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硯實在沒想到自己之於周辭英,竟然比周辭英的魅力還低。
自己好端端一個人坐在她面前她不知道求助,竟然想讓周辭英幫他?
周淮硯都氣笑了。
虞珩見他笑起來,不禁一愣。
周淮硯很少笑,至少在她認識他這些日子裡,他總是板著臉的次數比笑的次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成長因素導致的。
但他笑起來,說實話,很好看。
漆黑得如同黑曜石一樣的雙眸,濃密的睫毛掀起,眼尾展開,留下一陣明朗。
笑容將他臉上的冷冽拂開,通身的貴氣,更是逼得人無法直視。
虞珩被他這笑鎮住,結結巴巴:“怎,怎麼了?有,有問題嗎?”
虞珩覺得自己這想法一點問題也沒有。
周淮硯日理萬機的,哪有時間來參加她那破歡迎會?
但周辭英不一樣,周辭英是小孩,時間充裕,行動自由,只要他來參加她的歡迎會,既能解決沒人來的尷尬,又能拉近京都各豪門的關係。
雖然方式是迂迴了點,但和小孩子打好交道,到時候小孩回家,這些大人保不齊要過來接人,到時候那些人不想露面也得露面。
四捨五入,也算是給她虞珩面子了。
虞珩眨巴眨巴著眼睛看著周淮硯,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眼珠子裡面瘋狂透露著:答應吧答應吧答應吧!
周淮硯卻將酒杯放到茶几上,緩聲道:“抱歉,他沒空,沒辦法去參加你的歡迎會。”
此時在周家老宅無聊到只能打地鼠的周辭英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周辭英:誰在罵我?
知道周辭英沒空去的虞珩有些失落:“好吧,那算了。”
正在等虞珩下一句話的周淮硯:“……”
虞珩垂頭喪氣,琢磨著還有誰能請,卻見周淮硯那隻如玉的手輕輕叩了一下她面前的桌子。
虞珩聞聲抬起頭,就聽見周淮硯說:“我可以。”
“誒?!”
虞珩一臉震驚,瞳孔微張,整個喜悅就快要從眼睛裡溢位來。
“你可以?真的可以?不會影響你工作麼?”
原本虞珩想著周淮硯根本沒時間來參加她的歡迎會,所以她才想了個迂迴的辦法,想讓周辭英來給她撐場子。
畢竟周淮硯不來,他兒子來也行,卻沒想到本尊竟然有空!
虞珩得寸進尺,和周淮硯打著商量:“那你到時候可以多帶一些朋友過來嗎?”
她才不要輸了氣勢!
最好周淮硯能帶十個八個的,把她的場子撐起來,熱熱鬧鬧的。
虞珩心裡算盤打著噼啪響,周淮硯瞅見她的表情,聲音沉得如深山中的老鍾,“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哥一來就想搶我的生意,這事兒我要辦了,得有條件。”
虞珩信心滿滿:“什麼條件?”
周淮硯說:“你和我結婚。”
虞珩的天靈蓋像炸開了花:“什麼?!”
“你和我結婚,”周淮硯聲音低沉,像是波瀾不驚的古井偶爾泛起陣陣水紋,“和我結婚,人我給你帶過去,場子我給你撐起來,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
虞珩聽著有些心動。
在京都,如果有周淮硯撐腰,那對她來說就是有所裨益。
既可以不讓虞商巖對付周家,她還能有周淮硯這個靠山,想想都覺得一舉兩得。
不過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要小心甜蜜陷阱。
虞珩很有警惕心:“真的只是結婚?沒有其他的隱藏條款?譬如什麼傳宗接代,應付極品親戚之類的?”
虞珩記得醫生說過,她這個身子很難懷孕。
周淮硯看著她那張小臉,鼻子皺起來,眼神裡充滿著對他的不信任。
周淮硯眼眸很深,不動聲色,“你覺得我有自虐傾向?”
虞珩:“?”
周淮硯:“有周辭英這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兒子,我還有閒心養第二個?”
在打地鼠的周辭英:阿嚏!誰在說我壞話!!!
“至於極品親戚……”周淮硯細細思考了一下,“確實是有幾個,不過以你的實力應該很簡單就應付得了吧?”
