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將近，村裡的年味也越來越濃了。

這天許黎歌一大早就跟著他爸爸出去買年貨，正巧碰上週耀祖也帶著周時祺出來，幾人閒聊了幾句，乾脆就一起去了。

車上，周耀祖坐在副駕駛，兩個小輩坐在後面。

許黎歌聽著前面兩人不尷不尬的聊天，心裡實在覺得有點怪。

他爸爸向來是對著誰都能侃侃而談，什麼時候會把氣氛弄得這麼僵？

許黎歌下車的時候拉住周時祺，神秘兮兮地問他：“你覺不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怪怪的。”

周時祺輕笑一聲，“你想知道原因？”

許黎歌眼睛發亮地看著他，“你知道？”

周時祺淡定自若地點點頭，“我當然知道啊，但原因嘛，實在不太好說。”

本來還沒這麼好奇，他這麼一說，許黎歌勢必要知道了。

許黎歌抱著他的手臂，軟聲求他，“哥哥，你告訴我唄，我真的很想知道。”

周時祺表情都沒變，“真的不能說。”

許黎歌看撒嬌都行不通，瞥了眼前面已經走遠的兩人，快速在周時祺臉上親了一口。

“誒！幹嘛！”周時祺不自然地往周圍看，“這在大街上呢。”

許黎歌可不在意，胡攪蠻纏起來，“反正又不認識我，你告不告訴我？不說的話我又親了啊。”

周時祺被她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他只好低聲說：“我小叔喜歡檸桉姑姑。”

“喜歡檸……”許黎歌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片刻後瞪大眼睛，“喜歡我媽媽？！”

周時祺意料之中，趕緊捂住她的嘴，“別喊，到時候他們聽見了。”

許黎歌連忙點頭，眼裡的震驚卻還未散去。

她低聲問：“真的嗎？”

周時祺：“真的。”

許黎歌不敢相信，又有種聽長輩八卦的興奮感，“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周時祺拍拍她的腦袋，“你知道這個幹嘛？而且，我小叔和檸桉姑姑之間又沒有什麼。”

許黎歌終於消化完，還是問了一句：“耀祖舅舅怎麼會喜歡我媽媽，都到現在了……”

周時祺不以為然，“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會有感情不是很正常嗎？”

“只不過。”他頓了下，“小叔沒有我這麼幸運罷了。”

許黎歌拉過他的手，嘆了口氣，“我自認為，還是天降敵不過竹馬的。”

周時祺笑起來，“這話你去姑父面前講試試？”

“嘿嘿，開玩笑嘛。”許黎歌黏著他，“我當然知道，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都是不一樣的啦。”

許黎歌臉貼著他的手臂，“我們就很有緣分。”

周時祺牽著她往前走，“好啦好啦，還不走他們以為我們丟了。”

許黎歌拽著周時祺在超市裡亂逛，明明很平常的事，他們卻莫名覺得很有煙火氣。

“還有件事，你應該也沒聽說過。”周時祺突然說。

既然說了，那不如干脆直接都說完。

許黎歌看向他，“什麼？”

“就我們小學的時候，村裡傳過我小叔和檸桉姑姑的謠言。”

許黎歌再次震驚：“啊？那時候我媽媽不都……結婚了嗎？”

孩子都有了啊！

周時祺輕聲說：“村裡嘛，總是什麼謠言都有，因為這件事，檸桉姑姑就把你帶到寧海去上學了，後來也沒在家長住過。”

“我小叔也去了寧海，一年回來不了幾次。”

“甚至連你外公外婆都考去了安城教書，也不願意回來了。”

許黎歌心裡一酸，“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周時祺淡淡一笑，“村裡這麼多人，總會再次聽到的。”

許黎歌瞬間失聲。

所有人都有方法趨利避害，都有辦法離開，只有那時候還是孩子的周時祺，被一個人留在原地。

他眼睜睜地看著親近的人一個一個離去，然後駐紮在未知的遠方。

他沒法追，也沒法留，只能一個人抱著會再見的信念頑強生長，期待自已有一天能擁有踏上重逢之路的能力。

他甚至不知道原因，就已經被拋棄。

所以哪怕長大後知道來龍去脈，明白每個人的不得已，還是會忍不住和她說這件事。

因為十歲的周時祺，真的等得很辛苦。

許黎歌上前抱住他，有些哽咽，“哥哥，我們都會回來的，都會選擇留在你身邊。”

周時祺深吸了口氣，“嗯，我知道，我現在知道了。”

他已經知道他擁有家，擁有很多很多的愛，擁有未來，同樣也擁有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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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往事又如何，已經無法再讓他感到害怕。

就像這個新年一樣，如此無與倫比的幸福。