明亮動人。
“相府慕瑤見過各位女郎”慕瑤邁入屋內,嘴角掛著淺淺的弧度微微行禮道。
眾人見狀也轉身微微行禮,只見李汐若面帶著笑容朝慕瑤走來。
“見過慕小姐,我叫李宛言,可叫我宛言便行”她柔和地笑著介紹道,
不過是南水養大的姑娘,說起話來如沐春風般輕聲細語,慕瑤這樣想到。
“第一次登門,不知你喜歡些什麼,但聽聞你同令尊一樣愛書畫筆墨,便尋了這周畫師的一幅遺作贈予你”慕瑤擺擺手,讓杏兒將手中的畫匣遞上。
李宛言一聽周畫師作品便眼前一亮,一臉珍視的雙手接過,輕輕摸了摸匣子微笑著說道:“你定廢了不少心思吧,早年間宮中畫閣失火,這周畫師的畫被燒了七七八八,如今遺留下的作品少之又少,今日能得如此佳品是宛言之幸”
“你喜歡便好”慕瑤笑著輕聲說道。
李宛言將手中的畫交給身旁的侍女,便走到慕瑤輕輕託了託她的胳膊,將她領到眾人面前。
李宛言同她一一介紹各家女郎,慕瑤聽了她的介紹才知今日來的,都是六部的尚書侍郎府中的公子小姐。
“往日只聽聞慕小姐之名,如今得見確實同傳聞中那般好看”這時兵部尚書之女秦筱寧走上前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大方的打量著慕瑤。
秦府是武將出身,聽父親提起過秦尚書為人又爽朗直率,耳濡目染秦尚書之子女定也同他那般性格,所以見秦筱寧這一舉動慕瑤並未覺得不適,反而覺得她大方可愛。
“秦小姐謬讚,慕瑤只是一普通人,擔不得好看二字”慕瑤輕輕搖了搖頭,語氣謙虛道。
這時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冷笑,語氣帶著拈酸的說道:“你可別謙虛了,往日裡弄的那麼神秘不就是吊足別人好奇麼?如今擱這裝模作樣給誰看吶!”
慕瑤尋著聲音看去,見一穿著紫色衣裙的女子坐在客椅上微微歪著身子,手中端著一杯茶正喝著。
李宛言見狀忙緩和道:“慕小姐,還未同你介紹,這位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姐徐芸徐小姐”
慕瑤昨日聽孃親同她提過,這工部侍郎的後宅十分熱鬧,有個家裡定的正房妻子,正房生了一男一女,還有三個妾侍,妾侍們又生了不少孩子,所以後宅每日斗的甚是精彩。
慕瑤想起她家裡情況,明白她應該是在家裡同家中姐妹鬥慣了,才養成這尖酸的模樣。所以並未多言,只看了看她一眼,微微行了一禮。李宛言本怕二人吵起,但見慕瑤沒有面露不悅,心裡放心了些。
“可某些人呀,裝都沒得裝”秦筱寧本就看不慣徐芸的做派,此時諷刺的說道。
“你……”徐芸氣的站起身正要同她理論。
“好了好了,這宴席就要開了,我們去院子裡吧”李宛言見狀忙笑著打岔道。
眾人見李宛言這麼說,便都不再多言,由著丫鬟們扶著朝院裡走去。
慕瑤走在最後正欲出屋,這時胳膊被人輕輕拍了拍,慕瑤側頭望去,見李宛言正滿臉歉意的說道:“真的抱歉呀,我來京城的時日不長,不承想這徐家小姐是這性子,讓你白白遭了口舌”
“只是些言語罷了,不妨事,我聽你家管家說了你來京城也不過兩年,對各府的情況肯定了解的不多,她的事不怪你”慕瑤拍了拍李宛言的手說道。
李宛言見慕瑤如今和善,頓時對她的好感更甚了些,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說道:“我比你長個兩歲,你若不嫌棄,以後便叫我宛言姐便好”
“宛言姐如此溫柔,慕瑤喜歡都來不及,怎可能會嫌棄,宛言姐以後叫我瑤兒即可”慕瑤回握一下,滿臉欣喜的說道。
李宛言很是高興,她回這京城不過兩年,身邊並無什麼朋友,如今能找到一個性子相投之人,她心底裡滿是喜悅。
“嗯嗯好,我們去院子吧,過會詩會應該就開始了,回頭你坐我身邊吧”李宛言說著扶著慕瑤往屋外走去。
慕瑤望著李宛言的樣子,心裡泛起好奇。李宛言入京不過兩年,見她對各府情況並不熟悉,而且看她這性子也不像是會張羅這詩會之人,而且慕瑤見她剛剛提起這詩會時眉頭微微一皺,想來這詩會對她來說是有什麼難言之事。
慕瑤出了屋子見院內已擺好席面,兩條長長的木桌置於院中,桌子旁放置矮凳,凳子上還放了軟墊。左手邊的男席已坐好大半的位子,右手邊的女席也已落坐的差不多,此時大家都忙著同左右交談,並無多少人注意到慕瑤她們,慕瑤跟在李宛言身後走過去。
