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窈挑好了自己要騎的馬,夏霄玥那邊也已經準備就緒了。
她一個縱身,乾脆利落地上馬。眾人這才發現,這個身法,哪是沒有經驗,看起來不要太厲害啊。
“看來,她是行家呀。”林梓燃也不禁感嘆。
閆闕一整個與有榮焉的姿態:“賭嗎?”
就是跟你賭宋堯窈贏定了。
林梓燃搖頭,才不。
收斂笑意,閆闕對身邊的肖山道:“拿槍來。”
“你這還是怕她出萬一呀。”林梓燃笑著調侃。
肖山拿來長槍,閆闕拿在手上除錯了一下,對著目鏡那邊眯了眯眼,確定沒問題。
“在我這兒,千萬分之一都不會有。”
他彷彿此刻才露出了京市人人聞風喪膽的闕爺的真正面目,殺伐決斷。
“大遙知道嗎?它什麼想法?”林梓燃似乎已經看到了大遙如果發瘋的下場了,那可是一匹汗血寶馬,價值抵得上一個上市公司啊。
馬場上,兩個身影先後衝了出去。
大遙似乎並不把對手放在心上,奔跑的過程還時不時的甩一下腦袋,那倨傲的模樣和馬背上那個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笑意的小女人一模一樣。可即便是這樣,夏霄玥也沒能夠超過宋堯窈。
“夏霄玥那可是競賽馬,這樣都跑不過宋堯窈。”人群中傳來嘲笑聲。
夏霄玥臉色一僵,暗暗夾緊雙腿。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急躁,胯下的白馬突然也開始躁動起來,逐漸加速,隱隱有趕超的架勢。
“哦,賽點了。”林梓燃興奮地道,“我覺得可以賭一下了。”
賭癮上來,讓他忘了面前這個男人可是久賭未輸。
“京大旁邊有一個商場,我看地段不錯,要不你去那裡開個分院。”閆闕說的沒半分客氣,開個分院就跟開個啤酒一樣輕鬆自在。
林梓燃嘴角抽了抽:“你當我不知道,小嫂子在京大讀書,住在京大附近是吧。”
“賭嗎?”
“我得跟老頭子商量一下。”
“賭不起就算了。”閆闕冷哼。
“賭了。”奸商啊,林梓燃心裡痛罵。
那一圈,夏霄玥是超過宋堯窈的,但是馬的亢奮期並沒有長久,很快就要被宋堯窈超上去了。
夏霄玥心裡緊張,將馬鞭手柄上的後蓋開啟,裡面是一根明晃晃的長針。
幾乎是沒有猶豫,她就往馬的屁股上扎去。
其實在宋堯窈反超上去的時候,林梓燃的心都涼了,明眼人都看出端倪來了。
夏霄玥的馬驚了。
白馬衝出一段距離後,開始不安地在原地轉圈,大遙嫌棄地往旁邊繞了一下。白馬不肯放過它,開始發起猛烈的追擊。
林梓燃還想說些什麼,才發現旁邊的槍都已經架好了。閆闕的臉色已經陰沉下去了,周圍的人自然也不敢吵鬧了,都安靜下來。
槍已經瞄準好了獵物。
林梓燃一看嚇了一跳:“你瞄呢。”
那哪是瞄準的馬,哪是瞄準馬背上的人——夏霄玥。
“不至於吧閆哥,放鬆放鬆。”
閆闕一手按著扳機,眸子像一頭困獸一般幽深不見底。
他看到了夏霄玥在驅馬追趕宋堯窈。
林梓燃急了:“再等等,我看大…..大遙在拉開距離。”
他急的說話都開始結巴了,就這樣堂而皇之狙擊夏霄玥,會鬧出大事的。
大遙似乎感受到了後面狂追而來的腳步,開始逐漸發力,很快兩匹馬之間的距離就像茶百米多了。
林梓燃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真是嚇死他了。
比賽約定是跑三圈,很快宋堯窈就以絕對的優勢先行到達了終點。
閆闕丟下槍,先一步走到大遙身邊去扶宋堯窈。
“沒事吧。”
宋堯窈聳肩:“我能有什麼事,有事的是那位。”
她指了指還在奔跑的白馬,看起來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
“我的小嫂子,還好你沒事?”在不結束,我閆哥都開殺人了。
林梓燃是怕了,再也不攢這個局了,招呼剩下的人往一旁的小山莊走去。
大家在林梓燃的招呼下,一瞬間都忘了不遠處還有一個在騎馬的人。
夏霄玥現在十分狼狽,馬發瘋了,跑起來沒有節奏,她在馬背上被顛得都快吐了。在經過人群的時候,她下意識沒有出聲,不想讓大家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倒是最後走的夏甜掃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賤人!夏霄玥內心痛呼。
