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窈,你看你打的什麼東西。”夏甜身邊的女生冷哼一句。
那邊的夏天也是拿起了宋堯窈旁邊位子的槍,朝著對面的靶子開始射擊。十槍下來,雖然沒有個個十環,但是基本上都在六七環的樣子,總的成績下來是要比宋堯窈高。
宋堯窈瞟了一眼旁邊的兩個人,吐了一句:“聒噪。”
夏甜臉上還掛著得意的神色,只不過在沒人注意之下,把右手微微往後縮了縮,剛才打的太急了,槍的後座力又猛,現在她整個手臂都是麻的,一點知覺都沒有。
“宋同學是沒有學過射擊的吧,也難怪,射擊這個專案得從小練,費用也是不低。”
聞言,宋堯窈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打扮,誰給她的錯覺,覺得自己很窮。然後她又看了一眼夏天,手上帶著限量款的手錶,脖子和耳朵上也帶著閃閃發亮的飾品,畫著精緻的偽素顏妝。
咳,她是來走T臺的嗎?
“好了,你們打過的兩個可以站到一邊去了,剩下的同學上。”胡教練過來看了兩人一眼,落在宋堯窈身上的目光停留了一下。
雖然是臨時搭建的射擊場,可是裝備還是很齊全的。
閆闕坐在辦公室裡,看著電腦上監控中懶散站立的小姑娘,嘴角噙著笑。
“二爺,這個宋小姐到底什麼來頭。”這麼多天了,肖山終於忍不住了。
自從知道宋小姐要來京大讀書,二爺就開始走上了奇怪又詭異地道路,跟精分了一樣。以前,一年都不帶看到二爺笑一次的臉,現在跟笑的跟迴圈播放一樣。這回特讓閆傢俬衛軍帶京大新生軍訓,還自己也上陣了。而目前看來,這位宋小姐除了是宋家和商家的掌上明珠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京市這樣的大家族數不勝數,喜歡二爺的更是從a國排到了國界線外。
閆闕手指在桌子上輕敲,目光卻不移開螢幕。
“她是我給自己選的未婚妻子。”難得,閆闕心情好回答了這個問題。
還差二個月宋堯窈就滿二十歲了,到了法定結婚年齡。二十年前,宋家和閆家還是京市鼎立的兩個大家族,那年他七歲。他受邀拜訪了宋家,當時宋家二夫人,也就是宋堯窈的母親商以慧送他回家。當時他們的車輛被閆家的一個死對頭盯上,目的就是拿下閆家的孫少爺。閆闕平時出門都會帶很多保鏢,對誰都存著幾分戒心。而宋家是個例外,是閆家可以毫無顧忌交出自己後背的人,他和商女士一輛車的時候自然就讓保鏢隨行後面的車了。當時的商女士懷胎七個月,那個孩子就是宋堯窈。匪徒截停了後面保鏢的車輛,然後將他們的車輛逼到郊區。商以慧是商家的掌上明珠千金小姐,其實從來沒有真正接觸過這些血腥的東西,反倒是閆闕很小就被丟到了部隊訓練。可是再有能力,也不過就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商以慧把他護在身後,生生替他捱了三顆子彈。閆闕這輩子都記得,一顆在商以慧的左手臂,一顆在右肩,還有一顆在裡心臟只有一厘米的距離。他捱過子彈,但卻是頭一次又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願意替他擋子彈。商以慧甚至還安慰他,不要怕,阿姨不疼。那三顆子彈不但差點要了商以慧的命,也差點要了宋堯窈的命。宋堯窈就這樣早產了,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一個早產兒。一個豪門的千金是一個早產兒,很容易讓人有機可乘,所以直到宋堯窈足月養的差不多才被公開。期間的三個月,閆闕一直呆在醫院,陪著商以慧和襁褓中的宋堯窈。
商以慧跟他說,這件事情從此以後就是個秘密了。
從來沒有一個人對他好,卻不要求任何回報。那時候他作為繼承人收盡磨難,他甚至覺得家人也不是一無所求的,他們求你成家立業,求你光宗耀祖。
那三個月,閆闕幾乎都沒有離開過保溫箱,看著裡面的小人從皺皺巴巴,面板薄的透著很多血管到逐漸長開變成一個健康的嬰兒,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也不過如此了。
“二爺。”肖山喚了一聲,還甚少看到二爺走神的。
“今天的軍訓什麼時候結束。”
“一般來說,新生軍訓晚上也是有的……”肖山想了想道。
閆闕眉頭皺了皺:“不行,太晚了,她不住校要早點回家。”
啊,這……..