虞珩:“???”
周淮硯瞧見虞珩震驚的表情:“如果你應付不來,我自己來也行。”
虞珩顰著眉,總感覺哪裡怪怪的,可具體哪裡怪她又說不上來。
虞珩左思右想:“那咱們結了婚,是會有實質性的夫妻關係麼?”
虞珩問得小心,聲音也細如蚊蠅,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
周淮硯卻好似將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虞珩,我是一個商人,慣不會做的就是虧本買賣,如果單純是為了一張紙,多得是女人讓我選。”
虞珩更懵了:“那你為什麼選我啊?”
周淮硯炯炯有神地看著她:“你說呢?”
金錢?地位?虞家的助力?
他又不是周時放,不需要虞家也能風生水起。
那他是……
虞珩瞪大了眼睛:“你喜歡我啊?”
還沒等周淮硯說什麼,虞珩便覺得這事是天方夜譚一般,自顧自地笑起來:“別逗了,你要是喜歡我,水母都能走路了,海龜都能爬樹了,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好笑。”
周淮硯:“……不好笑你還笑得那麼開心?”
虞珩哈哈大笑,兩隻眼睛眉眼彎彎的,好似天上月眼中星。
周淮硯原本想說什麼,看到她明媚的笑容不免無奈地嘆了口氣。
看來路漫漫其修遠兮,要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確實難了點。
虞珩笑盡興了,又想起虞商巖似乎並不希望自己和周家有過多的接觸,她仔細思考了一下,道:“結婚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得給我點時間,我要想想。”
周淮硯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當然,只要你不急著讓人去撐場子,我不急,等到水母走路海龜爬樹我都等得起。”
虞珩:“……”
虞珩抿了抿唇,偷偷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若有所思地坐近,小腦袋湊過去,問:“誒,你給周辭英找後媽他知道嗎?你和他透過氣沒有?你倆是上下一心的嗎?”
她知道周辭英對他母親還是有感情的。
要是她答應嫁給周淮硯,周辭英不讓她過門怎麼辦?那她就真的成了全京都最大的笑柄了。
虞珩想到這裡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覺得這事不靠譜,想了想,要不還是算了?
卻見周淮硯突然冷笑一聲,道:“什麼時候我做事還得經過他的同意了,是我找老婆,又不是他找老婆。”
虞珩手指撥動著茶几邊上的流蘇,“哦”了一聲,看向桌上自己喝了一半的酒。
虞珩感覺自己是不是喝得有些醉了。
“要不……”虞珩猶豫著開口,“我回家把戶口本偷出來,咱們明天就結?”
虞珩說完這句話就好像燙傷了臉,連周淮硯都不敢看,只盯著桌子上的酒看。
周淮硯見她耳後紅了一大片,連帶著臉頰都有些緋紅,“你考慮清楚了?”
虞珩懵懂地點了點頭,覺得自己不虧。
經過周時放那一次後,她對自己的婚姻其實也沒什麼想法了。
總歸是兩個人合在一起過日子而已,她並沒有什麼非誰不可的想法。
周淮硯雖然是二婚,但對她不錯,就算是她很胖的時候,他都沒有刻薄過她,可以看得出周淮硯的人品是值得託付的。
周淮硯各方面也拿得出手,不僅有錢,形象氣質屬於人中龍鳳,說起來還是她賺了。
“不過……”虞珩猶豫地舔著唇瓣,“要結的話,得隱婚,你可以接受嗎?”
虞商巖老早就看周淮硯不爽了,要知道自己和周淮硯結了婚不僅要打斷自己的腿,還要打斷周淮硯的腿。
所以這事不能操之過急。
周淮硯見她紅撲撲的小臉蛋像蒸熟的小壽包,捲翹的鴉羽像是一把精緻的小扇子,他說:“可以,那明天結?”
虞珩咬了咬唇,其實也沒太想好……
但這種事情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定要一步到位。
虞珩說:“那你明天早上八點,在第一個十字路口那裡等我。”
周淮硯不解:“為什麼要在十字路口,到你家樓下接你不好嗎?”
虞珩吐著舌頭道:“那裡安全,不會被我哥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