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長官坐在身邊,沒有任何言語。
胡修文感覺到鴨梨山大,他下意識看了高強一眼,心說:“你小子這是給我挖坑啊。”
高強攤攤手,表示誰叫你這麼急的,都還沒有掌握鐵證就審人。
胡修文怒拍桌子,喝道:“大膽刁婦,竟敢欺瞞本官,你說你看到一個黑衣人,砍壞門鎖奪門而出,那賊人是怎麼進來的,門口可沒有什麼撬鎖的痕跡,難道不是本就不是外人嗎?”
孫柳氏心亂如麻,那動人桃花眸再次充滿晶瑩的淚水:“這,這民婦不知。”
孫子凡立馬站在孫柳氏面前,說道:“大人,我們都不是兇手,怎麼知道兇手是怎麼潛伏進來的,我叔屍骨未寒,生前全心全意的伺候長公主,皇城司這是為了破案,強項按牛喝水,欲加之罪嗎?我叔母懷孕三月,被你們提審來提審去,若是把肚子裡的孫家兄弟整沒了,誰來付這個責任。”
去TM的兄弟,你真是侮辱bro這個詞啊,這時候都把兒子認兄弟了,高強真為這個孫子凡豎起了大拇哥!
胡修文也不是泥菩薩,大怒道:“不見棺材不下淚,來人,大刑伺候!”
皇城司可不比那些縣衙府衙,有先斬後奏的權力,管你有理沒理,先來一頓大刑伺候,看你嘴硬還是刑法硬。
只要能拿到簽字畫押,犯案經過合情合理,那麼就說得通了了。
這種情況下,已經別無他法了,就算判錯了,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找皇城司麻煩。
孫子凡眼皮抽搐,害怕大聲道:“大人,且慢,我義父乃公主府馬公公,背靠內相粱公公可是我幹爺爺,大人,你就不怕遭受彈劾嗎?到時候就算是你們皇城使上也保不住你。”
這個年代,一般都會為了結黨營私,常常是以拜義父的關係拴住共同利益,有個長公主府當差的叔叔,再把子侄給個絕了後太監當義子,順理成章。
靠,果然此話一出,胡修文眉頭緊皺,下意識看了看閉目養神的耿金山。他知道公主府的馬公公是什麼人,也就是粱師成徒子徒孫,都牽扯很多利益關係。
而自家指揮使王承恩也是太監,在梁師成面前地位還要矮上一截。
“小小貢士,竟然敢公然恐嚇本官,來人給我掌嘴!”
三名宿衛上前,趙環手握木製令牌,直接就要往他的嘴上扇。
“嘭、嘭”
趙環沒有留手,兩下就把孫子凡打得慘叫連連,口吐鮮血。
“住手!”
“馬公公到!”
耿金山與白平安站了起來,都齊齊對這個一個油光滿面的中年人行禮。
“參見馬公公”。沒辦法的事,皇城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胯下沒鳥的玩意。
“各位大人辛苦了~咱家這一趟是代表公主府來聽審的。”
“乾爹,乾爹,您老來了。”孫子凡臉頰都腫了,說話都含糊不清。
“子凡,你可要好好做人,若是作奸犯科,我饒不了你,不過有人要敢屈打成招,冤枉你的話,也沒那麼容易!”馬公公尖銳的聲音說出了狠話。
高強萬萬沒想到,死太監架子這麼大。
幾個沒卵的帶領一群正常的大老爺們,大宋不滅,就真的沒有天理了。
此時馬公公也什麼都沒做,只是坐在上座喝茶,卻無形給了大家很大的壓力,胡修文騎虎難下。
高強捅了捅趙環,低聲說道:“幫我跟頭兒帶句話,先暫停審問,我有辦法收拾他們。”高強低聲說道。
“好!”趙環是知道高強那神乎其神的推理。立馬小跑到胡修文的旁邊咬耳朵說了拒絕。
胡修文如釋重負看了看高強。
高強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後,他丟下個令牌,說道:“休堂半個時辰!”
