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貞臺,位於劉韶中心,平日裡劉韶有什麼大小事宜,需要召集人的時候,都在那裡集聚,事急從權,也來不及再準備什麼,就只能就地取材,重新修葺了下。
夏宜一怔,秦昭然剛擁她入懷的那一刻,她沒把他推開,聽他說這話,她雙手扶著秦昭然的肩膀,將他推開,“為何不要去?”
秦昭然抿了抿唇,面露猶豫:“你明天要是去了,會出事的……會出事的……”
夏宜的關注點不在秦昭然口裡的事,反而在秦昭然,她雙眸炯炯有神:“你這是自已會算卦了?算出我明天會出事?”
秦昭然咬住下唇,儼然還是一副少年做派:“是,所以你你明天不要去了,就乖乖的待在這裡,那場雨會來的,你也會洗脫罪名的。”
“可那場雨,要是我不在場,如何能讓天下悠悠眾口信服?”夏宜搖搖頭:“倘若那事真的衝我而來,我就算明日逃了過去,那後天呢,之後呢,我都要東躲西藏,一輩子見不得光嗎?”
秦昭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相信我,只要你明天不去,之後不會有事,因著那禍亂本就不是為你而來……”
不是為她而來。
那就只會是因為徐遲召而起。
夏宜心裡多了幾分瞭然,宮內宮外,他們之前不太平的時候太多。看得到厘頭的,查不清原因的,身後始終有人虎視眈眈,明日要是有什麼事,說不上有多意外。
所以她更要去了。
在不得脫身的任何時候,徐遲召絕不能出事。
再說了——
她答應他了,他也給了她相應的自由。
“我必須去的。”夏宜輕聲道,話尾卻又擲地有聲,帶著不容反駁的決絕;“我已經答應他了,就不可能因為明天會有事,我就不去。”
秦昭然欲說還休,看著眼前人竟願意為了他人將自已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嘴裡嚼了一個檸檬似的,酸澀都流到了胃裡:“你是是不是不相信我,覺得我不似從前了,便覺得我說的一切都是錯的?”
看著眼前人急了,大抵是他從前的印象太過入木三分,夏宜怎麼瞧著都覺得有點不太真實,她拍了拍秦昭然的手:“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已經答應別人的事,怎麼就能夠出爾反爾?再說,我很厲害,你放心,我保護的了自已……”
也能保護的了徐遲召。
後半句話,夏宜並未說出口,眼前人就是在為徐遲召的事生氣,她犯不著在提起讓眼前人情緒更甚。
“你不信嗎?”夏宜反問他。
不知怎麼的,秦昭然腦子裡緩緩浮現了一個紅色身影。
紅衣似烈火,翻飛的衣訣似紅旗飄揚。少女現在懸崖間練劍,像是陡然在山間放了一把烈火,將這山上所有明媚都燒盡,最後只剩下她的留韻。
他像一陣風,緩緩的吹向她,靠近她,靠近了,他也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龐,雖然渾身骨骼纖細,背頸單薄,但少女的手腕很有力,劍鋒所到之處草木橫斜。她眉眼生的英氣,高聳眉骨下的一雙眼眸像是劍芒,明暗分明,深邃灼人。
劍練的累了,她將劍往旁邊一丟,衝他笑著,眉眼如彎月,眉梢都是恣意盎然:“還站在那裡看著做甚?到我身邊來!”
他知道那人是誰。
是他的阿宜,是他在所有至親撒手人寰後,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重要的人。
只是——夢裡那張臉龐,卻和眼前這張臉龐毫無一致。
秦昭然晃了晃腦袋,再試著努力去想起剛才那人的模樣,什麼都記不清了。
“怎麼了?”夏宜的手附在秦昭然肩膀上,關切道:“是哪裡不舒服了?”
秦昭然一把將夏宜的手開啟,不再敢去看夏宜的臉:“沒,沒有……”
看他冷汗涔涔的模樣,夏宜心裡的擔憂更甚:“真的沒事?”
“沒事,我只是突然想好好休息一下。”秦昭然搖頭,夏宜也不再多問,“好,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已回去就好。”
他站起來的身形有些狼狽,如同風雨裡飄揚的無根之木,他離去的身影可以說的上是落荒而逃,好似看到了什麼很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