小山莊就是在馬場旁邊建的幾棟小平房,真的很鄉村話,還有小魚塘可以釣魚,小菜田可以種地。老宅的大多數食物就是有人負責在這裡種的。
一群富家子弟坐著小矮凳為在一個藤編桌子邊,桌子上擺放著招待人用的水果和茶。
“我記得劉叔還釀著不少梅子酒吧。”劉叔跟劉嬸是一對,劉叔常年在山莊裡負責種種地,劉嬸就在主樓幫幫忙打下手。
林梓燃衝著屋內叫道:“劉叔,把你的酒給我們嚐嚐唄,不然我就去劉嬸那裡告你狀,又在偷偷喝酒。”
劉叔還頭戴著帽子,聞言提著自己的茶壺就衝了出來。
“胡說八道。”他瞪了一眼林梓燃,然後轉身向閆闕行了個禮:“小二爺,您來了。”
閆闕點頭回禮。
“這是……”他看向坐在閆闕旁邊的小丫頭,聽說小二爺好事將近,但是他還沒見過那個女孩子。
“這是堯窈,我的未婚妻。”閆闕禮貌地介紹。
林梓燃做出一派嫌棄狀:“咦,叫的真順口,未婚妻。”
劉叔點點頭,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
宋堯窈也朝著劉叔點點頭,禮貌地叫人:“劉叔好。”
“好好,小夫人好。”
宋堯窈:…….
劉叔最後沒鬧騰過林梓燃,把自己私藏的最後兩壇梅子酒貢獻了一罈出來。
閆闕中途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就看到林梓燃和一群千金一起在把酒言歡,宋堯窈一個人坐在一邊扶著額頭。
宋堯窈覺得自己好睏,有點想打瞌睡,紅著張小臉瞪大眼睛看著閆闕。
“你給她喝了幾杯。”閆闕皺著眉頭。
林梓燃冤枉:“才一杯半,還有半杯還在杯子裡呢。”
“不可能啊,她會喝的呀。”
林梓燃狐疑:“劉叔,你酒不會壞了吧。”
劉叔:“滾犢子。”
“你還好吧。”閆闕輕聲,將宋堯窈往後挪了挪,讓她可以舒服地靠在椅子上。
宋堯窈擺了擺手:“我可能對果酒不太行,沒事,我酒品很好。”
林梓燃差點笑噴,看出來了,酒品真的還挺不錯的。
“要不我們先回去。”
宋堯窈搖了搖頭:“沒事,你們先玩我去洗手間洗個臉就好。”
洗手間離得不遠,宋堯窈自己也能夠過去,強硬地拒絕了閆闕陪著她過去。
“你坐下。”
宋堯窈眯著眼睛,一把把站起來的閆闕又給按回了座椅上,“我不喜歡不聽話的男人。”
林梓燃那邊已經忍不住了,直接沒有形象地笑了出來。周圍的一群人也是看傻了眼,紛紛想看看接下來闕爺會有什麼反應。
閆闕沒有辦法,只好叮囑:“那你小心點,這離洗手間不遠,要是有什麼事情你就喊我。”
宋堯窈比了一個OK的手勢,轉身離開。
“我這小嫂子喝多了還挺可愛的。”林梓燃看了一眼宋堯窈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閆闕一眨不眨的目光,“的了,我閆哥情根深種,救不回來了。”
宋堯窈其實真的還好,不但走路能走直線,她保證現在扛著大炮都沒什麼問題,只是覺得有些困。
她在洗手池邊給自己洗了兩把冷水臉。
廁所裡面的小門突然被開啟,走出來一個還穿著馬術服的女人。
夏霄玥。
夏霄玥也看到了她。
“宋堯窈。”
宋堯窈挑眉,一臉邪氣地依靠在水池邊:“夏老師啊。”
夏霄玥看著宋堯窈的臉色帶著不正常的緋紅,馬上明白過來。
她這是喝多了吧。
剛才那麼多是假千金在,宋堯窈害她出了這麼大一個醜,她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她。
她緩緩湊近。
夏霄玥剛有那個意圖的時候,宋堯窈就警覺的抬頭看向鏡子裡。
夏霄玥用身體掩蓋住手上的動作。
“宋堯窈,你不會一直這麼好運的。”她低聲道。
宋堯窈還以為她要幹嘛,鼻子裡哼了聲氣,打了個哈欠,繼續洗手。
夏霄玥離開洗手間,剛剛那匹馬把她從背上甩了下去,她現在的腰都要痛死了,可是她就是不想離開。
她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指。
