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京都某間酒吧就發生了一起事故。
當事人是某間醫院的病人,病前就喜歡喝酒,做了手術後酒癮犯了,就偷偷跑到某間酒吧喝酒,差點喝出人命出來!
陳子昂如今看到有人穿著病號服到自己開的這家酒吧就警鈴大作。
他可不想新店剛開業就出人命!
陳子昂迅速吩咐,周淮硯坐得離他近,聽到了這話,下意識往樓下瞟了一眼,就見樓下吧檯前確實有一道纖細的身影。
她仰著頭,咕嚕咕嚕喝啤酒,手臂纖長,漂亮得不行。
只是那神態,那動作……
周淮硯忽然神色一變,皺緊眉頭,快步朝著樓下走去。
安保人員此時已經聽了命令走到虞珩面前要驅趕她,虞珩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保安大叔,兩頰已經喝得酡紅,眼睛卻是亮亮的。
虞珩皺緊眉頭聽著保安大叔要趕她走,她甩開對方的手,抱著酒瓶道:“你們不是免費贈飲嗎?為什麼要趕我走?”
保安大叔看著虞珩衣服底下露出的藍色條紋病號服,說:“你是病人,就該回醫院去,不要在這裡。”
虞珩搖著頭,眼睛已經有點暈。
她抱著酒瓶腳步虛浮,反駁道:“我不是病人,我已經好了。”
她撩起額前的發,露出額角做過植皮手術留下的傷疤,醉呼呼地道:“我沒病,我已經好了,你看。”
她醒來之後緩了好一陣才接受自己沒有死的事實。
她還記得那場車禍,那場大火,漫天的雨都沒將那場爆炸澆滅,她被炸得渾身發痛,都快要死了。
她還記得溫喬那張臉,猙獰,痛快。
要不是她親身經歷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溫喬一向溫婉淑靜的臉竟然還會有那樣的表情。
而她的臉,手臂,身材,沒有像發麵饅頭那樣膨脹,反而瘦了下來,似是重獲新生。
虞珩抱著酒瓶笑,又抱著酒瓶哭。
忽然間她感覺到胃裡一陣痙攣。
根本用不著保安大叔去趕她,她自己抱著酒瓶子跑到酒店門口的花壇邊嗷嗷吐。
吐完虞珩還接著哭,眼淚掉個不停。
忽然間。
“你……要不要喝點水擦個嘴?”
周淮硯只是想過來確認一下,確認一下當初的那個人或許沒有死。
他日思夜想,無時不刻都在思念。
即使所有人都告訴他,她已經死了,可他內心裡總是不願相信。
周淮硯將手中的礦泉水和紙巾遞過去。
虞珩一愣,眼珠子還掛著眼睫毛上。
她看著那人手中的礦泉水,瓶蓋已經被擰開,手上的紙巾也是疊得工工整整十分漂亮。
虞珩看著那人的手又抬起頭看向來人。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人讓虞珩突然湧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
她接過周淮硯手中的紙巾,用紙巾擦了擦眼淚,“周淮硯,怎麼是你?”
周淮硯握著礦泉水的手一緊,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虞珩,似是不錯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你……認識我?”
虞珩擦著嘴唇,手指一頓,眼眸清澈又有點困惑地望著他,“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虞珩啊。”
周淮硯忽然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虞珩?
怎麼會是她?
看著眼前大變樣的虞珩,又與記憶深處那個人的樣子如此相似,周淮硯斂下眼中的風起雲湧,扶起她道:“你怎麼會在這?”
虞珩已經喝得腿軟,腳都有點站不起來。
她扶著周淮硯的手吃力地站起來:“我,我……”
一句話囫圇吞棗,怎麼都說不對,頭越站著就越暈,感覺酒勁上了頭,再看向周淮硯時感覺他怎麼有好多個。
虞珩歪七倒八的,眼神都有些迷糊。
她剛想開口說什麼,忽然間胃裡又是一陣翻滾。
她推開周淮硯就要往花壇裡吐,可彎的腰太猛,腿又軟,整個人就要往花壇裡栽。
幸好周淮硯攏住了她的腰。
幾年不見,她的腰已經細得他一手就能抱住。
而她那雙大眼睛,已經被他自動蒙上一層舊日的濾鏡。
周淮硯輕嘆一聲,“怎麼喝這麼多?不難受嗎?”
虞珩聽到他溫柔繾綣的聲音,心裡剛壓下去的委屈又湧了上來。
難受,怎麼能不難受?她都快要死了。
虞珩又吐了七七八八,周淮硯將她帶離吐完了的花壇,又拿了礦泉水給她洗洗嘴。
周淮硯看著此時已經完全喝蒙掉的虞珩,見不遠處還倒著沒喝完的酒瓶。
他有些無奈。
不會喝還喝那麼多,結果受苦受累的都是他,扛她回去的也是他。
周淮硯去和陳子昂打了個招呼,準備回家。
陳子昂見周淮硯車裡似乎有個人,還是個女人。
他心裡鬆了口氣,道:“硯哥,你想開了就好,總不能抱著一個死去的人的回憶過一輩子吧。”
周淮硯眼底一黑:“滾蛋。”
陳子昂沒見過周淮硯的前妻,據說是周淮硯當年還在讀書的時候認識的,兩人在海外領的證。
那些年周淮硯一直在海外生活,很少回京都,所以關於他的私生活大家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只知道他結了婚,有個兒子,前妻去世了。
怎麼去世的大家不知道,但周淮硯對這位前妻的感情很深。
“哦對了,我哥讓我跟你說,你託他照顧的那位女性病人昨天醒了,但是她連夜跑了,問你要不要派人去找,把她抓回去。”
陳卓仁是陳子昂的大哥,也是周淮硯從小玩到大的同伴。
周淮硯看向副駕上已經昏昏欲睡的虞珩,道:“不用了。”
人都已經跑到他這兒來了,還抓什麼?
“那你開車路上小心,有事再聯絡。”
“嗯。”
周淮硯點了點頭,上了車。
……
正值週末,周辭英已經被周母接回周家,周淮硯自己在公寓裡住著。
將虞珩抱回公寓時,周淮硯總有一種不真實感。
明明三年前他抱住她的時候,還有些沉甸甸的,如今再抱,只覺得懷中的女人像羽毛。
三年前一定發生了什麼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當初把她套了麻布袋想沉到海底的又是誰?
還有她這張臉,實在太像……
這世界上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嗎?
周淮硯有些恍惚,再回過神來時,去陽臺上打了一個電話。
“去給我查一個人,事無鉅細,所有的資料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