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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抽絲剝繭

【5天前,市面上有上好良田出售,田產之前是太尉府,幾經轉手,孫澤端手持公主府的信物,逼退了其他叫價人,拿下田產,手下的人剋扣差價後,到醉仙樓喝了幾杯,晚上11點左右回到家中,院子主臥的妻子聽到打鬥的聲響,出來後,孫澤端已經死在院子中,妻子看到一個蒙面黑衣人奪門而出....】

案件的經過簡單明瞭。

當高強看過屍體報告後,找到了很多說不通可疑之處,他在翻看完鄰居及家裡人的供詞後,眉頭緊皺,腦海中不停演算各種可能。

胡修文耐心已被消耗光,嘲笑問道:“高大宿衛,現在我們該去哪裡抓人?只要你一聲令下我立馬帶隊去。”

“淡定,頭兒。”高強盤了一會,睜開眼:“卷宗說道,賊人是奪門而逃,門鎖被砍壞,你藉此認為那婦人講述的證詞不假。”

胡修文點點頭。

“門鎖的砍向是由門內方向砍,切口方向朝外。”高強說道。

“這沒疑點啊?”胡修文不悅。

“為什麼會砍壞門鎖呢?”

“因為他想要逃跑,門鎖了。”

“為什麼要奪門而跑?”

“因為門口最近,逃得最快。”

高強點點頭:“那麼,卷宗上為什麼沒有從外面撬鎖的痕跡呢?”

胡修文呆麻了。

沉默中,其他宿衛見到頭兒被問住了,立馬圓場道:“可能賊人是慣犯,直接翻牆進來。”

又一人說:“殺人後,被發現,情急之下一刀劈了門鎖。”

高強嘴角上揚:“你們說的不無道理,按理說,如果賊能翻牆,而且牆上沒有任何痕跡,說明賊人彈跳的輕功了得,有這份輕功,為什麼逃跑的時候,還要費力砍壞門鎖,奪門而出?他直接一個跳躍不就瀟灑走了嗎?”

眾人語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回答不上來。

高強放下卷宗,他不需要別人過來搶答,答案就在心中。

御峰堂的宿衛們沒有去排除這個合理性。

“高強,你這就是詭辯。”有人不滿說道。

高強潸然一笑,沒有做聲,看向還在思考胡修文,張嘴繼續說道:“死者是從後面被人鈍器重創,但這不是致命,流血過多而死才是真實原因。”

胡修文點頭:“是的,地上血液很多,且有掙扎的痕跡。”

高強道:“我有幾個問題,第一是賊人幹這種殺人越貨勾當,為何是鈍器,第二是當我們什麼情況下,可以放心把後背交給別人?第三為何那小婦人聽到叫聲出來後,沒有救治死者。”

大堂裡此刻落針可聞!顯然,大家都意識這些疑點已經說不通。原來思路都被推翻。

這時,趙環猜測道:“會不會賊人只想傷人後,順利逃跑。”

“不!!錯了,錯了”。

胡修文恍然大悟,猛的站起來,不可置信看著高強說道:“賊人是突然偷襲,而且是直接重擊後腦,肯定不是隻為傷人。他肯定要殺人。”

他拿起茶杯,發現裡面沒有水,便自言自語道:“但他為什麼用鈍器,那小婦人為何不救人。”

“因為兇手不是外人。”高強道。

胡修文猛的站起來,似乎想通什麼,但還沒有達成閉環。

“還有個問題,我比較疑慮!”高強指了指卷宗:“死者妻子孫柳氏已懷孕三月。”

“不幸中的萬幸,這老孫家總是沒斷子絕孫。”

“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孩子未來要遭受很多流言蜚語。”

背後的宿衛居然當上的吃瓜群眾,大哥們,你們也是吃皇糧的啊,怎麼在這嗑瓜子?

