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喬怒氣衝衝地走了,她根本看不下去虞珩被眾人簇擁著的場面。
虞珩見溫喬都被氣走了,連忙拉了拉周辭英,道:“人都走了,戲就不用演了吧。”
可前來送禮的太太依舊絡繹不絕。
虞珩以為這些人是周家父子給自己叫來演戲氣溫喬的,誰知道周辭英說:“什麼演戲啊,人家是真心實意過來給你送祝福的。”
虞珩看著眼前桌子上快堆成山的禮品,一愣:“真的假的?給我送祝福的?”
周辭英點點頭,指了指跟前還在排隊給虞珩送祝福的各位太太們,道:“對啊,她們都是。”
虞珩一個個收了禮,留人下來吃飯,大家也都很給面子地坐下來用席。
明明前腳還空無一人的宴會廳此時此刻都坐得滿滿當當,一個多的位置都沒有。
吃到一半,周辭英忽然像感應到什麼,往門外看去。
忽然他跳下椅子,朝門口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奔去:“老周!”
周淮硯剛參加完一個會議,此時趕過來風塵僕僕,難掩他身上的貴氣。
他身上義大利的高定西服,紫藤藍的配色,增添了他身上的穩重感。
周淮硯將撲過來的周辭英穩穩抱住,一旁在吃席的太太或是後來到的老總都和他打招呼。
“周先生。”
“周先生。”
“周先生……”
一句又一句,似乎在京都,沒有人不給周先生面子。
周淮硯抱著周辭英走到虞珩面前,看到桌子旁邊堆砌如山的禮品,周淮硯僅僅只瞟了一眼,問:“你家裡人呢?”
偌大的宴會廳,卻很難看到虞家人的蹤影。
溫喬離開後,那些跟著溫喬而來的虞家僕人也隨著她的離開而離開了。
虞珩不以為意,吃著桌子上的排骨。
她道:“我哥被溫喬用計支走了,明天早上才能回來,他太信任溫喬,覺得溫喬能把整個宴會操持好。”
卻沒想到溫喬的目的,只是為了羞辱她而已。
還好她留了一手。
她聯絡上週淮硯,想讓他來參加她的宴會,卻不曾想來的竟然是周辭英。
不是說周辭英忙,沒時間來參加宴會麼?
虞珩一雙眼睛盯著周淮硯看,目光中有猶豫,也有不解,周淮硯卻直白地與她對視,像是要將她的魂魄勾出來,“你不是說想讓這臭小子來參加你的宴會麼?我把他帶過來了,怎麼帶過來了你還不高興?”
周淮硯的眼睛漆黑,像是一團冒著火焰的黑色珠子。
虞珩被他看得臉頰微紅,道:“我沒有不高興,就是……”
“就是什麼?”
虞珩回過眼舔了舔唇,想到自己要真的說出來周淮硯是不是故意騙她,如果是她自作多情的話,那可能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虞珩想,為了不讓自己尷尬,還是別說了。
虞珩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周辭英卻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點怪。
“老周,美女姐姐,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偷偷瞞著我,沒跟我說啊?”
周辭英狐疑地盯著兩個人的臉,這邊看一下那邊看一下,感覺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自己不知道,不然他們之間怎麼感覺瀰漫了一種無人能插足中間的怪異氣氛?
周辭英還想觀察,卻被周淮硯雙手掐住兩頰,擰了過去。
周淮硯拍了拍他的腦袋,道:“好好吃你的飯,大人的事小孩別瞎猜。”
就算有,也不可能告訴你啊,小笨蛋。
宴會結束得很順利,周辭英在帶著孩子鬧了這麼一出之後,早就睏倦了。
司機帶著他去車上休息,宴會廳內只剩虞珩和周淮硯,還有一些酒店宴會廳打掃的服務生。
來祝福的名流豪門都已經驅車離去,虞珩看著桌子旁邊堆著的禮物盒子有些無從下手,她沒有車,根本帶不回去。
不過她從不把自己當外人。
“周淮硯,你待會兒,能不能送我一程?”
