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媛媛完全可以順勢,去父母安排的工廠打工,那是村裡許多年輕女孩的選擇。
李家村裡有很多女孩都在這個工廠上班,每個月賺的錢都交給父母。
但李媛媛上輩子在這家工廠中發生過不愉快,那段經歷讓她對這個工廠充滿了牴觸。
在李媛媛的記憶中,那家工廠是一個充滿嘈雜與單調的地方。
廠房內機器轟鳴不斷,震耳欲聾的噪音讓人幾乎無法思考,只有機械的重複動作和流水線上忙碌的身影。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化學氣味,那是塑膠和橡膠加工過程中釋放出的氣體,刺激著她的眼睛和喉嚨,讓她每次下班後都感到疲憊不堪。
尤其是那裡的工頭,他總是對女工們有著不正當的要求,李媛媛義正言辭拒絕過工頭。
當時的李媛媛鼓起勇氣,向父母坦白了自己在工廠的不愉快經歷,工頭對她的不正當要求。
然而,父母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他們並沒有站在李媛媛這邊,反而用一種幾乎是命令的語氣說:“忍一忍吧,媛媛,生活就是這樣,你得學會適應。”
這樣的話語,讓李媛媛感到了深深的無力和挫敗。她的父母,這些她本應能夠依靠的人,卻並不理解她的苦楚。
在李振國和王引章的觀念裡,忍耐和服從是女性應有的美德,而反抗和不滿則是不合時宜的行為。
如果將這件事情鬧大,李媛媛的名聲就敗壞了,她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而李媛媛的拒絕曾引起過工頭的不滿。於是在工作中故意刁難李媛媛,給予李媛媛不公平的待遇。
有時是無故扣除她的工資,有時是指派她去做最髒最累的活兒,甚至還有在眾人面前貶低她的工作成果,讓她的尊嚴受到極大的傷害。
李媛媛就是餓死,也不想再去這家工廠打工了。
李媛媛掏了掏自己的兜,只有一分錢。
自己之前打零工賺的錢都給了父母,根本沒留下錢。
八十年代在工廠上班的人一般一個月能拿24塊錢左右的工資。
李媛媛嘆了口氣,外面燒餅都要七分錢一個,自己這點錢連個燒餅都買不起。
接著,李媛媛又回想起縣城裡的其他幾家工廠,那裡的情形也都差不多,工作環境惡劣,待遇不公,甚至可能還不如她父母安排的這家。
如果自己選擇去那些地方,最終面對的還是相同的困境和無助。
她坐在窗邊,望著外面漸漸暗淡下來的天色,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愁緒。
無錯書吧李媛媛明白自己不想去工廠工作,但是又沒有其他明確的出路。
她的內心充滿了矛盾與焦慮,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李媛媛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心中的波瀾。
不管怎麼樣,車到山前必有路,自己一個大活人總不會被難死!
……
第二天一早,李媛媛被家裡的喧囂聲吵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床上坐起來,就聽到外面院子裡張媒婆的聲音,高亢而充滿了熱情,正在和自己的父母交談。
“哎呀,你們家昭花可是個大美人啊,這麼好的條件,在我們這小鎮上可是難得一見。”張媒婆的話語中充滿了誇張的恭維,顯然是在為某家的提親事宜來遊說。
李媛媛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她穿出房間,走到門口,只見李振國和王引章正和張媒婆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小妹妹李昭花窩在王引章的懷中,滿臉羞澀。
張媒婆抬眼看到李媛媛出現,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看看,這就是你家的大女兒吧,真是越發水靈了。”
李媛媛對著張媒婆笑了笑,坐了下來。她的思緒卻飄向了上輩子的一段往事——
她想起自己的小妹妹李昭花,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想成為一名醫生。
李昭花對於學校的生活並不感興趣,每次考試都是不及格,她總是想著早日嫁為人婦,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家庭。
在李昭花讀完初一的時候,李昭花就嚷嚷著不想上學了,想要嫁人。
李振國和王引章被她煩的不行,也就由著李昭花胡來。請來鎮子上的媒婆替李昭花說媒。
但李媛媛知道打工的辛苦,不希望昭花重蹈自己的覆轍,被困在這個小鎮的傳統觀念中。她希望昭花能夠有更多的選擇,能夠接受良好的教育,找到一份好工作。
於是,李媛媛得知張媒婆來自己家後,從院子裡抄起一把掃帚就把張媒婆趕走。
她勸昭花重新拾起書本,還幫她找到了補習老師,讓她的成績有了顯著的提升。這才讓昭花開始意識到,學習並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而是通往更廣闊世界的鑰匙。
李昭花之後再也沒說過不上學的事情。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媛媛的努力得到了回報,李昭花的成績越來越好,最終考上了醫學院。
幾年後,李昭花在縣裡成為了一名優秀的醫生。
……
張媒婆將手中的黑白照片交給王引章:“你看看,就是他,裴世軍,現在在大院裡當首長呢!”
“裴世軍啊,那可是個大人物,你們家昭花要是嫁過去,那就是首長太太了,昭花後半輩子就等著享清福吧。”張媒婆滔滔不絕地向李振國和王引章描述著裴世軍的種種好處,彷彿這是一樁天賜良緣。
王引章眯了眯眼睛,看著手中的照片,點了點頭:“長得倒是挺帥的。”
王引章捅了捅窩在自己懷裡的李昭花:“你覺得怎麼樣?”
李昭花看著照片,嘴角的笑意明顯,羞紅了整張臉,羞澀道:“我都聽孃的。”
然而,張媒婆突然面露難色,吞吞吐吐道:“就是裴世軍年紀大了些,已經30歲了,不過男人成熟穩重,正是好時候。”
她試圖以此來平衡這門親事中唯一的不足。
李昭花聽到這裡,臉上的笑意僵住,有些不滿意:“這也太老了吧,都已經是老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