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許可權僅在洛京城北，若是前往南城，上邊追究下來，恐怕誰都擔待不起。”

鄭指揮面帶愁容，嚴肅盯著面前的程雲秀和邢旗正。

他們此時並未在兵馬司衙門，而是在邢旗正的家中。

房門緊閉，冷風順著門縫不停地往房間裡灌。他們三人雖都是武人，但被這陰風一吹，也忍不住打個寒噤。

身上冷倒在其次，心更冷。

更不必說手不能提、弱不禁風的顧巡之。

邢旗正雖然找回了鄭指揮，但程雲秀的請求卻遭到了婉言拒絕。

就連邢旗正都有些著急：“鄭指揮，人命關天的事情，若是公主殿下真在京城中遭遇伏擊，整個五城兵馬司都要被問責，我們北城怎可能獨善其身呢？”

這道理鄭指揮當然明白，可是……

鄭指揮的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說：“程將軍可能有所不知……”

一邊說著，他一邊壓低了聲音。雖然邢旗正家中只有這四人，但他還是好像怕被別人聽到似的，警惕地低語道：

“我在宮中飛龍衛裡有幾個弟兄，方才來找人給我遞了個信——眼下宮中，要有大變故了。”

程雲秀有些不耐煩：“宮中有變故，跟宮外又有什麼關係？眼下形勢危急，來不及等宮中的事情了！”

她心寬似海，滿心滿眼都是沈鳴鳶，沒有聽懂鄭指揮的弦外之音，所以才這樣說。

邢旗正在京裡浮沉多年，早已練就了敏感的政治嗅覺。

他很快明白了鄭指揮所指：“指揮大人的意思是，陛下那邊……”

他們互看了一眼，對上眼神，瞬間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一些不可明說的東西。

程雲秀左右看看，不解問道：“陛下那邊怎麼了？”

鄭指揮和邢旗正誰都沒有回答程雲秀，反而是顧巡之牽了牽程雲秀的衣角。

程雲秀回過頭，看到顧巡之凝重的目光，這才意識到事情的眼中。

顧巡之說：“若是寧將軍自北境歸來，在南城設伏，那便是祺王蓄謀已久。程姑娘覺得，他的母親寧貴妃，不會做什麼嗎？”

寧貴妃於宮鬥一道，完全不是柳皇后的對手。

從前柳皇后在的時候，為了平衡前朝後宮的勢力，皇帝對寧貴妃還算客氣。

無論身份地位，還是夫妻情分，都很照顧她的顏面。

但自打柳皇后安葬以後，皇帝就對整個後宮失去了興趣。

寧貴妃雖然是萬人之上的地位，但受到祺王牽連，連月來也備受冷落。

這事宮外也有耳聞。

程雲秀不解問道：“她能做什麼？她不過是深宮之中的一個嬪妃，難不成還能……”

她沒有說完後面的話，因為她看到顧巡之的表情。

彷彿在告訴她，最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

程雲秀驚詫道：“她怎麼敢！”

“孤注一擲、破釜沉舟，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有什麼不敢？”顧巡之不屑地道，“斧聲燭影，自古便是這樣的。”

程雲秀終於明白鄭指揮在猶豫什麼。眼下祺王的行為不亞於一場豪賭。若是賭輸了，便是萬劫不復。

但只要賭贏，黃袍加身，只在頃刻。

到那個時候，所有曾與他為敵的人，都會遭到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