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夜店出來，宋沉衍坐進自己的跑車，一個調頭，直接把車開到了路邊樹蔭下。

車門對著夜店，他下車，倚在門邊，從風衣口袋掏出煙盒，低頭攏火，修長的指尖星火明明滅滅。

半小時前，他還在健身房裡訓練。

尹盛一通電話打到他這，說尹黛已經兩天沒回家，希望他幫忙找到人，再替他們送回家裡去。

那晚尹黛從書房離開，他沒留，花了個通宵把學術論文看完，天亮的時候，房裡的燈都沒熄滅。

第二天大早，尹黛端著早餐到書房找人，推門進去，宋沉衍已經不見了。

她打電話找人，才知道是宋家奶奶想見宋沉衍，讓他暫時去四合院陪她住兩天。

既是宋老夫人的意思，尹黛再有脾氣，也不能說什麼，掛了宋沉衍電話，當天就離開了宋公館。

她在國外自由慣了，生活放縱瘋狂，在夜場聚會幾天幾夜也是常有的事。

但國內環境不同，又是跟宋氏來往密切期間，尹家也擔心她那樣的生活方式帶來不好影響，於是私下裡聯絡宋沉衍，希望他能管住尹黛。

宋沉衍從健身房過來，在尹黛常去的夜店找了一圈。

兩人遠遠對視一眼，沒說什麼，前者又轉身離開了夜店。

口袋裡手機不停震動，宋沉衍倚著車門，淡無表情地抽著煙。

直到菸頭燃成搖曳的灰燼，他拿出手機，摁下了接聽鍵。

“宋沉衍，你故意的是不是，怎麼老是不接我的電話？”

沈歲柔抱著腿靠在床上，先前慪著的那團火氣一下就冒出來，差點沒控制住情緒。

她總是這樣，一著急，就算是埋怨起人來，聲音總帶著點鼻音，悶悶的，顯得委屈又嬌氣。

宋沉衍卻沒什麼波瀾，淡淡地回她：“有事，沒注意。”

“是嗎，你是今天沒注意？還是前幾天到現在，都忙到一直沒時間注意呢？”

這話質問的意味居多，宋沉衍微微蹙眉，沒作聲。

安靜了一會兒，沈歲柔又問：“你這會兒在哪兒呀，外面嗎？”

“嗯。”宋沉衍掃了眼夜店的方向，拉門坐進車裡，“約了人，出來談點事。”

“公事還是私事？”

“都有。”

“都有？那是跟男人，還是女人？”

女人一旦開始有了主權意識，就會變得敏感又喋喋不休。

她追問得太多，宋沉衍隱隱有點心煩，抬手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氣，道：“我之前怎麼不知道，你好奇心這麼重？”

沈歲柔一頓，語氣有些不悅，“難到我不能問嗎？男朋友一直不回訊息，難道我不可以知道，或者簡單瞭解一下，他最近在做什麼嗎？”

“我沒那樣說。

“那你為什麼不理我？是因為時間都花在其他人身上了？還是說你在生氣，因為我那天沒答應跟你做，所以你就是故意晾著我的？”

她越說越覺得難受，潛意識裡，還是認為宋沉衍那天回去之後的變化，就是起於那天晚上，她沒有和他在餘程家親密。

但如果只是因為這個，會讓她覺得這樣很不公平，也讓她覺得有些委屈。

沈歲柔說這些話的時候，聲線隱隱有點不穩。又倔，又要強裝鎮定。

宋沉衍知道她不過是沒有安全感，難得沒有冷下語氣，依舊淡淡的說：“我沒有生氣。或許那晚多少有點，但現在已經淡了。”

“那你不理我，是因為忙著應酬別人？”

“算是。”宋沉衍又點了支菸，夾著煙的手搭在車窗沿，沒有再多說其他半個字。

突然的沉默，顯得時間格外安靜漫長。

沈歲柔聽見了打火機的聲音，她抿唇，拉開被子縮回被窩裡。

被子是宋沉衍在外婆家時蓋過的那床，她蜷縮在裡面，恍然還能聞見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宋沉衍，我們這算異地戀嗎？”她突然悶悶開口，“我討厭異地戀，討厭你不回我訊息，也討厭爭吵。”

其實也算不上異地戀，只是兩個人見不到面的時候，總會平生出各種猜忌與想法。

但宋沉衍不回訊息，卻是他刻意而為的事實。

畢竟目前這樣的狀態，他越是多給反應，沈歲柔就越會回應。

一來二去，她難免越陷越深。

本來他還想說點什麼，最後覺得似乎今晚已經說得夠多了，便沒再去接她的話。

“幾號回京？”他淡淡問。

“初七，後天。”

“嗯。”宋沉衍彈了彈菸灰，抬眸瞟了眼車窗對面，“有事，先掛了。”

夜店門外，尹黛跟群模特網紅一起走出來。

她幾乎一眼就看到了宋沉衍的車停在那兒，順勢望過去，目光與他相對，腳步跟著逐漸放緩。

旁邊有個模特注意到了他倆在對視，半開玩笑道：“Vinasha，又有帥哥來接你？”

尹黛勾唇笑了下，朝著宋沉衍走過去，“不一樣，這我未來丈夫。”

很難得，這是她少數在外公開關係。

男人長得帥，還有錢，那群模特網紅們豔羨得要發瘋，本想跟過去打招呼，但看著宋沉衍一副冷淡疏離的摸樣，一個個都原地跟她道了別。

尹黛踩著高跟鞋，邁著性感腳步走到車窗邊，抽離宋沉衍手上的煙，靠著車身吸了一口，“還知道找我？”

宋沉衍瞥了她一眼，沒什麼情緒，“上車，送你回去。”

“我舅舅讓你來的？”尹黛挑眉，“還以為，是你想我。”

宋沉衍沒接這話茬，側頭看著她，“Vinasha，要是想像從前那樣相處，最好不要太過任性。上車，尹董還在擔心你。”

尹黛對他冷淡的語氣很不滿意，注視他許久，冷笑了一聲，還是轉身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