孫子文則怨恨的盯著趙環。
......
御峰堂內院。
胡修文氣呼呼拍著桌子,暗罵死太監之類的話語。
耿金山則跟白平安兩個提舉使,則跟馬公公一起在大堂內喝茶聊天,虛偽的奉承著。
“高強,你有什麼辦法,如今這個情況如果抓不出兇手,我們都得去種地了。”
見高強跟著進來,胡修文此刻異常的平靜,似乎知道高強有能力處理這事情。
“頭兒,我可以嘗試一下。有可能會成功。”
“不上大刑吧?那死太監在,可不好。”
“自然。”
胡修文聞言欣喜,像個好學的書生問道:“快說說看。”
囚徒困境這事跟你個老粗說了,你也聽不懂,講個屌啊。高強則神秘說道:“大人稍安勿躁,這事說出來就不靈光了,我去去就來,”
御峰堂的關押室中,柳飄飄被與孫子凡分開關押,她此刻精緻臉蛋神色不安,美眸裡都是擔憂。
要知道她曾是公主府的丫鬟,對於皇城司折磨犯人的手段可是聽到了各種版本的故事。
“吱....”
鐵門被開啟,穿著宿衛衣服的年輕男人彎腰走了進來,柳飄飄小心打量,這男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掛著一抹如春風般的笑容。特別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柳飄飄竟然臉紅了:“嗯,難道是美男計?”
“小娘子,別害怕,我不是壞人,咱們就隨便談談心。”高強還給她倒上了一杯熱水,語氣溫柔:“這裡你可以叫我社工叔叔”
社工?
柳飄飄不敢說話,她對高強的那帥氣的臉十分警惕。
高強此刻也心情澎湃,該死的高衙內的少婦基因,同時他也近距離的欣賞這位美少婦。
不愧是公主府出來的人,這氣質,這樣貌,水潤的身段,丫鬟都這麼美,那位長公主呢?
嗯,才26歲,這年紀在真是如狼似虎,鮮美多汁,精神能幹的時候。
“小娘子,身穿綾羅綢緞,頭戴美玉寶釵,看來孫澤端很喜歡你,也把你當妻子愛護。”高強率先破冰說道。
柳飄飄不敢看高強的眼睛,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你年紀不大,多年懷不上娃,多半是老孫年紀大了,有心無力”。高強繼續說道。
柳飄飄詫異的看了高強,原以為會是暴風雨的嚴刑拷打,沒想到是掏心窩子的暖心拉家常。
這跟她印象中人間地獄皇城司不一樣。
而且這個年代女人的地位很低,能設身處地的站在女人的角度講事實,擺道理的男人不多了,而且高強說的話句句說到心坎上。
漸漸的,柳飄飄也不再害怕,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貝齒親啟道:“民婦年紀26,已然大齡,就連普通人家漢子都看不上,多年懷不上也有我的原因,幸而菩薩保佑,為孫家續上了香火,老爺泉下有知,也該安息了。”
說著,言語真摯,聲音動人,哭紅的小翹鼻,甚是可愛。
“節哀,不幸中的萬幸,”高強安慰道,又問:“孫澤端可還有其他的相好?”