虞珩亮晶晶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像天邊的星光。
虞珩剛剛用席的時候就喝了不少紅酒,此時酒精爬上眉梢,整張臉通紅通紅的,但是她現在還算清醒,不至於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周淮硯見她主動提及,便十分紳士地應道:“可以。”
虞珩將禮物都搬上車,準備上車時,後座周辭英還在睡著。
他今天可累壞了,為了召集小朋友,花費了他畢生之所學,好不容易把那些該叫的都叫上了。
老周說了,那些小朋友是虞珩打擊壞蛋的秘密武器,只要讓壞蛋破防,他的美女姐姐才會高興。
聽說那個壞蛋一直在欺負他的美女姐姐,周辭英當然也想替美女姐姐報仇。
“一牛,二虎,滋她——”
就算在夢裡,周辭英也還在為他的美女姐姐報仇。
虞珩聽到周辭英咕噥咕噥的話語,不禁啞然失笑。
可後座兩個位置,周辭英佔了一個,虞珩和周淮硯就只能上一個。
虞珩有些猶豫,卻還是退開,道:“要不你先上去吧,我待會兒打個車回去就行,就是那些禮物……”
虞珩想了想,說:“禮物你收著吧,反正那些人也不是為了我來的,要不是因為你,他們才不來呢。”
虞珩和周淮硯約定好,讓周淮硯帶人來給她撐場子。
她其實也很清楚,這些人都是周淮硯叫過來的,和她沒關係,所以這些禮物也與她無關。
虞珩抿了抿唇,退開,將車裡剩下的位置讓給周淮硯。
周淮硯卻上前一步,手臂搭在車門上,彎腰,對司機老王說:“王叔,麻煩你把辭英送回去,我再叫一輛車就好。”
周淮硯說完,把門一關,黑色的賓利就揚長而去。
車輛的尾燈亮起紅色的色彩,像在暗夜裡的一盞豔色的燈。
虞珩目瞪口呆地看著周淮硯棄車不坐,微微詫異,周淮硯回頭看到她這抹詫異,笑了笑:“怎麼?我跟你坐一輛,不可以?”
周淮硯的笑容淺淺的,眸中帶了亮色,十分好看。
虞珩吞嚥了一口口水,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手往哪擺。
她撇開眼睛,耳朵紅得像蒸熟的蝦餃。
“可,可以啊,隨便你。”
周淮硯見她緊張地吞口水的樣子,不禁笑意綿綿:“怎麼還結巴了?有這麼緊張嗎?”
兩人方才都飲了些酒,此時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酒氣。
虞珩聽見周淮硯剛剛說要叫車,心想總不能讓周淮硯叫車。
虞珩拿出手機想叫車,周淮硯卻將她的手拂下來,道:“不用叫了,我讓我助理過來了。”
虞珩和周淮硯坐在酒店門口的花壇上,腳邊放著宴會上沒喝完的兩瓶紅酒。
虞珩嗜酒,喝起酒來沒完,周淮硯見她雙頰都喝到紅得快要滴血,連忙攔住她的酒瓶。
虞珩抱住酒瓶不撒手,只道:“再喝一口,最後一口。”
她醉得不輕,但眸光依舊明亮。
周淮硯還不知道她這麼愛喝,便放開她,叮囑道:“最後一口。”
虞珩一邊點頭應著,一邊仰起脖頸喝了好大一口。
虞珩一口喝不下就連著喝了好幾口,生怕周淮硯不讓她喝。
把紅酒當成啤酒對瓶吹,她也當屬京都第一人了。
等到紅酒瓶裡一滴酒都沒有了,虞珩拿起酒瓶子倒了倒,又把酒瓶子丟在地上,打了個一聲酒嗝。
她醉呼呼地笑,道:“京都這地方還真是……看菜下碟。”
歡迎會前,她從周淮硯那要了一份名單,是和溫喬交好的幾家太太的名單,她一個個去拜訪,那些人都不見她。
她本來想和這些太太搞好關係,在宴會上給溫喬重重一擊,也不知道溫喬給她們灌了什麼迷魂湯了,她們一個個都回絕了她的見面,卻不曾想,今天的歡迎會,她們都來了。
“周淮硯……嗝,謝謝你。”
“謝謝你幫我給了溫喬一個大大的‘耳光’!”
周辭英不會如此精準毫無差別地把那些太太的孩子都叫過來給她演這出戏,只有周淮硯知道自己在他那裡要了一份名單,只有周淮硯知道自己在那群太太那邊碰了壁,只有在周淮硯的示意下,才會有今天這一幕酣暢淋漓的打臉。
她什麼都沒做,就讓溫喬失了顏面,還失了這些太太的心。
今天之後,溫喬的偽裝將被撕裂一個口子。
連小孩都要置氣的事情將會被那些太太傳給京都各個名門聽。
虞珩忽然抱住周淮硯的臉,眸子燦若星辰地看著他。
酒精在身體裡發酵,讓她的思緒變得緩慢。
她盯著周淮硯這張臉,只覺得這張臉怎麼這麼好看。
虞珩盯著瞧,瞧著瞧著,眼神突然間就困惑了起來。
周淮硯的臉怎麼突然變成了一個,兩個,三個?
而他殷紅飽滿的嘴唇,也變成了一個,兩個,三個。
虞珩疑惑不解,手指捏著他的臉頰,一點點湊近,一點點湊近。
忽然間她又似乎看到了櫻桃。
她突然想嚐嚐這枚櫻桃的味道。
虞珩穩住周淮硯的臉頰,讓他別動。
然後,在周淮硯的注視下,她突然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