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笙是因為想到這一點頓悟的。
以8歲孩子的心智，能想到這一點已經是不錯的解決方案。
她決定從此當做自己不認識杜敏、不認識曾雪馨、還有……所有學著曾雪馨叫過她殺人犯的一群小朋友。
因此她跳級，提前離開那個班，離開那個學校。
再也不見一切認識杜敏和她的那些人，就一定不會再難過了。
一定不會了。
從那時起沈冬笙還決定了，不要再跟任何人成為那麼好的朋友。
她不能也不該有朋友了。
直到出現葉萍萍這個意外。
“那是因為萍萍認識我的時候已經跟何秦在一起了。”
沈夏笙剛停下車子的時候，又莫名回憶起高中時期的沈冬笙曾說過的話。
“所以她最親近最要緊的人不是我，我沒什麼可失去更沒什麼可難過啊。”
“就算再被綁架，我也不是以前逃都逃不掉的我了。”
“以前的一切了結了，現在不一樣。”
了結……
“……！”這兩個字終於刺激了沈夏笙的記憶，他想到了沈冬笙說過的、一模一樣的兩句話。
當時的沈冬笙，說的是——
做個了結。
無錯書吧沈夏笙略略思索過後，拿起手機撥通了蘇楠的號碼。
被忽略的，現在需要被證實。
“我勸你別再折騰了。”
週二上午，又是那個咖啡廳的角落。
葛斌勸說著蔣文元：“既然杜琳瓏明確表示幫不到你，昨天那個情況你也看到了，沈冬笙不是……”
他必須跟這個已經因追查答案變得執拗起來的發小說清楚。
根據他的觀察，這個沈冬笙或許真沒那麼單純。
最起碼不是什麼脆弱膽小易受驚嚇的小白花。
昨天下午他從旁看得分明。
一切都在演。
沈冬笙的表情動作不是因為她對杜琳瓏有多怕。
全是為了和黎澤裝可憐。
蔣文元一向斯文的臉此刻變得神色有些古怪。
他難得一見地出現了一些些愧疚的表情。
“我知道，昨天跟她撞上純屬意外，但我看沈冬笙應該不是那種會記仇的人……”
“又讓杜琳瓏刺激到她我很抱歉，這事你就別跟沈秋笙打報告了吧。”
“但敏敏的事我必須查清楚。”
葛斌差點一口咖啡噴在他臉上。
他想告訴蔣文元沈冬笙不是個無害品，結果他還以為她能被杜琳瓏嚇著？
真的就看過沈冬笙那張臉的都會和陳軒一樣降了智嗎？
以蔣文元察言觀色的水平居然也沒看透，葛斌是真的有點驚了。
勸你別折騰是讓你別把沈冬笙惹惱了啊。
你可真不愧是戴眼鏡的，以後也別隻是上課戴了。
隨時戴著好好看清楚吧。
最好別摘。
——午後——
黎澤走在去見沈冬笙的路上，回想著前一晚和柏澄月的對話。
“你要查一個人？”柏澄月手裡把玩著已經喝空的高腳杯，杯子凸起的圓肚上依稀映出黎澤的倒影，“誰？”
“曾雪馨。”
“這名字有點耳熟。”柏澄月想了想，“我一定在哪裡聽過……查到什麼程度呢？”
“至少近十年狀況。”
“可以，到時候等我訊息。”柏澄月把手裡的空杯輕輕放回桌上。
“麻煩您。”
“挺好，最近閒得快要長黴了，大侄子及時給我找點事做，我樂意得很。”
柏澄月按下桌角的按鈕，而後緩緩起身。
門外的侍者們為她開啟了房門，其中一個上前為她提起華麗的裙襬。
她踩著亮閃閃的恨天高儀態萬千地先一步離去。
留下黎澤一人在房間。
他看著手機裡的訊息，眸光微暖。
【沈小冬：學長，今天很感謝你。】
【沈小冬：晚安鴨。（鴨鴨蓋被幾.gif）】
……
……
圖書館後的偏僻角落，沈冬笙已經在那裡等他。
平日裡吃飽喝足也不會立刻散去的一群貓咪，今天似乎察覺到它們的飯票有什麼要緊事。因此黎澤過來的時候它們已經自覺清場了。
沈冬笙今天恢復了一身灰，但沒有用衛衣的兜帽罩住頭。
一隻髮圈隨意地束起了長髮，在腦後綁成馬尾。綁不住的碎髮在耳畔垂落。
有幾分凌亂的美感。
她呆呆地望著紛紛躲開的貓咪，不解地摸了一下頭。
黎澤突然生出一個想法。
他帶著幾分探究，從她身後緩緩靠近。
還未及近前，沈冬笙猛地回過頭。
看到是黎澤，她明顯地停滯了一下，才轉過整個身體。
像是在強行改變或收斂試圖攻擊的動作。
果然如此。
黎澤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實際上那天沈冬笙第一次被杜琳瓏攔住，他就在懷疑她對周圍有一種幾乎成為本能的條件反射。
而且是一種很過激的條件反射。
明顯帶有很強的攻擊性，甚至會是無差別攻擊。
她這樣子，算是綁架的後遺症之一嗎……
“學長！”
沈冬笙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她朝向他走過來。
交錯的光影在她身上分割出明顯的界限。
她走向黎澤的時候，也漸漸走進了陽光。
“哎呀，嚇我一跳。還好……”
走到黎澤面前，她撫了一下胸口。
差點像那天對葉子哥……的畫板那樣。
真踢下去可就麻煩了。
這可是我世界第一好看的黎澤學長啊。
“不要悄悄從背後嚇我呀。”沈冬笙跑到黎澤面前，仰起頭“瞪”他。
她和他又一次靠的那麼近。
沈冬笙又一次感覺到令她既安心又悸動的、隱隱約約的冷香。
她看著黎澤，眼神繾綣，眼底漸漸浮上薄霧。
“老爺子們是真的那樣說過。”
黎澤又在此時想起柏澄月的話。
思及此，他也低下頭看沈冬笙。
看到她的眼睛在說話。
不自覺地流露的情緒。
既嗔怪，也撒嬌。
可愛得不得了。
黎澤凝視著。
明明前一天才見過。
現在他眼裡的她卻變得如此不同。
心上有一道枷鎖被卸除了。
困鎖許久的門被推開，門外的世界豁然開朗。
原來本就在不知情時已經對她……
有著一份冥冥之中的責任感。
而現在，比責任更強烈也更重要的是……
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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