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麗莎優雅曼妙的BossaNova盪漾在樓下明亮的Cafe De Air裡。
桌上擺著兩杯冷萃,杯壁沁出的水霧在蓄力了許久之後,終於結成水珠落了下來。
“我爸爸剛都跟你說了吧?”顧翊率先開口,“所以你能不能考慮跟我相處試試呢?”
“我覺得很突然。”陳菲飛撥弄著杯子裡的玻璃吸管,看著裡面的冰塊一圈又一圈地旋轉,“所以我拒絕了顧總的提議。”
“你為什麼不嘗試著給彼此一次機會呢?我,其實從第一次在你的新書籤售會見到你時,就喜歡上了你。你寫的每一本書我都讀過,那時候我就想著如果有機會能看到你的話,你會不會就是我心裡的那個女孩,所以在得知你要舉辦新書籤售會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激動嗎?”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我這麼說你可能會不高興,但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目前的同事關係就足夠了。”
“難道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覺得我沒有這個義務要跟你彙報吧。人與人之間還是有邊界感比較好一些,尤其是我跟你並不熟的情況下。”
他見她意欲離開,慌忙改了口:“那我們就先保持同事關係吧,對不起,嚇到你了,我太沖動了。”
她朝他擠了一個不失禮儀的微笑。
“我不會放棄你的。”背後是他堅定的聲音。
嘈雜的小麵館裡,兩個女人坐一桌正大口吮面。
“什麼?看不出你平時這麼悶騷,居然還有這麼好的桃花運!”季雙雙忽然驚呼起來,惹得周邊的人紛紛投以異樣的目光,“怪不得今天把我約出來吃麵。說說,你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都不過是普通關係。一個是同事,另一個不過是心理醫生。”
“依我看,當然是選擇你那心理醫生啦,既有貌又有財,是個女人都會心動。我覺得他對你肯定是有意思的,不然怎麼會一次次主動來找你。你還是趁早把他抓牢,別到時候人家沒了耐心,你到時候哭都來不及。”季雙雙的眼裡全是激動和欣喜,彷彿這一刻勇奪了什麼世界桂冠。
“我們還不是你想的那樣,況且我對他……並不瞭解。”
“你要了解什麼?他的家世跟你說了,他的辦公樓你也認識,就連他的家你都去過了,你還要了解什麼?我也是看不懂,看你平時很果敢的個性,怎麼一涉及到自己的感情問題,就那麼猶豫呢?”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怎樣?”
“你就大大方方地問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都是成年人了,感情問題上還這麼拖拖拉拉。”她沒好氣地回了我一個大白眼。
“那萬一人家沒有這個想法呢,我豈不是自作多情了?”
“沒有麼,就繼續保持你們的醫患關係啊。反正你一週總要去一次他的辦公室,他還能拒絕一個病人的問診嗎?餓死我了。” 女人大刀闊斧地三步並作兩步跑向收銀臺,“老闆,5號桌再加一份煎餃和天婦羅。”
她說的好像也有那麼一點道理,只是對於陳菲飛來說有點困難。
話說今天是週三,和焱暮然約的是週五。
“不,不要。”床上的男人似是無法呼吸,一手掐住自己的喉嚨,一手卻是抓住那一隻手極力擺脫這窒息。額上豆大的汗珠如細雨,青筋更是暴起。
即便是不停扭動著身體,似是也無法從這漆黑的深淵中脫身。
而床邊的檯燈卻自始至終照耀著整個臥室,光再亮,也總有到不了的地方。
“你還有不到1年的時間,這也是你最後的機會了,真身一旦被永遠困在這裡,肉身也就不復存在了。”黑暗深處幽幽地傳來了清冷的迴音。
“死於非命!”
他猛地騰起身子,汗流浹背,坐在床上大口喘息。
那四個字更是如雷貫耳,頗有醍醐灌頂之勢。
他披上衣服去酒櫃裡翻出一瓶酒,緩緩喝下好讓自己鎮定下來。
檯燈旁的IPAD倏地亮起,螢幕在閃過“D-300”的字元後又暗下了。
酒吧老闆遞上了2杯威士忌。
相較於嘈雜的背景音樂,吧檯邊坐著的兩個男人倒顯得與氛圍極為格格不入。
“又做那個噩夢了?”鄭嘉呡了一口杯中的酒,同時又吸了一口指間夾著的煙,白色的煙霧繚繞模糊了他的神情。
無錯書吧“嗯。”焱驀然悶哼一聲。每次做噩夢,他都會把這位助理兼好友約出來喝酒。
“這就是警告啊,畢竟離你35歲生日只剩10個月了。”鄭嘉望著眼前一向硬氣的男人,百感交集,“你準備怎麼辦?如果這10個月裡她沒有愛上你的話……”
“能怎麼辦?大不了就跟這個世界告別唄。”
“可別!”鄭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不希望我最好的兄弟就此從世間消失。無論如何,哪怕是不要我這張老臉,我也一定要想方設法撮合你倆。”
“她對我似乎一點都沒有感覺。”焱驀然猛地灌下一整杯酒,嚇得鄭嘉趕緊從他手裡奪下了酒杯。
“你都沒去追過,怎麼就知道不行?你要先去製造浪漫,再去表白,女人不都很吃這套的嘛,況且你有顏有財有能力,怎麼可能會有女人不喜歡你。”鄭嘉做了個讓焱驀然靠近的手勢,“你從明天開始就找機會給她發訊息,你們不是每週都會見面的嘛,藉著給她做心理諮詢的時候,給她來個催眠什麼的,給她在潛意識裡植入催情的訊號,她不就能愛你愛到無可救藥了嗎?”
“催眠是這樣用的嗎?還植入什麼催情的訊號?植你個大頭鬼!我可不會使這種趁人之危的下三濫手段。且不說這種方法是不是真的有用,即使真的有效,我也不會做這種事情。我要的是她的真心實意。”
“那沒辦法了,只好慢慢來了,只要兄弟我幫得上忙的,你儘管開口。”
他倆並未留意,此刻吧檯另一頭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注視著他倆的一舉一動,似是下定了決心,那個人掐滅了手裡的菸頭,朝他倆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