這裡原本帶了一顆紅寶石戒指,那顆戒指是原本閆家還夏家的贈藥之力禮,是一顆非常名貴的鴿血紅的寶石,她向父親討要來,一直以來都當作自己的幸運之石頭。那麼她許願,這顆幸運石保佑她一次,一定讓她扳回一局。
洗了個臉,宋堯窈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沒有那麼沉重了。
“堯窈。”幾乎是一看宋堯窈的身影,閆闕就已經衝上前去了,活像一個等待愛人歸來的——怨婦。
林梓燃掩著嘴偷笑,這是真栽了。
宋堯窈拍拍閆闕的肩。
“坐下坐下。”
京市鼎鼎大名的閆闕閆二爺就這樣老老實實地坐下了。
宋堯窈手上甩著一把銀色的小刀,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緩緩向人群中的一個人走去。
夏霄玥看著向她走近的人,突然覺得渾身一僵,忘了下意識反應。
突然她覺得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拎起,然後一個涼涼的東西貼了上來。
“啊!”周圍的女生髮出來一陣尖叫。
閆闕站在一旁,沒有出手制止的打算,微翹的嘴角就是在表明出了什麼事都有他閆二爺擔著。
林梓燃湊上前去:“你老婆真沒喝醉?”
老婆?閆闕愣了愣,心情突然很愉悅。
“不會出事的,我在。”
“哦呦,你在……”林梓燃覺得自己一身雞皮疙瘩掉地上了。
不過還好,沒割脖子,沒割舌頭,剁個手指多大點事,能比閆闕拿著槍狙人家更可怕?
宋堯窈的眼神裡泛著幽暗的光芒,臉上還還帶著一絲邪到骨子裡的笑。
夏霄玥整個人都在發抖。
“闕爺。”她叫了一聲,祈求男人能夠出手幫她一下。
此刻閆闕反而輕鬆了,他坐在椅子上,兩條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的小女孩盡情表演。
刀劍停留在左手的一個手指上微微用力,眼瞅著馬上就要割破面板。
夏霄玥真的快受不了了。
“宋堯窈,你瘋啦。”
宋堯窈笑了出來。笑容在那張臉上甜美又帶著一絲鬼魅,表情無辜,就像一個被冤枉的孩子。
“我就想看看好運會不會一直在我這邊。”
刀劍順著左手中指環繞一圈,鋒利的刀劍在手指上留下一圈血印。
她把刀收回,在指尖轉了個圈,攤開另一個手掌裡面赫然是一顆鴿血紅寶石的戒指。
在場還是有人認得這款戒指的,或者說是認識這顆寶石,是一年前閆家送給夏家的謝禮,夏霄玥當初發過微博的,那個價值就算是京市最頂尖的世家小姐,看了也得羨慕。
有人推了推夏霄玥,低聲:“這不是你的戒指嗎?”
夏霄玥早就被嚇傻了,被這麼一提醒,哆嗦著:“對,對,著就是我的戒指。怎麼……”
“怎麼在我這?”宋堯窈替她問了出來。
她惡狠狠地盯著面前這個囂張的女人。
“我運氣好嘛,天上掉下來的。”她從桌子上抽了一張紙巾,開始仔細地擦自己的刀,“再說,我回禮了。”
回禮了,不就是手上那一個血環嗎?
大家看熱鬧不嫌事大,有竊竊私語的,有一臉壞笑的。
林梓燃差點笑死。
閆闕對著女孩說道:“過來。”
他看到女孩子修長的手指摸摸索在刀劍上,格外的晃眼。
宋堯窈難得聽話,隨手將戒指一拋,然後轉身做到了閆闕身邊。
她看到閆闕似乎有些不高興,但又好像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她難得好心情地哄了一句:“刀是你我是抽屜裡的刀,馬也是你最寶貝的馬。”
可不就是借他的“刀”嗎?
不知道閆闕聽沒聽懂,但是反正看到他陰鬱的眸子裡閃過了一絲笑意。
宋堯窈把手一揚,戒指在天空露出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然後掉入草叢裡看不見了。眾人瞳孔放大,這麼貴的一個戒指,說丟就丟了啊。
閆闕全然不在乎,把刀從宋堯窈的手中先拿下來,然後讓肖山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了消毒紙巾。溫柔又仔細地幫宋堯窈把手擦了一遍。
宋堯窈看著他做這些,心裡軟了一下,又悄悄唏噓了一下,潔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