肖山嘴角抽了一下,這是君王從此無晚訓啊:“我這就通知下去,白天訓練量太大,晚上不訓練。”
“嗯。”
下午五點的樣子,宋堯窈拿著一摞書慢慢悠悠地往校門口走,她不住校,今天發的課本就必須搬回家去。
“給我吧,宋小姐。”
肖山小跑著從勞斯萊斯的副駕駛上下來,接過宋堯窈手中的書。
閆闕已經換下了帶訓服,又穿回了一身正兒八經的西裝,手上打著一把遮陽傘,緩步朝她走來。宋堯窈看的有些晃神,西下的陽光從側面灑下,閆闕仿若神衹臨世一般,陽光也為他加冕為王。
她清了清嗓子。
“你怎麼來了。”宋堯窈問。
“接你回家啊。”閆闕彷彿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宋堯窈長這麼大追求者是不少,但是這麼堂而皇之卻又感覺理所應當的,閆闕絕對是第一人。
“其實不用,房子離這裡很近。”
傘下,她抬頭。一七五的身高剛好目光所及就是閆闕的下巴,往下就是那個充滿男性氣息的喉結。
她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閆闕往前一步。
“你幹嘛?”
“遮太陽。”他的眼睛裡蘊藏著笑意,目光柔和似水,一隻手輕輕摸了一下女孩的腦袋。
真是不得了,宋堯窈目光閃躲,不想再看他,快步上了車。
二人回到小洋房,宋堯窈就坐在沙發上開始擺弄電腦。
屋內,基本上都沒有怎麼被動過,看得出女孩並沒有經常在這個區域活動。閆闕開啟冰箱,眉頭皺了一下。
上次他走之前留在冰箱的水果已經有些發黴了,可是沒有人管。冰箱裡少的只有一些飲料和水。
“你都沒有吃水果。“他問道。
宋堯窈鍵盤上的手一頓,許久才回答:“沒有這個習慣。”主要還是嫌太麻煩了,也不想洗,也不想切,有這個時間不如躺著。
閆闕嘆了口氣,看來是真的沒有什麼生活能力。
宋堯窈不知道閆闕此刻的想法,若是知道她真的很想說:她只不過在正常環境裡沒有凸顯她的生存能力,你看把她丟在叢林裡去,她活得比誰都好。
閆闕拿出手機,先定了個晚餐,有給肖山發了條訊息。
他抬頭對沙發邊的女孩子說:“還是給你找個傭人吧,房子左邊有很大一個保姆間,平時不會出來打擾你的。”
宋堯窈想了下,如果她不同意,閆闕不會就要住在這裡了吧。
她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晚餐過後,閆闕就要回去了,宋堯窈把他送到門口,然後頭也不回地進房間了。
閆闕對著肖山道:“旁邊的那棟別墅裝修好沒。”
肖山:“再一週吧。”
原本京大旁邊的房子就不多,這個已經算是最近新開的一個樓盤了,距離這棟洋房就五十米左右的距離,唯一不好的就是新樓盤,沒裝修過。誰知道自家二爺愣生生把半年的工程量讓他兩週之內搞定。他覺得助理命運多舛啊。
房間裡,宋堯窈對著電腦翻看著剛才收到的郵件。
打工人,真頭疼。
電話裡傳來一個老頭焦急的聲音。
“堯窈啊,實驗室這邊的資料出了些問題,最後出來的結果跟預期差的太遠了。”
“我知道了,在看了。”她掃視著電腦上的資料,“有一個成分含量多了,至少有0.05克,這個比例不對了。”
“你是說那個h元素?”
“對,超出了我走之前給的那個範圍,再精確一下。”
“堯窈啊,你什麼時候回威利斯,你別忘了你還那批畢業生的論文材料這些還沒給學校呢。”
她在威利斯畢業後就留校做了個量子物理學的教授,帶了有小兩屆的畢業生了吧,最頭痛的就是給人家批論文,她看哪都是問題,可是又不能直說,不能上了學生的自尊心。從此,就變成了她人生頭等難事。不是沒想過辭了這份工作,她也沒那個耐心當老師,可是威利斯之前給她提供了一個實驗室,要求就是讓她留校任教五年。
距離打工結束還有三年之久啊。
“行了,我會盡快把材料交齊的。回來的話,我抽空吧。”
說完,她掛掉電話。
接下來的幾天,軍訓還是照常進行,宋堯窈還是懶懶散散,只是參加一些不怎麼費力的訓練專案,很快她就在新生圈裡出名了——新生來了個特別牛逼的女孩子,在閆家的教官訓練時天天在涼亭擺爛,擺爛不說了吧,又是吃又是喝,像是來度假的。
宋堯窈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她覺得很正常,久而久之她流傳在外的名聲就會變成和海市一樣,好吃懶做無所事事的廢柴千金。
這樣甚合她意。
兩週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正常的大學課程也就開始了。
心理學院和建築學院剛好是兩個毗鄰的教學樓,能逃的課宋堯窈當然是逃了,但是為了能順利畢業她還是沒那麼囂張。
“今天我們學的是普通心理學中的生理功能,開啟課本……”
普通心理學的上課老師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老師,顯然這個年紀不能夠鎮得住一群差不多年齡的孩子。
“大腦內側深處的邊緣,包括扣帶回、海馬迴、海馬溝,以及附近的大腦皮層。邊緣系統與動物的本能活動有關。不知道有沒有同學能給我們在課堂上舉個具體的例子。”女老師的聲音柔柔的,絲毫沒有引起下面同學任何的注意。
見沒有人講話,女老師猶豫了一下,指著宋堯窈的方向道:“那就請那位女同學回答一下吧。”
剛好就挑了她?
