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祝明霜週轉於南華鎮的小地主之間。祝明霜談笑風生,坐懷不亂,面對別人提問也是對答如流,很多未出閣的少女也對這貌比潘安的祝明霜動了心,祝明霜的名氣越來越大,逐漸的,就連底層的乞丐也對這位新晉名人瞭如指掌。
還有一個好訊息,祝明霜看著唐熙的來信,唐熙拿了第二,前幾日隨父兄進京準備鄉試了。他盤算了一下,他們仨人也得準備去薊都了。唐熙還在信中說在薊都已為三人找好住處,就等過去醫館便可繼續開張。看著看著,祝明霜心裡越來越感激和敬佩唐熙。
當然如今南華鎮的局勢也如祝明霜當時料到那樣。這幾個小地主為爭搶這個解元爭得不可開交,紛紛為他開出更好的條件,他在中間所有逢源,收穫了不少好處。這些地主平常魚肉百姓,祝明霜就做主將那些金銀財寶,鼎鐺珠玉分發給那些有需要的人。自己就留下一些難尋的古籍,比如手中的這本《山河地理志》,當然這本書的作者是南華老人,自己的師父。祝明霜看到的時候心中甚是驚訝,師父的作品他大多都拜讀過,沒想到還有落網之魚,而且師父竟然還對測繪地圖,天文地理有造詣。他一頁一頁的品著,逐漸愛不釋手了起來。書上所記錄的山川大河格外磅礴遼闊,他在書中也感覺得到。他突然覺得,等自己完成師父的遺志便迴歸山林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二弟在思索什麼。”宋立寒過來,他有宵寢晨興的習慣,此刻剛剛練完劍,肩上披著一層紗,面上露出薄薄的汗。
“大哥啊。”祝明霜懶懶的伸了一個懶腰,從榻上爬起來,:“此書是老頭兒寫的,沒想到我竟然沒看過。”
宋立寒接了過來,簡略的掃了兩眼,書中的語言的確是師父習慣用的。“二弟你是不是要兌現承諾了。”他突然冒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承諾?什麼承諾?”祝明霜一頭霧水。
“二弟說過考上進士後便會答應我去參軍,現在也是時候了。”
祝明霜一臉嚴肅的打斷了他:“大哥,現在仍然不是最佳的時候。你再等等,等到殿試的時候,你再去。”
可是,可是自己要沒時間了啊———宋立寒動了動嘴,終究還是說不出話來。燕朝早已廢除軍攻制,軍中升遷格外困難,自己還剩下十年的時間,如果十年內沒有大的戰功,自己可能一輩子碌碌無為。想到祝明霜只是解元便已經聲名滿門,梅凌雪三月憑藉自己爐火純青的醫術也獲得了民眾愛戴,自己這個年長者卻也仍然默默無聞,他人提起宋立寒不過是“醫館中打雜的”,自己與弟弟妹妹已經拉開差距了,他也十分著急。自己本應該是三人中最強的,強到可以足以保護弟弟妹妹。可是自己如今中毒只能靠梅凌雪施針續命,自己的仕途也要祝明霜保護,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祝明霜打了個哈欠,他昨天晚上一直在閱讀這本《山河地理志》徹夜未眠,如今也是困了,絲毫沒有感覺到宋立寒的不對勁。“大哥,我先打會盹了,你和三妹收拾一下吧,咱們準備去薊都了,唐熙幫咱們找了間屋子。”
“哦,好。”宋立寒勉強的笑了笑,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離開。當然,臨行前要檢查祝明霜屋子的窗戶。小時候祝明霜讀書時最喜歡開窗戶,而且他開窗戶後不關,經常一天一天的開,又一年冬日因為不關窗戶,屋子裡上好的銀炭也掩蓋住冷氣,祝明霜便著涼發燒,燒了三天三夜。從此之後宋立寒也養成了檢查祝明霜有沒有關窗戶的習慣。
走出祝明霜的院子,迎面便碰上了剛醒的梅凌雪,她也似乎在找自己。看到宋立寒便拉起了他的胳膊:“大哥,該施針了。”急急忙忙的往梅凌雪屋子跑去。
施針一週一次,但是過程格外痛苦。宋立寒剛躺在床上,身體已經反射出上一次上上次上上上次很多次的痛了。銀針被加熱後直接刺入生穴,要施針的穴位格外危險,一不小心就有癱瘓的風險,所以梅凌雪是施針的時候也萬分小心。
“嘶。”儘管已經施針過很多次,但是仍然非常疼,他俊逸的五官因為痛苦也擰巴在一起。
開始疼痛,後來也變得麻木起來,施針僅需要一炷香的時間。最後一針卸下來後,二人都鬆了一口氣。
“三妹,收拾一下東西吧。”
“收拾東西?去哪?”
“薊都,你二哥要進京考鄉試。”宋立寒嘆了一口氣。
女孩子的情感果然更細膩了一點,看著宋立寒滿面愁容便坐在了他的旁邊:“去薊都是好事,大哥為何嘆氣。”
宋立寒擺了擺手,他的個人情緒,不能打擾弟弟妹妹的心情。
“大哥你不能去。”梅凌雪突然想到大哥要去參軍這回事,:“你必須得再施針。”
是啊,他都忘了這回事了,自己去了北境,可是誰給自己施針呢,只怕功名沒到,自己便先駕鶴西去了。
“我,我沒說去啊。”宋立寒撓了撓頭,尷尬的笑了笑:“我要是走了,誰照顧你們。只怕二弟又不關窗戶睡覺,你出診一天又忘了吃飯。”
“我——沒——有——”梅凌雪剎時臉變紅了一片,輕輕錘了一下宋立寒的肩膀,宋立寒哈哈大笑了起來。是啊,沒有功名又何妨,他永遠是弟弟妹妹的後盾,他總會出現在弟弟妹妹最需要的地方。畢竟自己是長兄,長兄如父,不是嗎?想到這個,他突然開始期待薊都的旅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