“公主府年滿24歲的丫鬟,就要被主家強行外嫁,孫柳氏嫁給死者差不多2年了吧,為何偏偏這個時候她就能幸運懷孕了麼。”高強打斷這群八婆後,繼續說道。

“難道是出去偷吃懷上的野種?”

孫老頭52了吧,這時候的男性功能應該大幅降低,想老棍入新鮑,得依靠藥物了吧。

2年了,都沒有反應,說明孫老頭已經失去了當父親的機會。

胡修文此刻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他離真相只差一層紙了:“高強,你繼續說,別停,別停。”

高強咳嗽了一聲,心想,這案子相比狄仁傑判的案子要簡單很多了吧。

“這個案子,根本不是什麼入室盜竊,而是偷情謀殺案。孫柳氏寂寞難耐,揹著丈夫偷年輕漢子,這漢子,要麼是隔壁老王,要麼就是死者借住的侄子。趁死者去幫公主府辦事,兩人就乾柴烈火的幽會,誰知死者沒有去青樓消費一波,直接提前回家,卷宗提及死者當晚喝的是最近新出的大宋茅臺酒,度數太高,死者大意,醉的太快,已經玩不動了,只能歸家睡覺,怎料撞破姦情,姦夫人狠話不多,直接拿起桌上硯臺或其他身邊物,重擊了死者。”

“死者重傷倒地,流血不止,兩人並未救治,偽造現場,等死者死透後才報案。”

“姦夫若是求財,肯定是在他們去交易的田產之前就夥上幾人,就可以一網收了那些買田的錢,怎麼會等交易結束且還分贓之後再來求財?至於重擊後腦勺,可能就是孫老頭信任兇手,才讓兇手有一擊斃命的機會。所以我才說兇手不是外人”

“孫柳氏的供詞多次說道孫老頭辦成買賣肥田的這件事會有很大回扣,就是讓大家都往錢這方面想。一旦入坑,那麼就是死衚衕。”

這時,滿堂皆驚。

“這,不可能,怎麼就憑几句供詞就猜出了兇手。”

“高強,你別編故事了,這可是公主府的大案子,說錯了,可要掉腦袋的。”

趙環結巴說道:“難道你們不覺得這邏輯很通順嗎?”

高強的引導分析,讓眾人都參與了進來,大家心中都覺得就該如此。

“我只是對案件的疑點大膽假設,這都需去驗證,畢竟實踐出真知。”高強喝了口水,回應道。

破案千萬條,驗證第一條。

破案往往關注就是無關緊要的小細節,然後大膽發揮想象,最後在聯合實際。

胡修文感覺自已被深深的上了一課,他家世代刑獄出身,這樣的方法聞所未聞。

咀嚼前因後果之後,他不解說到:“那你怎麼判斷是死者的侄子?”

“很簡單”

高強不急不躁,慢悠悠站起來,指著卷宗緩緩說道:“死者侄子面相俊朗,乃本次科考計程車子,供詞上說他在住東廂房讀書入神,沒有聽到孫老頭慘叫,而死者妻子卻說她驚嚇到,出來看到黑影,這裡面就有矛盾點,而兇手進來沒有翻牆,直接砍壞門鎖奪門而逃,跟鈍器殺人有出入。這樣看來,姦夫一直在屋裡,是他侄子的可能性最大。”

醍醐灌頂,我輩楷模。

胡修文問道:“所以,那門鎖砍壞,是用來讓我們覺得是賊人?”

高強猜測:“嗯,你們可以看看用鈍器如何一擊砍壞門鎖,奪門而逃。”

“這肯定短時間砸不壞吧。”胡修文說。

高強拱手一拜,馬屁奉上:“頭兒,果然經驗豐富,一語中的,不愧是我皇城司神探老江湖。”

“哪裡!哪裡!”

“我馬上去找提舉使大人,你們去孫宅,把我們的猜想都實驗幾遍。”說完,胡修文急匆匆的就跑去提舉衙門找提舉老爺邀功彙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