李宛言於主位落了坐,又招了招手將慕瑤安排在右手邊。慕瑤看了看身邊,自己右手邊是秦筱寧,而斜對面不巧的是徐芸,只見她看了自己一眼便不屑的扭過頭,慕瑤見狀心裡只覺有些好笑,也不知自己到底哪裡惹得她不滿。
“瑤兒,那邊主位坐的是我哥哥李宏廷,今日男席那邊是他負責”李宛言微微側身附在慕瑤耳邊說道。
慕瑤聞言望過去,只見對面主位正坐著一書生模樣的男子,看起來比慕臨淵稍大些,正舉著茶杯微微傾身同身旁之人說著話,慕瑤又隨意看了一眼同李宏廷說話之人。
沒想到與他說話的竟是謝瑾,只見他將一隻胳膊搭在桌上,玩世不恭般用手微微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把玩著掌中的茶杯。慕瑤頓時愣了愣,而這時謝瑾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般朝她看了過來,只見他直起身嘴角扯著淺淺的弧度,微微抬起手中的茶杯朝慕瑤的方向點了一下,像是在同她隔空打著招呼。
慕瑤見狀心裡又開始不由控制的跳動起來,她趕忙收回視線,拿起面前的水杯一飲而盡,由於喝的急了些,慕瑤有些被嗆到,輕輕咳了咳。
“小心些,你沒事吧”身旁的李宛言輕輕拍著她的背說道。
“咳咳……無事……咳咳”慕瑤用手帕輕遮住嘴說道。
“你這般渴麼?我再幫你倒一杯”右手邊的秦筱寧見她茶底空了以為她是渴急了,抬手拿起茶壺一邊倒一邊說道。
無錯書吧慕瑤見狀沒有解釋只輕輕說了聲:“謝謝”
這時門口有管家通報聲傳來:“吏部尚書之女陸妤到”
眾人齊齊望過去,只見一身著藕荷色衣裙的女子自石橋上緩緩走下,雖不及慕瑤的傾國傾城,但也有閉月羞花之貌,再加上她身姿看起來如柳枝般柔軟,讓人遠遠一看便心生憐惜。
慕瑤以前在宮中見過一次陸妤,不過那時還小,只記得她一手琴藝撫的極好,並且一舉一動都透著書香氣,可如今再見,慕瑤卻覺她舉手投足間只剩嬌弱。
慕瑤這邊想著,那邊陸妤已漸漸走到跟前,只見她微微俯身向眾人行禮道:“陸妤向諸位賠罪,來得遲了些,還望見諒”
只聽她聲音輕柔如絲,還透著一絲嫵媚,讓人捨不得怪罪。
“無妨,無妨,宴席也還未開始,不算遲,快請坐下吧”李宛言掛著笑意走上前客氣的回禮說道。
“妤妤,快來我這裡,給你留了位置”只見徐芸一改剛才刻薄的模樣,指了指身邊的空位熱情的招呼著陸妤。
陸妤見狀同徐芸笑了笑走了過去。
“一丘之貉,假的很”秦筱寧語氣冷淡的在一旁輕輕說道。
“你好像不太待見她倆?”慕瑤見秦筱寧對那二人一臉厭惡的模樣,有些好奇的貼近她耳邊問道。
“不,應該是反感,你別看那陸妤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其實都是裝的”秦筱寧輕輕回道,臉上掛著一臉不屑。
“哦?何以見得?”
然後慕瑤聽著秦筱寧同她說起與陸妤的恩怨,原來秦筱寧有兩個哥哥,大哥早已成家,而二哥如今已十八,被陸妤迷的神魂顛倒,言聽計從,她明明見過陸妤同好幾個世家公子有著往來,可每每說給她二哥聽,她二哥都不信,還說她是嫉妒陸妤的美貌刻意詆譭。
“我嫉妒她?真是可笑,嫉妒她弱不禁風還是嫉妒她一副狐媚樣子?我那二哥就是被豬油蒙了心,渾的很”秦筱寧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那他今日沒來麼?”慕瑤輕聲問道。
“沒有,不知他今日抽了風,他的心肝之人來了,他竟然不來,我今日臨出門前還問了他,他說什麼有事要辦”秦筱寧也有些不解,接著又說道:“他那渾人能有啥事,八成是又被陸妤誆著辦什麼事了吧”
慕瑤聞言便已瞭然,回過身來端起面前的茶杯正欲飲一口。
“我覺得她還沒你半分好看”秦筱寧微微側身同慕瑤說道。
“不至於,不至於”慕瑤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明明就是,你可比她漂亮多了,就比如我一見著你就心生好感,要是我是男子肯定讓我爹孃上你家提親”
慕瑤聞言差點被嗆著一口。
“筱寧,你別嚇著瑤兒,她還未及笈吶”李宛言在一旁聽著她如此大膽的言語笑著說道。
“哦,對哦,你還小,差點忘了我比你大個兩歲,失言,失言,瑤兒妹妹見諒見諒”秦筱寧聽李宛言提醒才想起慕瑤還未滿十六忙抱歉道。
“沒事,沒事,筱寧姐爽朗大方,瑤兒也很喜歡”慕瑤擺擺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