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黛坐上副駕,瞬間皺起眉。
她有個習慣,上車以後先照化妝鏡補妝,結果一開啟蓋板,突然注意到鏡子邊緣彆著一枚髮卡。
很簡單的款式,米白色,韓系碎花,純欲溫柔風那一掛。
她從不用這些普通廉價的東西,更不會選擇這種風格和色系款式。
顯然,這髮卡不是她的,而是屬於宋沉衍身邊那個女人。
她微微眯起眼,視線又落在車後排那些可愛的娃娃抱枕上,本就冷著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這幾天裡,她情緒本來就不怎麼好。
宋沉衍明面上是住在合院陪著宋老夫人,可事實上,就是找個藉口刻意在避著她。
哪怕每天訊息電話都到位,但尹黛還是明顯察覺到,宋沉衍給她的感覺,似乎完全和以前不一樣了。
而具體原因是什麼,她不用去猜,幾乎已經一目瞭然。
這會兒再看到他車裡全是別的女人留下的痕跡,這種過於直接的細節,哪怕她再有自信,也會感到一絲不安。
甚至有些惱怒,還有極為少見的嫉妒。
她沉了臉,蠻硬地扯下那枚髮卡,帶著冷感的聲音輕盪出點笑,“你對她,倒是包容度挺高。你們到底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宋沉衍一直沉默的開車,聞言,瞥了眼她手裡的髮卡。
這輛車他平時上班開得多,有時候會順路接送沈歲柔。一來二去,她的東西用習慣了,時不時會留在車上。
不是多大點的事兒,他也隨她。
本來今天也只是開這輛車去健身房,尹盛的電話來得突然,他臨時過來接尹黛,沒來得及回去換車。
“沒什麼程度。”宋沉衍移開視線,語氣不鹹不淡,“你要是介意,下次不開這輛。”
“是車的問題嗎?”尹黛按下車窗,把髮卡隨手丟出窗外,“她的東西你不許留,全部都給我丟掉。”
宋沉衍單手打著方向盤,沒反駁,淡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他答應得挺乾脆,態度也沒之前那麼疏冷,尹黛的心情跟著稍微好了些。她脫了高跟鞋,長腿搭在宋沉衍身上,低頭擺弄豔紅的指甲,“明天我想逛街,陪我。”
沒再繼續抓著不放,算是主動給了臺階。
宋沉衍也沒拒絕,順著她的意,淡淡道:“那就下午,我來接你。”
尹黛滿意他的答覆,摟著他脖子,紅指甲摩挲他薄薄的唇,“準時點,別遲到了。”
*
離返京只剩兩天,沈歲柔在製作旗袍這件事兒上,把時間卡的很緊。
她甚至比以往少睡兩個小時,六點鐘就爬起來,從外婆家徑直去了店裡,開始著手製作她設計好的盤扣。
太久沒有做手工,她難免有點生疏,只能先拿絲線一遍遍練習,直到像模像樣了,才換上原本精心挑好的材料。
她在店裡一待就是一整天,連小姨都打趣兒她,說她為了趕工,都快成了拼命三娘。
知道沈歲柔有事情要忙,池嶼也沒去打擾。
他自己在景鎮周圍轉了一天,拍了許多漂亮的風景照,晚上導到電腦裡,再發給沈歲柔。
沈歲柔是在回家的時候,才看到池嶼分享的照片。
她想了想,覺得池嶼畢竟是頭一回來蘇城,怎麼說都應該盡地主之誼,帶他去那些有名的景點看一看。
於是第二天早晨,兩人一起去了西園寺。
跟著香客們順著階梯步行上山,然後在寺裡逛了一圈,問主持要了兩份免費的供香,一起去殿裡祈願。
沈歲柔對待這事兒很是認真,在蒲團上跪了好一陣,才是起身禮拜。
出了殿門,池嶼笑著問她:“姐姐許了什麼願?”
沈歲柔也不隱瞞,如實的說:“家人健康,事業順利,國泰民安。”
“沒了?”
“已經三個了呀,不能太貪心的。”
她耿直也坦率,池嶼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彎著眼睛道:“就沒有愛情嗎?”
提到這個,沈歲柔眼底閃過一絲低落,很快又笑著說:“不強求。順其自然吧。”
然後,她又問池嶼:“你呢?”
池嶼只是笑,沒說。
因為他的心願,是沈歲柔心想事成。
上完了香,兩人去吃了碗西園素面。
聊天的時候,沈歲柔忽然想起一件事,笑道:“我小時候,經常跟我媽媽來這裡上香,那時這裡的老主持還給我算過命,說我有佛緣,想收我做他們的俗家弟子。”
“啊,還有這種事?”池嶼有點詫異,“阿姨答應了嗎?”
“怎麼可能。”沈歲柔看他真信了,笑得有點誇張,“拜託,人家這裡不收女弟子,我逗你的。”
池嶼愣了一秒,反應過來,揚起的唇角露出兩顆虎牙,“姐姐你越來越壞了,怎麼還捉弄我啊。”
他笑起來的時候特別陽光,漆黑的眼眸亮亮的,純情又無害。
沈歲柔都覺得自己確實太壞,怎麼連小狗都要欺負。
她忍了一會兒才收住笑,清了下嗓子,說:“也不是全騙你的,有人確實給我算過命,不過是說,以後我會遇到貴人,將來的生活,也會因此變得很好。”
“這個我信。”池嶼給她倒茶,笑盈盈的看著她,“姐姐人這麼好,有貴人相助,那也天經地義。”
沈歲柔卻不這麼認為,搖搖頭,抬手喝茶,“算了吧,這事兒就不靠譜,因為當年給我算命的,只是個半大點的小孩兒。小孩兒的話怎麼能當真呢,你看,我現在的人生,不就一團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