“這個我不知,良家女子沒有,但青樓裡的小桃紅他總是去光顧。”
她撕扯手中手絹,眼中閃過一絲不滿,繼續說道:“不知道那青樓有什麼好,老爺居然還要吃那些虎狼之藥,通宵押妓。”
淦,沒想到老孫這麼大年紀了,家有嬌妻,還要去青樓保養一個小妹,這來家,可能再無公糧上稅。事實證明家花沒有野花香,有錢男人就變壞。
高強已經可以肯定這娃不是老孫的了。
守活寡的少婦,高大威猛的侄兒。
天生一對呀,孕氣爆棚。
“你受苦了,突然有些心疼你。”高強表示同情:“他能娶到你是他的福分,我若是你,也會痛恨他,當個了和尚不撞鐘,他情願跟個妓女日夜顛倒,我若是你,找個年輕的,他玩他的,你玩你的,見異思遷也正常。”
“但,玩歸玩,鬧歸鬧,殺人就不講武德了。”
柳飄飄猛的看著高強真摯的眼神:“官員你可不要嚇民婦,我看到毛毛蟲都怕,豈敢殺人。”
高強擺擺手,還遞給了她紙巾,“不瞞你說,我看過你的詳細資料,那孫子凡是四月前借住你家吧,而且你比他大6歲。”
柳飄飄有些生氣,道:“官爺,你這是懷疑我?”
“你這是老鮑吃小雞。”
“民婦不知道官爺說什麼。”柳飄飄沒聽懂。
“妹妹這場戲演的不錯嘛,不去當演員都可惜了”高強沉聲道:“孫柳氏,你心懷怨恨,空虛寂寞冷,為報復孫澤端留戀青樓女子,於是你主動賣弄風騷,勾引侄子,做出了違背倫理道德苟且之事。”
“案發當晚,你知道孫澤端去替公主府買賣田產,做完事情後,按照常理,孫澤端應該會跟狐朋狗友去青樓押妓玩通宵,於是你發情,便做了宵夜送給你的侄子,郎有情,妾有意,乾柴烈火,你便於年輕的侄子縱情翻雲覆雨,誰知事孫澤端提前歸家,當場捉姦床,叔侄二人便動起了手。孫澤端雖然老邁,但也是頗有拳腳,你見孫子凡不是對手,便順手就拿起了孫子凡的硯臺,從後面砸死了你丈夫。”
“你們為了能繼承老孫的家產,沒有選擇兩人私奔,而是把孫澤端的屍體抬到大門口,偽裝生意上仇殺,孫子凡還拿砍鈍刀砍壞了門鎖,用來幫你洗脫嫌疑。”
柳飄飄呼吸有些急促,原本紅裡透白的臉蛋,此刻面無血色,她萬萬沒想到高強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官爺,我是冤枉的,我絕對沒有要謀財害命的想法。”柳飄飄激動的站了起來,眼神飄忽,額頭青筋都現了出來。
她害怕了,眼裡都是慌張,高強心理學的高手,他立馬步步緊逼,每句話都十分尖銳:
“你內心想必很慌張吧,我在來你這裡之前就跟孫子凡談過了,他已經招供了,作為汙點證人,指證你。”
“他........”
不可能!絕對不會,柳飄飄眼神突然很空曠,有種遭受背叛憂傷,她深吸一口氣,咬牙說道:“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
“你還抱有幻想?認為你的情郎不會招供指認你?”高強上前一步,氣勢如虹。
高強已經進行了心理入侵,雖然他沒有大吼大叫,已經讓這個美少婦逐漸動搖。
“你們是不是排練過多次,而且他承諾當官後會把你納為妾室?所以你才會一路走到黑。”
“這一切,漏洞百出,孫子凡以為破壞門鎖,證明有人來過,可你們沒想過這賊人是怎麼進來的,如果他輕功了得,進來也是跳進來,出去更不會去砍壞門鎖,才逃跑。這是多麼蠢表演。”
“其次,孫澤端最後死因可不是被砸的,而是流血過多而死,試想作為妻子看見丈夫倒在血泊中,見死不救,等於謀殺,按照我朝法律,謀殺親夫,是重罪,十惡之一,處以絞刑。”
高強做了個吊死鬼的模樣。
柳飄飄此刻垂頭喪氣,目光無神坐在椅子上。絕望,無助,背叛支配著他。
“更大破綻還沒說呢...”高強冷哼一聲。他知道已經成功一半了,柳飄飄已經在崩潰邊緣了。
接下來才是臨門一腳,徹底讓柳飄飄放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