“曾就有人做過一個猴子的研究,猴子失去雙側杏仁盒後會出現情感反應遲鈍、淡漠、會失去對威脅刺激的恐懼反應。還有科學家對老鼠的海馬損毀後發現,它們對於環境的恐懼反應下降,同時它們的愉快情緒反應也消失了,出現一種無憂無慮的狀態。”宋堯窈慢悠悠的說著,眼神掃向斜後方堆在一起的幾個女生,努努嘴,“看,就跟那邊幾個傻子一樣,跟腦子缺了塊結構一樣。”
夏甜正坐在三個女生中間,聽著你一言我一語的恭維,猛然間聽到宋堯窈說她腦子有問題,一下子站了起來。
“宋堯窈,你說什麼呢。”
宋堯窈看了一眼夏甜,又看了一眼那個年輕的女老師:“字面意思。”
女老師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她其實無意故意針對這個女孩子,只不過剛才夏甜找到她,讓她上課的時候點名宋堯窈,最好能讓她出醜。她的母親在夏氏集團上班,好不容爬到部門經理的位子,她如果不停夏甜的,很可能就會連累母親。
宋堯窈管自己坐下。
坐在她左手邊的一個女生探過頭來,低聲地說:“我剛剛在辦公室聽到了,夏甜讓這個老師找你麻煩來著,我還以為你被針對了。”
宋堯窈想了想,她的確莫名其妙被針對了呀。
連著的三堂課結束後,宋堯窈就拿著書本準備去食堂吃飯。前面的一條大路被學生堵個水洩不通,她決定往後面繞小路過去。
小路要穿過一個小樹林,還沒等走到,宋堯窈就聽到幾個尖利的女聲。
“真是陰魂不散。”
倒不是夏甜,是剛才和她坐在一起的三個女生,地上還被打趴下了一個。
江江。宋堯窈想起了那個在軍訓上瘦小的背影。
“我讓你幫我們做小組作業,那是抬舉你,你居然把我們名字寫在了你的後面。”一個微胖的女生,插著腰,唾沫橫飛,那模樣比菜市場門口殺價的大媽還兇,“怎麼,狀元了不起啊。”
“狀元當然了不起啊。”
“哈哈哈。”江江剛從地上爬起來,又被人狠狠地推到在地上,這次吵罵聲突然安靜了。
偌大的褲腿管子被旁邊的石頭蹭了半截到膝蓋,而江江的左腿膝蓋下面居然是一節義肢。
隨即人群中爆發一陣嘲笑。
其中一個女孩用腿踩了一下那個不鏽鋼管子,面色嘲諷:“原來是個瘸子呀,軍訓上居然沒看出來。”
江江本身就膽小,現在把自己的傷疤如此毫無遺漏地展現在別人面前,更是羞愧難當。
看到女孩想要更近一步去拆了江江的義肢,宋堯窈最終還是動了動手。
她用腳直接踹了個石頭過去,一下子就到了那個女孩子的手腕處。
“誰?”
宋堯窈從一旁半遮掩的樹枝後面走了出來。
“宋堯窈。”
“嗯,你認識我,但是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宋堯窈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然後搖搖手中的手機,“但是我想警察叔叔應該會想認識你們一下。”
“你——”
為首的女生正打算衝過來,旁邊一個人拉住了她:“算了,在找機會教訓她,不然等會警察真的來了。”
三個女生一下子就跑沒影了,只有江江和宋堯窈兩個相視了一眼。江江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義肢被踢過以後顯然有些鬆動,她走起路來有些不平衡。
“謝謝你。”江江開口,臉還是低的很下面,生怕被人看到表情。
“看他們不爽而已。”她目光很快地在江江的腿上掃過,面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